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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由己不由天 完结+番外 (伊人归)


  他身旁的虎骑营副将,雷虎笑嘻嘻地凑上来。
  “大人,在岭南剿匪有什么意思?在京城里待着,未必没有仗给你打哩!”
  “呸,嘴里嚼什么蛆?!京城能打什么仗?”
  詹世城话音一出,不禁感慨。
  自己和大当家他们混久了,这骂人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明黄的旗帜在半空中,猎猎作响。
  车马攒簇,人影幢幢,队伍慢慢地离开钦州地界。
  只留下陈执轼和大当家等人,站在原地,目送良久……
  兰公主被关在一架囚车上,戴着镣铐和枷锁。
  因为天气炎热,囚车四面还蒙着厚厚的布料,免得她被晒伤。
  这样虽然不晒了,但却闷得很。
  兰公主整日密不透风地坐在囚车里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着车外头士兵的声音来解闷。
  她一贯骄纵,这一回难得不抱怨什么,只是乖乖地呆坐着。
  比起沈风斓断掉的胳膊,她多受一些苦,实在算不得什么……
  而真正断掉一条胳膊的浣纱,伤口已经痊愈了。
  虽然少了一条胳膊,让她的生活不便,可她并没有抱怨什么。
  能看到沈风斓和轩辕玦平安无事,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沈风斓特意安排了一辆马车给她,让浣葛一路在她身边照顾。
  浣纱固是不肯,说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而沈风斓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轩辕玦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主仆推让,只淡淡说了一句。
  “本王伺候,你不必担心。”
  浣纱便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乖乖从命。
  轩辕玦说得出做得到,这一路果然亲力亲为,照顾沈风斓无微不至。
  她本因为有孕,时不时恶心干呕,加上马车的颠簸,反应就更大了。
  轩辕玦担心她的身子,故而这一路走得很慢,尽可能挑平稳的路段走。
  尚未到柳州境内,又接到了京中的文书。
  沈风斓躺在马车里头,已经睡着了,轩辕玦一只手给她打着扇子。
  当地人用芦苇编成的蒲扇,扇起来轻巧带风,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格外好闻。
  见她睡熟了,他这才停下了摇扇的手,把那封文书打开。
  上头说的还是圣上的病情,轩辕玦眉头微蹙,看到了宁王的名字。
  说是宁王前些时日,在府中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从前见谁都是笑吟吟的,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现在满面寒霜,和谁说话都是一股冷淡的味道,就连面圣都不例外。
  圣上见到他动了气,病情更加严重了,却没有惩处他。
  文书上还提到,许是因为罪奴汪氏之死,使圣上觉得对不起宁王,才会不计较他的冒犯。
  宁王竟然成了这副模样了吗?
  他慢慢把文书折叠好,收了起来,目光看向熟睡中的沈风斓。
  只这一会儿不打扇,她的额上已经湿润了起来,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南方地区这个时节,实在是太热了。
  他只得又端起扇子,替她轻轻地拂去热气……
  京城之中,圣上这一病,引得朝堂动荡不安。
  这两年来,圣上一年倒有半年是在病中,剩下半年就是病愈调养。
  朝政早都交给了晋王和宁王等人,眼下晋王不在朝中,只剩下宁王一个当家理政。
  萧贵妃急得团团转。
  先前圣上病着的时候,宁王也病着。
  这回宁王出来了,在朝中大肆揽权,可圣上却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
  她有心要阻拦,奈何身份所限——
  后宫之中,唯她独尊。
  贵妃金印,执掌内宫。
  可她到底只是贵妃,不是皇后。
  要如何阻止一个掌权的皇子,在圣上病重的时候,停止在朝堂的扩张?
  萧贵妃一面照顾病中的圣上,一面同拥护轩辕玦的一众朝臣,在朝中阻拦宁王的势力扩张。
  “圣上并未下旨厚葬罪奴汪氏,礼部岂能随意敛葬?”
  宁王一改从前温和的表象,在朝堂之上责难起了官员。
  礼部尚书应玄天,闻言立刻站了出来。
  “殿下,圣上正在病中,可如今天气炎热,汪氏的尸首保存不了太久,必须及早下葬。圣上虽没有说如何敛葬,却让殿下您亲自去祭拜汪氏,这可不是……”
  应玄天说得有些为难。
  照他看来,圣上让宁王拜祭贤妃,这显然就是对她念及旧情。
  那礼部以宫中庶妃的礼仪,把贤妃先行停尸在城外庵堂中,又有何不对?
  宁王冷笑一声。
  “她是罪奴,圣上一没有赦免她,二没有复她的位分。你自作主张厚葬她,还敢辩解吗?”
  应玄天一向老实巴交,据说读书不多,把所有读书的时间都用来,读历朝历代的礼学典籍了。
  他在礼部这个位置上,一直做得极其稳当,从未犯什么错误。
  想不到宁王竟然拿他来开刀。
  “老臣并非辩解,只是……”
  “够了!”
  宁王疾言厉色,丝毫不肯听他解释。
  “应玄天渎职懈怠,若是宫中再发生什么大事,你岂堪重任?这个位置还是让出来,给有识之士为好。”
  他口中的大事,众人心照不宣。
  不就是怕圣上驾崩吗?
  用这个借口来处置应玄天,高,实在是高。
  定国公和沈太师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礼部尚书落马,能接替他的无非是两个礼部侍郎。
  无论哪一个,都是宁王的人。
  他这是要清洗朝中的中立大臣,全都换成自己的羽翼。
  晋王不在朝中,圣上又重病不起,他这是要大有动作了……
  而今朝堂中以他马首是瞻,连定国公和沈太师都不开口,晋王一党的其他官员,更不敢说话了。
  下朝之后,恒王急吼吼地找到沈太师。
  “沈太师,您可是大周堂堂的一品太师啊!你就不管管吗?你就任由宁王小人得志,在朝堂上迫害忠良吗?”
  恒王说话的声音一点都不小,周遭的大臣几乎都听见了。
  众人脚步一顿,又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径直朝前走去。
  沈太师心平气和地看着恒王,和他打哈哈。
  “这怎么能叫迫害忠良呢?应尚书此番的确是做错了,对一个永巷罪奴,他太过宽容了,应该得到惩罚。”
  说着招呼着定国公,老哥儿俩并肩而行,要一起去酒楼吃饭。
  恒王狐疑地掏了掏耳朵,确认他听到的话没有第二种意思。
  他连忙追上沈太师。
  “我说沈太师,定国公,你们都当没这事吗?国公爷,您那么疼沈侧妃,您就看着宁王在朝上揽权,把四弟排挤出去吗?”
  见恒王不理会他,他又把话问到了定国公的头上。
  定国公不禁感慨,他这是蠢呢,还是蠢呢?
  “恒王殿下。”
  他一直像只猴子似的,在两个老人家面前跳来跳去,实在不像话。
  定国公索性站住了脚步,同他把话说清楚些。
  “殿下希望我们怎么做?宁王气势汹汹,不就是希望我们阻挠他撤了应玄天的职吗?”
  恒王一愣。
  宁王的态度那么强硬,如果定国公他们强行要阻挠,只怕朝堂会乱成一团。
  如今只是撤了一个小小礼部尚书,若是把事情闹大了,逼得宁王做出什么来,那就……
  恒王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一旦圣上病情药石无灵,最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那个皇子,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岭南!
  那宁王……
  他不敢再想下去。
  定国公以长者的态度,拍了拍他的肩膀。
  “恒王殿下,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若是得空,不如去长生殿多陪陪圣上。圣上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儿孙的时候……”
  恒王如梦初醒,连连点头。
  他是该去照顾圣上,只要圣上一日未驾崩,谅宁王也不敢做出什么来!
  “本王这就去,二位好走,好走!”
  说着袍角一掀,拔腿就朝长生殿去。
  沈太师不由叹气。
  除了眼前不堪重用的恒王,京中还剩一个废太子,已经不能参与朝政的福王。
  再者就是那个病弱=年幼的齐王,毫无存在感。
  难怪宁王手下的人,会孤注一掷在岭南刺杀轩辕玦。
  他一死,这天下毫无疑问,必定是宁王的。
  不管他身上流着什么血脉。
  两人慢慢地朝宫外走去,果真找了一家熟识的酒楼,坐下来只要了两杯茶。
  这酒楼是国公府的产业,看起来不起眼,生意却极好。
  一共上下两层楼,两层都爆满着,几乎没有空位。
  盖因物廉价美,又从不抗拒穷人,省得市井平民的喜爱。
  小二领着他们到了二楼的雅间,即便是雅间,仍然能听见外头的吵闹声。
  定国公拈着胡须,笑眯眯地看沈太师。
  “怎么样?这个地儿好吧?”
  沈太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说的好是什么好。
  在这样喧闹的地方,反而不容易叫人听见他们的谈话,更加隐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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