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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春光 [金推] (徐风来)


  景茂庭轻抚着她的小腹,他每天都算着日子,计划着一切,赶在她怀胎八月之际赶到,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他低声唤道:“茵茵。”
  舒知茵扬眉瞧着他,眼眸里漾着难掩的柔情。
  “皇位易主了。”景茂庭沉静声道:“瑞儿已即位为皇,是舒国的当朝皇帝。”
  他做到了,舒知茵的眸色一亮,慢慢的牵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景茂庭道:“圣文皇帝头七之日,先皇携百官将圣文皇帝的灵位请入太庙,在庙前拾阶而上时,脚下一滑,头重重的磕在白玉石柱上,当场昏厥。两日后,驾崩。”
  舒知茵默不作声的听着,舒知行于父皇驾崩的次日登基即位为皇,于第九日驾崩,在位仅八天,这八天里他做的最顺应民心的一件事,便是拜景茂庭为丞相,兼掌大理寺。
  “国不可一日无君,百官附议由嫡长子即位。”景茂庭道:“皇帝登基之后,百官附议皇太后听政,我监国。”
  齐媛从皇后升为皇太后,也不过就是八天,舒知茵若有所思的道:“齐太后有心听政?”
  “她有心听政。”景茂庭紧握了下她的手,坚定的道:“她只听政,擅政不得,舒国的皇权必须控制在舒国皇帝的手里,我亦不能擅政。”
  舒知茵心中一震,探究的道:“是吗?你只安分的做丞相?尽心尽力的辅佐瑞儿?”
  景茂庭沉默了片刻,平静的道:“对,辅佐皇帝。”
  “这种分寸极难拿捏。”舒知茵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他的深藏不露野心勃勃,多年的运筹帷幄,到底是为何?
  景茂庭道:“我自会注意分寸。”
  舒知茵思索着他的态度,如果他所言非虚,他则对舒国皇权有着无比虔诚的忠正,到底又是什么使得他鞠躬尽瘁的为国效力?她直言问道:“你追求的权倾朝野,不是挟制皇帝?不是只手遮天?”
  “不是。”景茂庭冷静的道:“茵茵,你放心。”
  舒知茵眼帘一垂,懂得他每次在说‘你放心’时的期待,他希望获得信任。她没再问下去,且看他的行为。
  景茂庭道:“金谷长公主因她的父皇和皇兄接连驾崩,悲痛欲绝,决意削发为尼,青灯古佛,永离红尘。”
  舒知茵漠然的听着,察觉到他在把玩她手腕上的玉镯,忽然想到皇祖姑的话,她漫不经心的抬起皓腕亮出玉镯,道:“这玉镯,将来传给景家长子与长媳为定婚之物?”
  “对。”景茂庭温声道:“让景家子孙满堂的重任,就拜托你了。”
  舒知茵心口一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道:“这玉镯是谁传给你的?”
  “我母亲。”
  “齐老夫人?”
  景茂庭避而不答,只沉静的反问道:“你听说了什么?”
  舒知茵直截了当的道:“皇祖姑一眼就认出了这玉镯,她说这是舒国的传家玉镯,每待长子适婚之时传给长子,长子将它给心上人作为定婚信物。”
  景茂庭的神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变,随即神色如常的问道:“你相信了?”
  舒知茵拧眉,坦言道:“皇祖姑说这玉镯独一无二,她没必要说谎。可是,我又颇为不安,如果她所言为实,你便极有可能是我母妃所生,那我们岂不是……”她的眉头拧得更紧,简直无法想象。
  见她急得满脸通红,景茂庭笑了笑,轻抚着她的脸颊,笃定的道:“你大可放心,我们不同父不同母,祖上也没有联姻过。”
  “是吗?”
  “千真万确。”
  舒知茵如释重负,心中的困惑仍是不解,她定睛瞧他,问道:“那么,这玉镯是谁传给你的?”
  “是齐老夫人交给我的。”景茂庭说的是‘交给’,而非‘传给’,不容她细想,他镇定自若的回视她,道:“茵茵,你仔细想想,我曾当众两次亮出这玉镯,一次是中秋佳宴上我当众向你求娶,另一次是冬至盛宴上我们定下婚约,均有舒家长辈在场,如果玉镯是舒家的传家物,定会有人认出,势必引起躁动。”
  舒知茵想了想,认真的说道:“言之有理,不过,也有可能是距离过远,没有看清楚?”
  并不是距离过远没看清楚,而是他那两次在亮出玉镯时故意用手握住,只露出些许轮廓,使旁人只晓得是玉镯,不能看清楚玉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旁人只关注的是他们二人。景茂庭不否认,道:“可能如你所说,那两次是别人没有看清楚。你平时戴着它时,也没有被别人注意到。”
  舒知茵沉思着,未出嫁前,她时常在府里戴着它,第一次戴出府是她出嫁那日,此后她曾当众戴过它几次,难道别人一直没有注意?
  然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她出嫁之日戴过玉镯之后,在大婚的次日,景茂庭就将那玉镯偷换走了,直到荣妃知道他真实身世的当晚,他才把玉镯换回。以至于,她后来才发现这支玉镯是非寻常的美玉。
  景茂庭察觉她的困惑颇深,一定要弄明白玉镯的事,便说道:“可能它真的是舒家的传家玉镯。”
  舒知茵一怔。
  “可能我们的父辈或祖辈曾发生过不为人知的事,使得这玉镯没再在舒家延续。”景茂庭的语声很沉稳,神情亦沉着,丝毫不露破绽,沉静的道:“无论是什么‘可能’,无论这玉镯是什么来历,我已将它为你戴上,它就是景家的传家玉镯。”
  舒知茵挑眉,问道:“你不在意它的来历,还是你对它的来历知道一清二楚却不告诉我?”
  “我不在意它的来历,我只知道它是我母亲给我的,追根溯源没有任何意义。”景茂庭坚定的道:“茵茵,别再胡思乱想,你尽管心安理得的戴着它,放心,相信我。”
  舒知茵若有所思。
  景茂庭自然而然的转移她的思绪,说道:“你父皇和母妃的死因,我查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舒知茵连忙问:“嗯?”
  “我秘密的翻阅了你父皇的起居注,在他生前的半年里,常寥寥几笔记录他龙体有恙。”
  “父皇龙体有恙?”
  “对。”景茂庭面不改色的道:“我寻到一位隐退的老御医,他惋惜悲痛的透露,你父皇患有顽疾,是不治之症,在驾崩前几日已病入膏肓。”
  舒知茵震惊不已,愕然道:“父皇的精神颇好,岂像病入膏肓之人。”
  “你父皇应是始终强撑着,因放不下江山社稷。”景茂庭道:“我又询问了起居郎,他证实你父皇常胸口疼痛不适,却不肯宣御医,只强忍不语。”
  “父皇若患顽疾,岂会放弃医治,更会设法遍寻名医。”舒知茵仍是难以置信。
  “待你回到舒国,可再找他们验证。”景茂庭冷静的看着她,如果她真要找老御医和起居郎验证,他自有办法让她验证为实,包括那册起居注。沉默了片刻,他说出了精心准备、安排周全的真相:“我推测,那晚,你父皇病危,你母妃故意制造煤毒,追随他同去了。”
  舒知茵紧蹙眉头,她无法相信,可又由不得她不相信。她心乱如麻,开心父皇和母妃的死因与他无关,却惶然难安,感觉真相有蹊跷,一定要知道真相的念头疯狂的叫嚣。她深吸口气,全神贯注的盯着他,问道:“那天,你除了跟母妃说男婴没有夭折,到底还说了什么?”
  “仅此,没有说别的事。”景茂庭异常沉稳。
  “你敢以我和孩子发誓吗?”舒知茵冷静的道:“你发誓,如果你有半句谎言,我会在生孩子时难产而死。”
  “你……!”景茂庭猛得眸色冷沉,寒声道:“你太荒唐,太狠了!”
  舒知茵惊问:“你不敢发誓?”
  景茂庭松开她的手,朝后挪了挪,整个人冷峻成冰雕,悲哀的道:“你非要证实他们的死因跟我有关,全是我造成的,你就满意了?你还在怀疑我?无论我怎么做都打消不了你的疑虑?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发誓就可以了?如果发誓就可以得到你的信任,你为何不在来许国之前让我发誓?这几个月我过得很不好,我很想你,为了博得你的满意,让皇位易主,去查你父皇和母妃的死因,还生怕没能在你产下孩子之前赶到。这几个月我所承受的,比我活二十余年所承受的全部都要多。”
  迎着他痛楚的眼神,舒知茵的心被什么狠狠的扎刺着。
  “我不顾一切的要跟你一起,害怕失去你,你就不能可怜体谅我吗?”景茂庭苦涩的道:“收起你的冷漠和冷静,别再较劲了,我们能安稳的在一起不是最重要的吗?除非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舒知茵垂目,内心深处疼痛而潮湿。
  景茂庭强忍着闷疼,语声极为冷静的道:“如果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或是跟我在一起不愉快,请直接告诉我,我不会缠着你不放。”
  “你知道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舒知茵别过头,眼泪流出眼眶,她伸手拭泪,泪却越拭越多,“我想相信你,可我说服不了自己,总觉得你的话语里另有隐情,我……我的理智总不由自主的处于上风。”
  景茂庭靠近她,探头看到她泪眼婆娑,心中发紧,硬起的心肠终是瞬间变软,他捧着她的脸颊,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俯首吻去她的泪,缓缓挪到她的唇,深情难耐的吻住她的唇,热烈的吻她,全心全意的投入其中,吻得她忘情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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