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魏璟回来,男子微微一笑,抬手,毫不留情地将刚刚绽开的花骨朵拧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刚写完,就这么点儿,很抱歉
妹子们猜猜,最后出现的这个男人是谁呢?
第78章 夜色
魏璟惊呼出声, “三叔,这花我费尽心思养了三四年, 好容易坐了花骨朵, 你怎么就……哎呀,可惜了……也不知明年还能不能再开。”
花骨朵娇嫩如玉, 略略带着嫩黄。
魏剑啸轻佻地放在鼻端嗅了嗅, 手指一弹,花骨朵落在地上,他毫不留情地踩上去用力碾了碾,那抹嫩黄顿时被碾成了土黄色。
魏璟连叹几声可惜, 问道:“三叔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再不顺心也不能糟蹋花儿啊。”
魏剑啸怜悯地看着他,“我是替你不平,一盆养了三四年的花儿被掐了, 你觉得可惜, 那你心心念念想了两三年的人儿被别人抢了,难道就半点不难过?”
魏璟神情黯然。
岂止是难过, 简直就跟心头肉被割掉一半似的。本来毛氏口口声声答应了替他求娶,秦夫人也说要尽力而为,他满心希望地等待长辈寻个好时机再议亲, 没想到半路跑出个魏珞截了胡。
魏剑啸长叹一声,“……不是我说你,阿璟,你太优柔寡断, 有时候就该当机立断,你说去年灯会,如果那时候听我的,现在岂不早就美人在怀了,还有阿珞什么事儿?”
魏璟突然就想起那个夜晚,屋里虽然只点了一盏灯,可外头亮如白昼,灯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将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杨妡身穿宝蓝色织锦褙子,柔软纤巧的身子地躺在客栈床上,美目盈盈含泪,红唇娇嫩欲滴,无助地盯着他。
他上前解她褙子,无意中触到脖颈的那一小片肌肤,柔滑细腻,比上好的羊脂玉还要温润。
假如,假如那天他真的得手,现在还有魏珞什么事儿?
杨妡就该属于他,就该是他的。
魏璟心头升起无限懊恼,抬腿一脚将花盆踢翻,泄愤般将茂盛的枝叶踩得稀烂。
“算了,跟花草较什么劲儿,”魏剑啸安慰般拍拍他肩头,“这事儿也不全怪你,你从小饱读诗书,是个正人君子,自然不愿意做那种事情,不过今儿三叔跟你交交心,孔孟之道其实就是说给外人听听装点门面的,就好比君王口口声声说重民爱民,推行仁政,可那个帝王上位不满城流血死人无数?说自然应该说得好听,可做呢,怎么尽兴怎么来?还有阿珞,平常不也是叫二哥叫的干脆,但抢亲可是半点没让?你想想,连三叔都知道你中意五姑娘,你们几个后辈接触得多,难道他不知道?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
没错,魏珞绝对是故意的,祖母老早就应允他只要得中进士就到杨府求娶,母亲也答应了找人说媒,府里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他怎可能不知道,他必定知道,却横刀夺爱。
可垂眸瞧见自己皂色靴子前边的口子,又想起铁钳般的手指扣在咽喉处的窒息,魏璟越想越沮丧,越想越懊悔,颓然捂住耳朵蹲在了地上。
“别想了,多想无益,”魏剑啸俯身拉起他,“都说一醉解千愁,走吧,咱们爷俩找个清静地方好生喝几盅,醉一场然后把这些事儿都忘掉……”
魏璟下意识地点点头,进屋换过衣裳鞋子,本待叫上小厮扶葛跟着,魏剑啸笑道:“叫他干什么,碍眼碍事,有三叔在,还怕醉酒回不了家?”
两人并肩出了府,往西走一条街,再往北穿过两条胡同,拐角处便有一家馆子。
店面不大,布置得却很干净而且清雅,桌子就是原本的木色,只上一道清漆,墙边钉着木头隔板,摆了数只粗制的陶泥罐子,里面零零散散插几枝应时野花,意趣十足。
店里以扬州菜为主,口味清淡又略带点甜,尤其一碗文思豆腐,里面放了香菇冬笋鸡脯肉,均切成细丝,豆腐软嫩汤水清醇,及其鲜美。
魏剑啸又要一坛七香酒,两人细斟慢饮,渐渐酒劲儿上来,魏剑啸就开始满嘴粗话,先骂毛氏不地道,自个儿嫡长孙的亲事不上心,又骂魏珞不厚道,明知魏璟心仪杨妡,偏偏半道截胡。
这几句话正说在魏璟心坎上,默默地又喝一盅。
七香酒乃七蒸七酿制成,酒香浓郁,后劲儿也颇大。四两的坛子,魏璟喝了大半,已薄有醉意,便道:“三叔,我头有些晕,回去歇了吧。”
“好,”魏剑啸应着,伸手揽了魏璟肩头,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却没有回府,而是转到后面的教坊胡同。
教坊胡同因教坊司在此而得名,一条街上除了青楼就是妓院,每到夜里,丝竹咿咿呀呀,嬉笑连绵不断,空气里处处飘着脂粉香。
魏剑啸俯在魏璟耳边道:“女人都是贱货,你把她捧在手心娇着宠着,她不理你,非得用了强才肯服帖……你瞧那边穿红衣的,有没有点五姑娘的意思?”
魏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灯笼下面,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子双面容似花,身姿如柳,穿红色纱衣,影影绰绰露出纤细的腰肢,微笑时眉眼弯弯,还真有两分神似杨妡。
不由脱口唤道:“五妹妹!”
“过去瞧瞧,”魏剑啸半推半拖地将他拽到屋里。
老鸨见魏璟虽然酒醉,但气度仍是不凡,头戴白玉冠,腰束白玉带,一看就是富家公子,顿时笑开了花,忙不迭地催着红衣女子上了楼。
魏剑啸将魏璟扶进房间,悄声嘱咐两句,笑着下了楼,要一壶沏得酽酽的老君眉,自斟自饮。
此时,杨府二房院,杨远桥正跟张氏窃窃私语,“……有三人家世不错,学问也好,约了他们探讨诗文,顺便饮酒赏花,你要是得闲就过去瞧瞧。”
“最主要得品行好,阿楚性子腼腆,势必得找个脾性温和的,家世与学问倒是其次。至于阿娇,薛姨娘说没什么意见,一切由我做主,我却是没精力多管,老爷多费心……阿娇是个孤傲性子,想必自有主见,老爷还是先问过她,免得以后落了埋怨。”
杨远桥应着,手指顺着她的肩头一寸寸滑下去,停在腹部,低低叹一声,“你还不想知道是儿是女?”
张氏干脆地答:“不想。”
“早点知道,也好早做打算,最起码孩子小衣裳该预备起来。”
“妡儿跟阿楚已经做着,小孩子不分男女,大红大绿都能穿。”
杨远桥轻轻摸着她隆起的肚子,沉默会儿,问道:“怎么突然就怀上了,不是说喝了那药就不能生了?而且你……”
张氏“啪”一下打落他的手,“你怀疑孩子来路不正?那好说,或者休妻或者合离,你随便选,我无所谓。”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远桥急忙解释,“咱们成亲十几年,我还不了解你?我是想知道,当初你给我吃得就是假药,你故意哄我,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
“不是,我没哄你,”张氏正色道:“我以为真的能致人不育,可三舅说他行医是为救人,不是害人的,所以给了我假药……至于我,我是受了方元大师恩惠,等生下孩子,势必要去拜谢的。”
杨远桥神情黯淡了下,温声道:“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顺便请大师给孩子赐个小名。”
张氏淡淡“嗯”了声。
杨远桥忽地支起肘弯,俯身压向张氏,寻到她的唇,急切地吮住,口齿不清地说:“巧娘,我欠你的必定是还不清了,我以身报答,怎么样?”
他的唇火热又不失温存,紧紧地贴着她的,张氏“唔唔”两声不能作答,好容易待他松开,忙道:“不必!”岂知又被他趁势侵入口里,不停不休地纠缠着她的舌头。
几乎快呼吸不过来才放开她,低喘着问:“那你怎么才肯原谅我?”
张氏平静下心情,问道:“就这样不好吗?”
“不好,”杨远桥展臂自她颈下穿过,揽住她肩头,箍在自己臂弯里,低声道:“现在我看书,你不再偷偷瞧着我笑,休沐时晚起,你也不偷偷亲吻我,还有以前我的衫子都是你亲手所缝,从不用针线上的人,可现在都是针线房做了送来……”
张氏打断他的话,“我身子重,做不来针线。”
杨远桥拂开她脸上碎发,对牢她眼眸道:“我不会累着你,不用你做针线,刚成亲时,你叫我哥哥……好几年没听你这样叫我,你再叫一声……”
张氏身子一震,泪水慢慢盈满了眼眶。
她自然没忘记刚成亲那些日子,那阵子她初懂人~事,刚巧杨远桥也旷了许久正饥渴着,两人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
杨远桥耐心细致地教导她,哄着她做各样动作,面红耳热之际,她听了他的哄骗唤他“哥哥”。
可后来,头一个孩子没了,杨远桥也渐渐忙起来,虽说隔三差五也歇在一处,但终究是没了往日的情致。
杨远桥默默吮去她眼旁的泪,低声道:“你既不肯,我不勉强你,可我心里还想着从前,巧娘,我的好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