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也常有选了大家闺秀做高位妃嫔身边女官的,只是这样一来,上好的年华便被耽搁了,不是被皇上收用就是孤独终老,很少有出宫嫁人还和顺的。而做皇上的妃嫔,不止是琳琅不愿意,只怕连带着皇后心中也过不去。
但若听之嫁入江家,即便皇后之子风平浪静地坐上皇位,那贤妃的母家还能有好下场么?再说句诛心的言论,若皇后与贤妃的皇子真对峙起来,依照他们家老爷的性子,只怕是支持中宫嫡子的,那女儿岂不是夹在中间,哪里会得好下场。
镇国公夫人此言一出,谢三太太忙拉了她一把,劝道:“夫人慎言,这事儿也还有两三个月才能定下,说不准就有回转的余地的。谁到知晓那做女官都是什么门第的女子,林姐儿好歹也是镇国公的嫡长女。”
镇国公夫人被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自己太过偏激了。说得好听是女官,那还不就是伺候人的宫女么,不过是有个身份罢了。
到底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来,几人只能先说着旁的话来分散镇国公夫人的注意力了,同时心中又都在期盼着皇帝能改变这个主意。
而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宫长乐正准备带着谢清梓几个回来找些什么东西,宫人们自然不会拦着几位主子,却刚好听到了这些话。
回头再看林琅,她的脸色已然发白了,她只以为母亲今日带她入宫是因她先前与宫长乐关系还不错。没想到,却还有这个事情……
可是,她虽无良人,但那什么江大人的公子自己也曾听哥哥说起过的,形容可是不大好的。难不成,自己真要嫁给那样的人?这便是命吗?
宫长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给几人使了眼色,想悄声出去,可是却碰见了云紫。但云紫一贯来对宫长乐这个长公主十分放心,见她给自己做了噤声的手势,便也没说话默默地放了人出去了。
长乐宫。
几人坐在那烧热的炕上,此时也没了赏玩的心思了,一时之间,倒是十分沉寂了。
宫长乐心中在理着思绪,这江巡抚的儿子可不就是贤妃的侄子么,上一世,姚芊芊不才是他的夫人,怎么就牵扯到了林琅身上来了。
虽说巡抚也算是朝廷大员了,但比起镇国公府的门第那也是低了许多的。向来都是高嫁低娶,或是门当户对的,若是皇上真要成这一门亲事,难不成是要抬举江家了么?
贤妃不过刚去北苑,这到底是皇上坐不住了,还是贤妃坐不住了?
宫长乐理清楚了这脉络,心中也有了底了,若是要找个茬子,那这点本事自己还是有的。更何况,贤妃的母家自己早已外爷注意着了,只怕少不了错处。
“林姐姐,你放心吧,时日还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父皇就改变主意了。”宫长乐柔声地安慰着林琅,那一双眸子对上她的视线,里头却是灼灼的坚定与清澈。
林琅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仿佛一下子就有了一些安定了,即便只是一个公主的安慰之言,此时却是她心中最大的寄托。宫长乐是皇上最宠爱的长公主,从小便是聪慧伶俐的,所以她说没事便一定是没事的吧。
谢清柠一向与她交好,不仅是为她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若是林琅嫁入江家,而她则是谢家人,这样一来便成了两个阵营里头的了。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儿,她们的关系只怕是也差不多完了。
“殿下,你帮帮林姐姐吧。”谢清梓很显然也不忍见林琅这副模样,心中有些伤感,又因她与宫长乐更为熟悉,说起话来也随意了很多。
“这事儿我也不敢在林姐姐面前保证什么,只是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宫长乐握了她发凉的素手,定定地说道,仿佛是在给林琅更多的勇气。
林琅冲她感激一笑,虽不知结果,但若能得宫长乐帮忙,她也觉得全了她们姐妹之间的情谊了。
几人离宫之后,宫长乐便去了皇后那里。
云紫姑姑已经把事情告知了皇后了,皇后这会子也不瞒着宫长乐什么了,况且,这个女儿向来足智多谋,关键的时候还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母后,这事儿您别与父皇开口了,后宫不得干政。”宫长乐皱了眉头,母后有时候比较感情用事,若是和父皇不小心说多了,引起他的怀疑,那她和外爷这边还真不好动手脚了。
皇后略点点头,经历了前头那些事情之后,她才知晓,与皇上之间,到底也不仅仅是夫妻了,更是君臣。若她这个皇后有半分不得当的地方,他日谢家即刻便不得好下场。
宫长乐与皇后又合计了几句,又听得那边的太监说了皇上过来用晚膳,这才离开了。
傍晚。
皇上年前罢朝十日,虽有政务,不过都是一些繁杂的琐事罢了,所以来的很准时。
其实,皇后心里头也有一本帐,十有八九是听说了今日几个命妇进宫了,所以要过来问问情况的。
如今,别去了这夫妻的念头,皇后侍奉皇上也更加勤勉了,时刻牢记两人之间的君臣关系,半步都不敢行差踏错。
两人遵循着“食不言”的条例,默默地用了膳食,饭后皇上倒是来了兴趣,为了消食而写字,皇后则是在一旁默默地捧着针线在做。
两个小皇子眼瞧着便长大了不少,衣裳也是很快就穿不下了,除了宫里头的针线嬷嬷给做的,她也在赶着给两人做些贴身穿的衣物。
“夜深了,皇后就别做针线了,仔细伤着眼睛。”皇上在那边正写着字,瞧见了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做着针线的皇后,不自觉地就说出了这句话。
从前,在王府里,总是红袖添香,读书、写字、弹琴、作画、下棋,无一不是闺房乐趣,反倒是住了这冷冰冰的皇宫之后,再没了从前那样的日子了。
到底是多年的枕边人,皇后心中还是有些动容的,听他说了便应了一声,真就吩咐了宫人来把针线绣活给收起来了。
“皇后陪朕手谈一局吧。”皇上也搁下了手中的毛笔,出声说道。
栖凤宫里一直都摆着碧玉棋局,但就久无人问津了,如今皇上乍一提起,皇后心中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王府的逍遥日子了。
棋局摆开,两人开始对弈。
不过,这一日的皇上似乎是格外地喜欢说话了。
“今日可有什么新鲜的见闻?”皇上一手执子,一边问了一句,见皇后那边似有些愣住了,顿了顿,才接了一句,道:“你我是夫妻,皇后不用太过拘束,只像从前那般便好。”
谢贞义只觉鼻头微酸,从前,自从贤妃入宫,她便再没了那从前。即便是软语温存,那也总少了几分味道了。现如今,提起来又不知有多少讽刺。
“是。”皇后忍住心里的泛酸,咬唇还是应了下来。
第六十九章 :提拔
两人下了几子,皇后略整理了思绪,这才缓缓地把今日的事情说了一番,但大抵都是一些琐碎好玩的,并没有皇上所想的事情。
“哦?是吗?我听说那林家的姑娘可是温婉端庄的很,皇后可瞧见了?”皇上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自然是了,臣妾瞧着,当真是个可人的姑娘呢。只可惜,咱们的皇子还太小了,否则给娶了做皇子妃倒也使得。”皇后顺着皇上的话说了下去,既留了一个心眼,自然是不会再提起镇国公夫人说的那一番话了。
皇上略点了点头,沉吟了一声,似是应和,又似是不悦,叫人猜不出情绪。皇后显然是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只盯着眼前的棋局,就好像是真的在用心下棋一般。
皇上再瞧不出什么端倪来,心中却有疑虑,镇国公夫人到底是没说呢,还是皇后没有说实话了。
但转眼看见皇后在自己面前,毕竟朝夕相处数十年了,谢贞义的性子大半辈子都没有改过了,还是如从前一般对自己那么信任,哪里会有什么问题呢。
“皇后,从前的许多事,是朕亏待了你了。可朕是一朝的天子,时时刻刻也都是身不由己。”皇上这话三分真七分假,眼底染着关心与爱护,却不达眼底,但面上如沐春风,不由得叫人心生好感。
皇后似有些伤感一般,眼瞧着泪水就落下来了,道了一句失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缓缓地说道:“皇上待臣妾已经很好了,有些事情是臣妾自己心思死想不开。”
皇上拉着皇后的手又说了许多的温言软语,倒真像是回到了从前一般。
可是现在的谢贞义到底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一心只为他想着小女人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再是一个人,这后宫中所有的女人都可能是她孩子的威胁。有些事情,她也是不得不做的。
说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毕竟年少的情意还在那里摆着。但只能说,如今皇上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远远不如她的三个孩子了,甚至连谢氏也半分都比不上了。
这一夜的栖凤宫,原本该是闹的风风火火的,如今倒像是乱石投入了深湖,沉寂的没有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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