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继续追踪袁顷悍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不覆说道。
说到正事,钱好多立刻严肃起来,大声应了句:“属下遵命!”
沈不覆又看了一眼小小的钱真多,好像是有点想不弃那小子了,他儿子一定不像钱真多这样胆子小。
不是好像,是真的想了。
还有孩子他娘。
沈不覆本来是打算三月末天暖了再让归刀去接肖折釉,可是今年天气暖得格外早,而且他也有些等不及了,在二月末的时候,就让归刀去接肖折釉和不弃。
归刀从宝江城出发去接肖折釉母子的前一日,受了伤的袁顷悍被师延煜擒住。对于已经势去的袁顷悍,师延煜完全不想留下他的性命。
“辰王!”袁顷悍伤了一条腿,他爬到师延煜身边,抓着师延煜的衣摆,说:“我要用辰王感兴趣的一条消息来换自己的性命!”
“哦?本王感兴趣的消息?”师延煜声音轻蔑,“你这里还有本王感兴趣的消息?”
袁顷悍胸膛起伏,他想活着,他不想死。
“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用我这样的一条贱命来换一条关于沈不覆的消息,辰王不亏!”
师延煜这才有点兴趣。他掀开青竹色的衣摆,在袁顷悍面前蹲下来,笑着说:“袁将军就这么有信心本王对你的消息感兴趣?”
袁顷悍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三个词:“沈不覆,国库,兵符!”
师延煜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袁顷悍的神情,他抬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折扇,他握着折扇在袁顷悍腿上血淋淋的伤口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敲。
像敲鼓点似的。
“本王事忙,没兴致在这里和你绕弯子。”
袁顷悍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忍着腿上一阵阵痉挛,用尽力气,说:“我、我要见定王!”
他说完这话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血腥味儿不好闻,师延煜嫌恶地掩着口鼻站起来,吩咐:“弄醒他。”
袁顷悍醒了以后,咬死一句要见定王,不见定王不肯多说。
师延煜嗤笑了一声,难不成这个袁顷悍还想投奔他父王不成。
罢了,就把他带去吧。反正如今定王就在临城。
见到定王以后,袁顷悍果然先表明自己的忠心,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誓死效忠定王,声情并茂说了一大通,然后才将当初肖折釉告诉他的事情告诉定王。
“你说什么?”
定王横贯了整张脸的疤痕,让他的面孔瞧上去让人生畏。他坐在太师椅上,身子微微前倾,用仅剩的一只手着跪在下面的袁顷悍。
“你在跟本王讲故事?”
“王爷!”袁顷悍朝着定王跪行几步,“这是我从沈不覆续弦那里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沈不覆多年前就有反意,囚禁了掌握番邦兵符的以朔公主,欺骗天下人以朔公主难产而死。这个女人还活着,只要找到这个女人,就能找到番邦兵符!盛令澜当年多受宠?昌隆帝当年给她留的东西也许不止兵符!”
定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沉吟了许久,才说:“就算你说的这个故事是真,盛令澜如今在何处?”
“我不知道。”
一旁抱着胳膊的师延煜嗤笑了一声。
袁顷悍立刻说:“沈不覆后来娶的续弦知道很多事情,我总觉得她当初告诉我的事情还有所隐瞒。王爷,将那个女人抓过来,一问便知!”
师延煜正要拿起小几上的茶盏,他的手顿在那里。
第128章
肖折釉病了。
许是因为天突然冷了的缘故,她某天醒来就有些发烧。再加上最近心中郁结, 让普通的着凉又严重了几分。
肖折釉皱着眉将汤药喝光, 把空碗还给绿果儿。绿果儿没离开, 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绛葡儿,说:“夫人,真不管小少爷了?”
“不管。”肖折釉头有点沉, 她转身往床榻走去, 打算睡一会儿。
绿果儿和绛葡儿对视一眼, 无奈摇摇头, 悄声退出去, 为肖折釉关好门。
不弃正蹲在屋前的空地上, 见她们两个出来, 急忙跑过去,满怀希望地望着她们, 问:“我娘肯见我了吗?”
绛葡儿摇摇头,笑着说:“奴婢们不是没给您求情, 可是夫人还是不许您进屋,也让奴婢先回她那里。小少爷要照顾好自己哦。”
不弃跺了跺脚,急了。
“再跟我娘说说, 我以后不闯祸了!我再让她打一顿好不好?”
不弃见绿果儿和绛葡儿都是一脸爱莫能助的神情。他急忙跑到窗口,大声喊:“娘!娘!您别不要我呐!不弃肚子好饿啊……”
绿果儿急忙拦住他,说:“小少爷别喊了,夫人刚睡呢。”
不弃捂了嘴,想了好一会儿, 才问:“娘亲有没有好点?”
“这……”绿果儿略一思索,笑着说,“小少爷少闯点祸,不让夫人担心,夫人的病才能好得快一些。”
不弃一回头,看见绛葡儿往后院走,他急忙一股风跑过去,死死抱着绛葡儿的腿,仰着脸望她:“绛葡儿姐姐,你走了以后都没人管我!我好饿啊!”
绛葡儿低头看着不弃,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三四天没有换过了,又脏又皱。绛葡儿有点不忍心,可是她一想到肖折釉交代的话,又不得不硬下心肠。她使劲儿拉开不弃的小手,无奈地说:“小少爷您就别难为奴婢了,奴婢要是不听夫人的话,夫人会打奴婢板子把奴婢赶走的。”
不弃低着头,耷拉着嘴角。正在这个时候,他的肚子也响了起来。
瞧得绛葡儿一阵不忍心,虽然这孩子太淘气太能闯祸,可是对绛葡儿一直是不错的。绛葡儿忍不住说:“小少爷,您再忍忍,这几日别再闯祸了,等过几日夫人气消了,奴婢再回去照顾您。”
远处的绿果儿轻咳了一声。
绛葡儿就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绛葡儿走了以后,不弃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了主意,又如一阵风似的往前院跑,往陆钟瑾的住处跑。他跑到门口,门口的两个侍卫就把他拦了下来,不许他硬闯。
不弃扯着嗓子喊:“陆叔叔!陆叔叔!我来给你赔礼道歉了!”
等了好半天也没回应,不弃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沈少爷,请回吧。”门口的侍卫客气地说。
“我不!陆叔叔是我唯一希望了!陆叔叔!陆叔叔!陆叔叔你人那么好看一定不不记仇!陆叔叔!你就搭理搭理我吧!”
顾七歌从里面走出来,她站在门口,蹙眉看着不弃,说:“让他进来。”
两个侍卫才放行。
不弃急忙跑进去,跟在顾七歌身旁。他去拉顾七歌的袖子:“顾姐姐,明儿我去给你抓鱼!”
顾七歌看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
顾七歌将不弃领进去之后,她径自走到窗前的长桌前继续写字。
陆钟瑾斜躺在一张铺着绒毯的罗汉床上,正在看手中的书信。不弃站在他面前好半天,他也没看移开视线。
“陆叔叔!你救救我吧!”不弃爬上罗汉床。
陆钟瑾“呵”了一声,笑:“如果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真想掐死你。”
不弃想也不想直接说:“那陆叔叔多看我爹两眼!”
陆钟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他抬手,将手中的信递向顾七歌的方向,说:“七歌,你母亲的信。”
正在写字的小姑娘愣了一下。
“信?母亲给我写信了!”她从鼓凳上跳下来,小跑着过来接了陆钟瑾手里的信,又回去端端正正地坐好读信。
陆钟瑾又看了眼身旁的不弃,略嫌弃地说:“这才几天没看见你这小东西,怎么脏成这样?”
不弃重重叹了口气,后背也佝偻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自从上回干了点错事儿,娘亲就不理我了,她不仅不理我,还把照顾我的下人调走了。没人管我了!别说换衣服,连饭都没人给我!”
陆钟瑾摸了摸他的肚子,问:“多久没吃东西了?”
不弃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说:“昨天晚上在厨房偷了点东西吃……”
“你母亲对你也是够狠的。”陆钟瑾话锋一转,“不过正合我意。”
不弃又急忙去拉陆钟瑾的胳膊:“陆叔叔!我跟你道歉,我跟每一个人道歉成不成?白天饿肚子,晚上不能抱娘亲睡觉的日子好难过……”
说着,竟真是红了眼圈。
不弃话还说不明白的时候就搬来了陆府,陆钟瑾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看着这个闯祸精抹眼泪的样子,还有点不忍心。虽然这小家伙调皮起来的时候,陆钟瑾是真想掐死他,可是不弃倒也不是一直这样。
而且陆钟瑾还发现这小家伙是和谁关系好,就喜欢捉弄谁。
陆钟瑾揉了揉他的头,问:“想让我给你出主意?”
不弃忙不迭地点头:“我想娘亲了,我想抱着娘亲睡觉!”
陆钟瑾从窗户往外望了一眼,天际阴沉沉的,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雪。他略一思索,道:“你想让你娘理你?”
不弃点头如捣蒜。
“简单啊,到你母亲门前跪着,她不出来你就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