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场早就策划好了的阴谋。
因着爹爹、姨母还有秦姑的大仇未报,才让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那长乐城中走一遭,将未了的恩怨全都给解决了。
这般阴差阳错之下,才叫她洞悉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那日夜间自天阴城齐府中启程之后,他们堪堪不过行进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尚还未出城,便只见身后那座城中首富齐府的宅院,忽得火光大胜,烈焰燃烧起来几乎染红了半片天空,便是距离这般的远,举目遥遥望去都只觉得热浪将要滚到自己身上一般灼热。
这场忽如其来的大火不仅将半座齐府烧成灰烬,以及齐夫人与三小姐,都将葬身火舌。就连那位不过两年前才自乡下迎回来的四小姐,都将随着一起消逝。
这也是齐念自己所要求的,毕竟在齐府除了爹爹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能让她值得留恋的了。
齐伯倒真是个忠仆,他待任何人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便是连周氏心中都忌惮他几分,于某些事情上都不得不瞧他的脸色做。
如若不是他鼎力相助,想来那夜也不能那般轻而易举的成事。
主要是周氏当真是太过愚蠢了,就算她勾结外人谋害亲夫一事是瞒着对齐府家主格外忠心耿耿的齐伯,但于齐君良的丧事之上,她那般草率且毫不在意的去办,便是这齐府之中任何一个人都会心生诧异,就更别提一直都因主子的死而耿耿于怀的齐伯了。
因着那夜的动静闹得实在是大,时间又太过紧迫,是而齐伯尚不用吹灰之力,便将那事的前因后果全都给查了个水落石出。
在听完了最后一份货真价实的证词之后,齐伯简直是怒不可遏,凭自己在齐府多年积攒的威信招呼了一大群下人们,便要去前院找周氏算账。
此时正好被留了个心眼的林氏察觉,便忙遣人去将齐伯劝了下来,只道是便是闹起来也于事无补,他们并没有实在的真凭实据,而周氏又是主子而他们只是下人,要真的与主子起了冲突那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
齐伯虽心中依旧甚为愤愤不平,但他身为几十年的老管家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幸而这时,齐念自灵堂之上伤心欲绝万念俱灰的昏倒之后,终于苏醒了过来。
齐伯这才看清了,原来这偌大的齐府之中,只有这位自幼便长在乡野山村之中的四小姐,才是真心相待于老爷。
他为他之前对于四小姐遭受夫人与三小姐的陷害而冷眼旁观,心中愧疚了许久。
然而四小姐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她所在乎的,只是如何为老爷报仇,全然不管其他。
甚至于整座齐府都为老爷陪葬,想必她才是最乐意所见的。
只是齐伯这点儿忧心终究是没有成真,毕竟这时的齐念虽报仇心切,却还保持了冷静与自持,并不想迁怒无辜。
是而虽然林氏曾也暗中动了手脚为谋一己私利,但她念其当初曾尽心尽力的为慕容氏筹办丧事,且顶着周氏所施加的压力而将事情都办得甚为妥当,于这一点之上,齐念总觉得算是欠了林氏一个人情。
但这是她与林氏之间的来往,便不该牵扯到其他人。是而将这座残缺不全的齐府交给她便好了,至于齐南,她想也不要想。
安排妥当了这一切,齐念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她待了十五年的天阴城,随着那辆奢华无比却触手冰冷的精致马车,毫无眷恋的去了那座远在千里之外且陌生的长乐城。
这让齐伯感到十分的遗憾,他原以为虽然齐君良已经逝世,但好在四小姐还在,他依旧能像待老爷一般对四小姐同样忠心,且以四小姐的心性,再次振兴齐府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如今四小姐一走,这座当年富甲一方令人无比艳羡的齐府,当真是只余下了一具空壳,已然分崩离析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重归长乐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座富庶繁华且纸醉金迷的长乐城,对于齐念而言并不陌生。相反,还很熟悉。
毕竟前世曾在十八岁那年偶然遇见了四皇子李锦玉,便被他亲手织就的一个浓情蜜意的的梦境哄骗着抛下一切同他去了长乐城,一晃既是两年。
直至她死的那一年。
如今,她终于又回来了。
马车沿着官道晃晃悠悠的行进了数日之久,方才刚刚到达长乐城外的一处小镇之上,且不得不应着娇滴滴的七小姐的要求,在路边的茶肆旁停下脚步,吃茶歇息。
七小姐乃国相府的金枝玉叶又是尚未许配人家的黄花闺女,就算这未央国再如何民风开放,也不好在这乡野路边抛头露面。
是而齐念当然不便下车了,只遣了一名丫头出去打了些茶水并几味尚能入口的点心回来。其他人都被华管事遣去喝茶吃东西去了,毕竟也算是车马劳顿了这么些日子,就算脚程不算太快,也让人疲倦的很。
那华管事原是华府中大管家的幺子,年纪轻轻却甚会瞧人眼色,许是跟着他那八面玲珑的管家爹久了,他便早早的就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是而这些日子虽被齐念折腾得几乎没了脾气,却还是很有耐心的陪着笑脸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倒真叫齐念对他的脸皮叹为观止。
除却刚开始时为了试探这位七小姐的心气儿故意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来,大约他是想着,若是捡到软柿子可就得好好捏一捏了。
谁知这不仅不是枚软柿子,还是一朵带刺的花儿,绵里藏针笑里藏刀。
自此这华管事便走上了一条难以回头的不归路。本来五六日便可走完的路程,生生被这位柔弱娇气的七小姐拖至了如今已然十三日了,也不知待他回府时会不会被狠狠的责打一顿,以谢失职之罪。
但这又是实在没法子的事情,就算这位七小姐是自幼便长在偏远山城的无知女子,她的身份却是实打实的相府千金,谁敢冒犯。
他又不是活腻了。
是而他尚在那茶肆凉棚之中唉声叹气之时,齐念正好整以暇的端坐在舒适无比且又宽敞华丽的马车里,享用着侍女温柔贴心的服侍。
这四个侍女当真是训练有序规矩极严,虽都长着不同的面容叫着不用的名字,但她们的言辞举止行为动作却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均十分端方不偏不倚,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全然不似当初在齐府时的那四个丫头,各有各的性情与举动,虽后来都有所偏差被挨个儿请离了去,却好在还是很有趣儿的。
较之今日,当真是沉闷极了。
原来所谓的大家风范,便是这样一笔一划的将所有人都勾勒成一个样子。下人们是一样的听话做事,夫人们是一样的温柔体贴,那公子小姐们岂不是都一样的乖乖按照顺序挨个儿的长成长辈想要的样子?
如此想来当真是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齐念本就不是个活泼的性子,如若身边的人也全都跟个闷葫芦似的,那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岂不是要长蘑菇了?
是而她本着给生活找点乐子的想法,这些日子里不是充作刁蛮任性的无理取闹便是假作无知的大呼小叫,如此装傻充愣倒是给她们都卸下了不少的伪装,便也就日益轻松了下来。
此时这两个分别名唤胭脂与女妆的侍女正跪坐在绵软厚实的地毯上为越窑褐釉香薰小炉中添一把清幽雅致的沉水香,而另两人名为远黛和姣梨正坐在一旁,往齐念面前的小案之上一碟碟的摆放着新鲜的糕点瓜果。
她们如此有序的做着这些细致的活计,倒叫阿瑶浑身都不自在,顿时只觉得一双眼一双手都没地方搁置。
毕竟她在舞刀弄棒之上是个中好手,于这些琐碎小事之上却是一窍不通。
齐念曾亲眼看见阿瑶不过一个转身便打翻了胭脂手中盛放着满满的滚烫热茶的杯盏,这杯盏骨碌碌的便跌落在姣梨的身上,洒了她与身边的女妆满满一裙子。
远黛见了忙拿了手中的罗帕要去给她们拭去裙上的水泽,却只见阿瑶忽得十分慌张的站起了身来,一脚便踏碎了那个自姣梨的身上落地却恰巧滚到她脚边的杯盏。
顿时,这几个小姑娘均目瞪口呆,全然手足无措的干站着。
华府的规矩有多森严,她们这些自幼便在府中服侍的丫头们自然是知晓的。
且眼前被踩碎的这个杯盏尚是上好的玉石精心雕刻而成,其价格之不菲,这些丫头心中更是跟明镜儿似的。
当下几个人便纷纷苍白着一张小脸,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齐念的面前。
阿瑶微有讶意,却还是眼疾手快的用脚将这散落一地的碎片全都勾了过去,没让她们的膝盖直直的磕上去而受伤。
齐念只将情绪不动声色的全都敛入了眼底,因着之前那一连串儿的失手而引起的惊呼声,马车外已有人迅速靠近的脚步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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