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劼双拳六手,招架不住,定国公府家丁虽多,但眼前这三个内侍是来宣旨的,这些家丁奉行明哲保身之道,只管劝架,就是不敢上去打。
定国公带着张勆和唐梦芙回来的时候,正是这么一个混乱的时候。
“住手!快住手!”定国公远远的看到张劼挨打便着急了,厉声大喝。
张勆讥讽的看了他一眼。
张勆不爱和定国公多说话,唐梦芙却是家学渊源,从小养成了诲人不倦的习惯,看到这种不公平的事便忍不住要说一说,“公爹这样不对吧?世子从小在边关也不知打过多少场仗,不知受过多少次伤,也没听你问过一句。张劼这是小打小闹,瞧你都紧张成什么样子了?”
定国公额头冒汗,“唉,这个你不懂,父亲不是偏心,是劼儿他从小身子不好,他不会打架!”
“架都不会打,算什么将门子弟。”唐梦芙一脸鄙夷。
定国公急得跺脚,顾不上和唐梦芙多说,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内侍见好就收,见定国公来了,故作气愤的嚷嚷,“国公爷,你快问问你这个好儿子,方才他骂了我什么?我好歹也是陛下差来宣旨的,他这般辱骂我是想造反不成?”
定国公唬了一跳,陪笑脸道:“犬子无知,冒犯了,冒犯了。内侍息怒,下官代犬子向你陪礼。”说着话,果真长长一揖。
定国公身份在这儿罢着,内侍倒也不敢太过份。抱怨了两句,也就罢了。
张劼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服气的叫道:“爹爹替孩儿出这一口恶气!这,这人骂孩儿是……是……”
“是什么呀?”唐梦芙好奇的问道。
张劼面红耳赤,张口结舌,说不上来。
内侍诉苦,“国公爷,世子爷,世子夫人,三位英明,给咱家评评这个理。咱家是陛下差来宣旨褫夺张劼世子封号的,张劼不肯接旨,说他奉公守法,不应夺了这世子之位。咱家便说了,世上奉公守法之人多了,难道个个能做世子?能不能做世子是要看出身的。这话咱家没说错吧?可世子苦苦不依,说他是定国公的儿子,说他比张大将军年龄更大,可他是小妾生养的,他难道不知道?。”
张劼血往上涌,“你骂我是小妇养的……”
内侍不屑的看着他,“你难道是大妇养的?”
“你……”张劼被内侍反驳得无话可说,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定国公苦笑。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内侍固然说话不客气,但说到底还是张劼没理。内侍是来宣旨的,单单张劼不肯接旨这是张劼不对。没什么可反驳的。
定国公一再向内侍陪不是,又偷偷塞了些金银过去。
今天这事如果换成普通官宦人家,内侍非狠狠敲诈一笔不可。可这里是定国公府,张大将军的家,内侍哪敢放肆?偷偷接了定国公的金银,便满面笑容的和众人告辞,要回宫复命了。
张劼身上痛,心里更痛,红着眼向定国公府叫道:“爹爹这便把来人放走了,根本不肯为我出头?我这个没用的儿子爹爹当然不心疼,如果换作阿勆,您也肯这样?”
张勆和唐梦芙啼笑皆非。
张劼还怪定国公偏向张勆了,奇哉怪也。
“爹没有偏心谁,爹对你们都是一样的。”定国公忙着向张劼解释。
张劼不听,愤怒的、眼睛红红的盯着张勆,“如果换作阿勆,爹便会怎样?”
张勆微微一笑,对那内侍道:“我送你们三人一程如何?”内侍虽不明所以,但知道张大将军必定没有恶意,点头哈腰的道:“岂敢劳烦世子爷?”张勆笑道:“举脚之劳,不客气。”伸出右脚,脚尖用了巧力,将那内侍直直踢飞向前。
内侍失声惊叫,像风筝似的在空中飞了一会儿,双手在空中乱拨拉,但后来却平着落到了地上。
另外两名小内侍也被这样“送”了出去。
三个内侍站在远处,一脸迷惘。
张大将军这功夫也太好了吧?匪夷所思啊。
“慢走,不送。”张勆微笑道。
三个内侍一起趴下磕了个头,扭身跟逃也似的跑了。
定国公和张劼以及那些家丁们,全体看呆。
唐梦芙嫣然,“你们都看到了吧?如果换作是世子,这几个内侍他一个小手指便能打发掉了,不费吹灰之力。”
张劼脸色灰败。
他和张勆委实没法比。只论功夫的话,张勆在天上,他在地上……不对,他在地底下……
定国公拉起张劼,“劼儿啊,你没有世子之位也没事的。只要爹活着,你可以一直住在国公府。爹百年之后把私产都留给你,你也能丰衣足食过一辈子。”
张劼气得眼前发黑。
什么丰衣足食一辈子。他是国公府的世子,他要的是整个国公府,钟鸣鼎食。丰衣足食算什么!
晕过去的杨氏被人救醒了。
杨氏醒过来之后,看到定国公,便柔弱无助的哭泣着跪在他脚下央求,“国公爷,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救救劼儿,保住劼儿的世子之位……”
“来人,把杨氏拉下去。”张勆沉下脸。
张劼大怒,“你敢这么对我娘,我和你拼了!”横眉怒目,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张勆不理会他,看看周围的侍女婆子等人,挑了两个身材健壮的,“你,还有你,把杨氏拉下去。”
张勆虽年轻,但他是自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大将军,不怒自威,那两个婆子不敢违抗,忙过去拉那杨氏。杨氏尖叫,“国公爷救我!”定国公心有不忍,但张勆此刻气场全开,定国公对这个儿子心生惧意,竟没敢阻拦。
“你下去。”定国公硬着头皮喝骂杨氏,“你不过是个妾侍,哪轮得着你提什么世子之位了?这岂是你能管的?”
杨氏像被雷劈了一样,不能相信的看着定国公,“你,你竟然这样对我……”
张勆挥挥手,婆子不敢怠慢,硬把杨氏从定国公身边拖走了。张劼着急想要上前,张勆冷冷看着他,“你动一下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张劼气沮,“你敢?”口还硬着,却不敢移动一步,眼睁睁的看着杨氏被拖下去了。
杨氏被两个婆子硬拖着下去了,定国公和张劼有心无力,都管不了她。
这父子俩呆愣愣的看着杨氏被拖走,心像一望无际的沙漠般荒凉。
“咱们去看太夫人吧。”唐梦芙微笑提议。
定国公如梦方醒,“对,去看太夫人。”他把张勆和唐梦芙叫回来,为的不就是看望太夫人么。
张勆和唐梦芙陪着定国公走了。
张劼迈着沉重的步子跟在后面。
直到现在,张劼还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的世子之位没了,被朝廷褫夺了,这定国公府以后不是他的,而是张勆的了。
不,他一定不能认命。他要想办法扭转这个局势,要让定国公、太夫人支持他,要把这座国公府夺回来!
张劼抬眼四顾,眼神贪婪。
这是开国之时太-祖皇帝赐下的府邸,恢宏壮丽,堪比王宫。他不能拱手把这府邸让给张勆,张勆已经有大将军府了不是么?又何必一定要回来跟他争跟他抢呢?
到了太夫人房里,张劼抢在定国公和张勆面前,扑到太夫人床前跪下,眼含热泪,悲痛欲绝。
太夫人中风了,虽经御医多方医治,还是不会动不会说话。看到张劼这个模样,太夫人眼中闪过焦灼之色,显然是心疼了。
张勆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
从小就是这样的,张劼会哭会示弱,太夫人便格外心疼他;张勆总是咬紧牙关不作声,太夫人便以为他是钢筋铁骨,让他什么都靠自己了。
张勆怒气不断上涌。
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伸到他掌中。
小小的,软软的,却有意想不到的力量。张勆握着这双小手,心中伤痛渐渐平息,嘴角轻勾,俊美面容上有了浅淡而舒心的笑容。
祖母不疼爱他,屡屡和他作对,父亲爱张劼更胜于他,处处为张劼着想,那又怎样?
他有芙妹妹。
太夫人的目光先是焦急又心疼的瞅着张劼,然后又落在定国公身上,似含着责备之意。定国公羞惭的低下头,“娘,是这样的……杨氏以妾为妻的事被揭发出来了,陛下会同朝臣审议,决意褫夺杨氏的国公夫人封号,褫夺劼儿的世子封号,世子之位还给阿勆……”
太夫人愈是焦急,口中含混不清的“啊啊”着,也不知她想说什么。
张劼流泪,“祖母,孙儿冤枉啊。孙儿自从被立为世子,遵纪守法,言行谨慎,从不敢做任何不义之事。孙儿不应该被废掉,这样对孙儿不公平……”
可怜太夫人不能动不能说,所有的心情只能通过眼神表达。那又焦急又心疼又无奈的目光,苍老瘦削的脸颊,看着还真是有几分苍凉悲怆。
“劼儿,别再说了。”定国公见太夫人眼神不对,忙拉了拉张劼。
张劼满腹委屈无处诉,好容易有了个支持他的太夫人,怎肯放过?哪怕太夫人暂时不能动不能说,他也不愿意就这么算了,还是哀声诉说他的冤屈和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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