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允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今年皇帝陛下会忽而兴致高涨地一定要召太子殿下前来参加除夕宴,两个敌人齐齐登场,就算是提前知道了消息,仍旧要手忙脚乱。听水月寒问起自己的计划,凤允便着实说了:“能怎么应对?太子虽然常年呆在东宫之中,极少上朝,但不代表他东宫便是摆着瞧的,具体如何应对,还得本王探清楚他的底细再说,要是他当真去了除夕宴,本王今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水月寒听了这话,却笑着摇了摇头,“非也,太子去了,殿下今后的日子才更好过了呢。”
“此话怎讲?”凤允瞧见水月寒似笑非笑的表情便知道他心里头已经有了计谋,忙向前探了探身子,想要听听水月寒的想法。
纤细的手指随意拿起小案上放着的两块木牌,一块上头刻着太子,一块刻着七殿下。
“太子殿下此次若当真能来除夕宴,就说明以后别的宴会他也会参加。”水月寒的指腹划过木牌,在上头摩挲半晌,抬头时瞧见凤允惊诧的眼神时满意地笑了,“我的意思是说,生辰宴之类的。”
“生辰宴?”凤允的眼珠转了几圈,“凤珏的生辰?!”
“正是。”水月寒将刻着七殿下的木牌毫不犹豫地扔在了火盆之中,“七殿下出生时元皇后薨,每年他的生辰都不会大办,虽然陛下并未如此规定,但他的母妃是个会做人的,别的皇子生辰讨赏时,七殿下的母妃一直都未曾开口,可太子殿下心里头的那道坎始终越不过去。除夕过后不久便是七殿下的生辰,如若这次生辰宴不仅大办,而且还张扬的所有人都知道……”
“凤珏可不是个张扬的性子,这么蠢的事情他不会做的。”凤允放下手中的茶杯,摇了摇头,立即否定了水月寒的这个想法。
凤珏可是他母妃亲自带大的,性子和他母妃如出一辙,皇帝陛下曾赞他母妃聪慧过人,进退得体,可堪女中诸葛,凤珏最会做的便是韬光养晦,才不会像太子那样锋芒毕露,怎么可能突然大肆操办自己的生辰宴,给人家留话柄呢?
“他不会做,我们可以替他做啊。”水月寒勾了勾嘴角,“殿下忘了七殿下府中的管家周福吗?”
凤允灵光一闪,连忙起身在书房的一个暗格之中找到了一本小册子,上头密密麻麻记载着一行又一行的人名,朱色笔迹标记出来的是十分重要的线人,凤珏这么长时间不在府中,他还真的差点要忘了这个周福。
瞧着手中的小册子,凤允抬头同水月寒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不愧是教主,妙,实在是妙。”凤允将手中的册子又放了回去,预备起身离开的水月寒像是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与凤允,“听闻四殿下最近喜吃生肉?”
“咳咳。”凤允轻咳两声,示意他不要这么大声。水月寒却自顾自地打开了小瓷瓶上头的塞子,“四殿下若是再有那种想法,一定要及时吃这种药,告辞。”
冰冷的瓷瓶划入掌中,不知怎的,凤允心中那抹狂躁竟莫名消失不见了。水月寒的意思是,自己得了病?还是中了毒?这又是什么药?
思虑半晌,凤允倒出了一颗药丸放在手心之中瞧了瞧,鬼使神差地吃了下去,果真好了许多,“来人!”
“请殿下吩咐。”暗卫听见凤允的声音,立即自暗处出现。
“去江湖上查查本王的病情,记住一定要保密,若此事透露出半分,小心你的脑袋!”
☆、第223章 不甘人后,蒸个馒头
“皇上口谕,除夕宴太子殿下可一定要到啊!”传罢旨意的太监总管又交代了一句,凤阳身旁的太子妃黄氏连连点头,“多谢公公,天气寒冷,公公至东宫传旨,坐下喝杯热茶再走吧。”
听罢口谕的凤阳只行了个谢礼便起身如同木头人一般站在大堂之中,只言片语也不说,连太子妃扯他的衣角也好似没有感觉到一般。
太监总管客气回话:“不必了,老奴还要回宫伺候皇上,太子殿下记得便好。”说罢,便起身离去了。
凤阳已至而立之年,一袭杏黄色太子常服,鎏金小冠将发丝束起,平直的眉形加上一对三角眼,更显此人精明强干,身旁站着的太子妃黄氏已经身怀六甲,太医诊了多次,说临产日就在不久之后。
看了一眼身旁因为怀有身孕而行动不便的妻,凤阳忙将她扶着坐在了椅上,“你既怀有身孕便不必出来接旨了,怎么还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黄氏的家乡和凤珏的母妃一样是芜苏,都是温婉型女子,眉眼一弯时,脸颊上的两个梨涡便漾了起来,“殿下说的什么话?陛下口谕,妾怎能不出来迎接?”
“你怀有身孕,陛下应当会理解的吧。”凤阳轻叹口气。
黄氏眨了眨眼,对凤阳道:“陛下理不理解是陛下的事情,我们如何做,是我们的事。今年除夕宴,殿下便去吧。”
“不去。”凤阳别扭地将倒好的茶递给了黄氏,“太子妃怀有身孕,我要呆在东宫陪她。”
黄氏轻笑一声,梨涡更深,“妾陪殿下一块儿去。”
“你行动不便,我怕你出什么闪失。”凤阳是铁了心不想见皇帝陛下一面,还未等黄氏接话,便连忙起身吩咐身旁的宫女道:“扶太子妃回房歇息吧。”
“殿下!”黄氏吸了口气,“陛下同殿下之间的关系,先君臣,而后才是父子,于情于理,除夕宴殿下都应当去的。若是元皇后还在,定不会愿意看到这番景象的。”
提到元皇后,凤阳的步伐明显停顿了一下,原本应当忘得差不多的一些往事又涌上心头,“我知道了。”
*
腊月二十八,小除夕,家置酒宴,名“别岁”。
北萝自打上次出去了一趟后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云瓷宁又说不上来。
此时云瓷宁、凤珏、春花和虎子正围着王嫂,看她怎么蒸馒头。发好的面在王嫂的手中一团,便奇妙的变成了各种可爱的形状,有老虎、有兔子,拉长了尾巴是老鼠,跟着王嫂一起捏的虎子捏到一半便没有了耐心,扔了个面坨坨到凤珏正在炸丸子的油锅里,说炸个面团吃。
云瓷宁看了一眼学好炸丸子的凤珏,又看了一眼蒸馒头的王嫂,觉得还是蒸馒头简单,便挪着步子到王嫂身旁同她学蒸馒头。
光是和面便和了半天,不是水太多了便是面太硬了,等叶晔进来想倒杯水时,便瞧见了满脸满手都是面粉的云瓷宁,身旁站着同样满脸满手都是面粉的春花和虎子。
凤珏在一旁拿着勺子大叫:“虎子!再往油锅里扔面团,我便把你扔进去!”
“呃……做年货呢。”叶晔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个热闹的环境里,显得多么不协调。
“对啊对啊。”云瓷宁兴奋地拿起一个面团给凤珏看,“小黄鸡,你猜我捏的什么?”
凤珏瞧了半天,有些不确定道:“猪?”
“不是,是你!”云瓷宁气的将面团摔在了砧板上,两手胡乱在敝膝上擦了擦,走出几步问道:“大师兄,北萝呢?”
“去采药了。”叶晔喝了口水,答道。
“采药?”云瓷宁十分惊诧,回头时正巧看见凤珏递来的几个刚炸好的肉丸,金黄的外壳里头裹着青葱调味,香喷喷黄灿灿如同小金豆一般盛在碗里,顺手拈起一个放在嘴里,简直不要太好吃。“她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她没跟我说。”叶晔皱了皱眉,也想尝尝云瓷宁碗中的肉丸,却被手疾眼快的云瓷宁给夺了回去,“这是小黄鸡给我炸的,要吃自己动手。”
嚼了几口肉丸,云瓷宁又道:“她不说,你怎么也不问呐!这么蠢!马上又是月底,你就不怕她出什么事?”
叶晔一拍脑袋,这才想起除夕那日就是月底,北萝又得变不回人形了。经云瓷宁这么一提醒,他才连忙出去寻找。
芜苏的山都不怎么高,而且很少,叶晔想着北萝应当不会跑多远,一座一座挨着爬,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果真如叶晔所想,在他登上第三座山时便见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这个身影仔细看来却又有些陌生。
“请问……”叶晔有些不确定,没有上前追上那人,而是站在那人后头不远处,出声询问。才开口说了两个字,那人便回过头来,同样是一身白色兜帽,腰间系着镶嵌着红猫眼石的双刀,那人瞧起来却要比北萝大上许多。
可她明明,和北萝长得一模一样。
北萝垂眸,“我知道为什么我忘了从前的一些事情,原来我已经活了两三百年。”
“你说什么?”确定了眼前之人确实是北萝不错,叶晔觉得她现在说的话自己已经听不懂了,此刻的北萝,是十六七岁少女的模样,手中正拿着个精致的小瓷瓶。
“这里面装的是不老的解药。”北萝抬手,将小瓷瓶展示给叶晔瞧,“你肯定知道一个关于金汶国的故事,那个古老的国家,在遥远的沙漠,有一位公主,因为被害服用不老,长眠于沙漠之中,最后闯入国家的中原人盗窃了财宝,并将公主推入剑炉铸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