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长乐隐隐觉得,这次的刺杀恐怕和王庆一家是有干系的,可至于如何查出这一层干系,只怕还要从这女尸身上入手了。
“既然都来了,不妨就看看了。”宫长乐的语气异常的坚决,甚至是直接越过了付宁晨就要上前亲眼看着仵作是如何验尸的了。
而此时,一旁的谢清梓早已是目瞪口呆了,这尸体她可还是头一次见的,不过既然宫长乐不怕,那她也不能怂了。想到这里,谢清梓便壮了壮胆子,直接就跟着上前了。
这下子倒轮到付宁晨目瞪口呆了,这两个人真的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吗,竟连这样的事儿都不害怕?
仵作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女尸,却毫无发现,只能看出她是牙齿里藏了砒霜,而这砒霜又是最常见不过的毒药了,根本无从下手去查了。
宫长乐听着仵作的回答,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了,难不成这事儿竟毫无痕迹了,若是连半点破绽都没有,那上辈子皇上又是如何知晓这王庆一家的事情的呢。
女子,红衣女子宫长乐在脑海中细细地回想着,却怎么都想不起关于她一星半点的记忆,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正在垂眸凝神之际,宫长乐偶然瞥见那红衣女子耳边的挂饰,是一个半月牙状的耳坠,她让仵作给取了下来,细细地查看。
这才发现,这耳坠是个半月的形状,做工也极其巧妙精细,这半月虽不大,可却能看出莹泽的光芒,恐怕不是凡品。若只是寻常的刺客,怎么会有这样珍贵的东西,而且连刺杀都要带在身上?
宫长乐让仵作再看看另一边的耳坠,可却发现没有了,她心里也隐隐有了疑惑了,只带着一半,那另一半必然是在旁人那里的,而那另一个人自然就是她的同伙了。
付宁晨隐约也猜到了这一层的意思,抿了抿唇,“我这便去义父那里,让他好好盘查一下杂耍班子里的人。”
宫长乐略点了点头,可心中疑虑更是重重了,难不成,这东西会在王庆身上?可那王庆都多大的年纪了,这红衣女子看着年纪却不大,怎么会有什么呢?
宫长乐拼命地想让自己再多记得一些从前的事情,可脑海里的记忆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当年也只是匆匆一过便没有再管了,哪里还记得这么多呢。
谢清梓瞧着这个半月的耳环,心中倒觉奇怪,一般会佩戴这样的东西在身上的,那一定是特殊的,说不准与她的名字有关?
“红衣的女子,又戴着这样的东西,莫不是她的名字叫红月或者红玉?”谢清梓平常就爱看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那些故事里的小姐姑娘们多半都有嵌名之物,说不准这是人家珍藏的呢,另一边就送给了自己的情郎也说不准。
宫长乐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脑海里却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了些许的画面,她赶紧让人给那女子转了个身,又拉下了后脖处的衣裳。
果然,一朵清晰可见的红色莲花印记,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差错的话,这个女子应该就是红莲了。
上辈子的时候,这个红莲和王语的故事还是宫未央当做笑话来讲给自己听得,说到了京城的纨绔子弟,这王语便是头一个,愣是把一个女子给弄回家了,气得王夫人都病了一场,但还是奈何不得自己的儿子。最后倒也奇了,这王家竟还真让红莲进门了,还成了姨娘。
如此看来,这红莲便是那个红莲了,若是自己猜想的没错的话,那一个半月耳环怕是在王语那里了。
王府。
“夫人!”王庆一脸怒容,也来不及换掉身上的官服了,直接就摔门进了正房里头。
王夫人本来是正坐在榻上刺绣的,这一听到王庆的声音,心中便暗暗道,怕是那事儿被王庆知晓了。
可那红莲本就是连奴婢都不如的死士,为了主子的大业即便是牺牲了又何妨,而且所有的线索她都掐断的干干净净了,保准不会查到他们王家的头上来的。
可是,很显然王庆的怒气超出了王夫人的预想了,但她心里的头怒火更是上来了,这红莲平日里便住在王庆后一进的房里,而王庆每日都会去那里,也都是红莲陪着的。
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陪在自己的夫君身边,王夫人哪里会高兴,她不止一次动了念头要把这红莲给卖到去,可奈何王庆护她护的严严实实的。
哪怕是王庆不在府里,她只要稍一有动作,就会被人告知王庆了,原先她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没想到后来竟发现是王语在暗中告密。
那一日,下人来报,说是少爷去了好半日了,而且每日都开始往那里去,她心中觉得疑惑,但谁都知晓那是家中的禁地,除了一家三口和王庆身边的陈叔、红莲外,所有的人不许进入的。
王夫人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到底还是亲自去了,可是她才到了门口,就听到了很不堪的声音,可那里面竟是自己的儿子。
王夫人当场不好发作,但等王语一出了的门就被请到了王夫人那里了。王夫人压制住火气与王语讲清楚道理,可没想到王语却坚决地要娶了红莲了。
王夫人哪里肯呢,便想着法子要把红莲给弄走,可是王语看着死死的,怎么也不肯让红莲出了半步。而王庆知晓之后却只是叹息了一声,甚至还说若红莲愿意便让她跟了王语也就是了。
王夫人心中暗觉不好,偷偷地去查了王庆的书房,这才查出,原来红莲竟是王庆从前的心上人的女儿。而红莲的父亲本是边关守将,但却因为被人污蔑叛变,直接就让皇上下旨处死了。
王庆为了旧,还是赶了过去,可没想到红莲的母亲只把红莲托付给了王庆,自己便跟着去了。
那个时候,红莲已经十岁了,早已记事了,跟着王庆回到了府里,也誓要成为一名杀手,迟早有一天要手刃皇上。
王夫人发现了这事儿,虽心中有愤懑,可却冒出了个主意,若是自己能安排红莲去行刺皇上,那岂不是一举两得。
若红莲成功了,那他们一家若去了西凉,只怕是被奉为座上宾了,若红莲没有成功,那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就除掉了这个眼中钉了,倒是一举两得。
“老爷,难道妾身做得不对吗?若是皇帝被早早除掉了,咱们也可以早归故土,您忘了老太太的临终遗言了吗?”
王庆的父亲本是西凉人,而母亲则是大梁人,可却被无辜卷入战乱,而当时正年少的皇帝亲自带兵出征,与当时龃龉甚深的西凉交战几日,终于打了一场胜仗。在西凉的土地上,他手底下的士兵无恶不作,王庆的父亲因为一点粮食便杀死了。
而王庆的母亲带着王庆忍辱偷生,后来去到了大梁,眼见着王语一天天的出息了,老太太只觉得报仇的日子也近了,可还是没有熬过去年的冬天。
这老太太唯一的临终遗言便是交代了王庆,一定要报仇雪恨,亲自手刃了仇人,他们夫妻两个才能在地底下安心。
“但是红莲有什么错,凭什么让她去以身犯险!”王庆的喉咙早已嘶哑,几乎是喊出了这句话的。
红莲是她在世界上的最后一点血脉了,也是她当日亲手托付给自己的,这几年他本想将红莲给当做亲生的女儿养着的,可丫头性子倔强,一定要学习武功去报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往事
他虽然顺了红莲的意思,让她跟着自己培养的死士习武了,也从不让她在人前露面,只待在了后头,倒还算是清净的。
但没想到的是,王语那个胆大包天的,不仅偷偷跟着自己去了,还记了那暗道的开启之法。
也就是这样,王语和红莲便相识了,那时候两人都还年少,王语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红莲十分感兴趣,甚至常常去陪着她。
王庆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若红莲有人时常陪着,能够开解心中的一二烦闷,只怕也不会老惦记着要亲手报仇的事儿。这样,这孩子也能够活的轻松些。
王庆将红莲的事情简单地告诉了王语,叮嘱他不要泄密,只需有空的时候多陪陪红莲便是,王语自然高兴地答应了。
这一来二去的,几年过去了,两人之间竟还真生出了些许的情意了。红莲自十岁以后便在这的后头,也不见什么生人,每日只会练武,来陪得最多的便是王语,她的心里除了仇恨,也就记得了这么个人了。
可王语却不同了,他是京城第一的纨绔子弟,见惯了外头花花绿绿的世界了,又怎么会是一个红莲就能够羁绊住的呢。虽然,因为年少的感情,所以红莲在他心里的地位不同,但却并不能阻碍他继续出去寻花问柳。
单纯的红莲一直以为他心里也只有她一个人罢了,所以王语送给她的所有东西,红莲都视若珍宝。而当王夫人找到她的时候,几年的执念终于能够去亲手尝试了,她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可现在的情况,却又有所不同了,王语在她的生命中也占据着不可割舍的部分了,而她这一去多半是不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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