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不过三五岁,表哥比我大几岁,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表哥从小聪明,家里条件好的时候,还上过几年学,若不是家里遭了灾,他许是能搏个功名,只可惜,都是命。”
“那倒真是可惜。”项琬宁点点头,“那你再瞧瞧,这封书信是你表哥亲手写的吗,这字迹用词,拿去考功名都尽够了,进宫当太监也着实是可惜了。”
兰玉惊讶的抬起头,“那,那自然是我表哥亲手所书,他上过几年学,人又聪明,从小学东西都快……”兰玉有些编不下去。
项琬宁轻笑一声,“既然有大才,哪怕借银子也该去搏个功名才是,再者父皇一向重视寒门学子,每年都会不计出身的招揽贤才,你表哥既是如此优秀,为何不去官府报备,进京赶考这点银子,官府还是会给吧,怎么就至于进宫当了太监的。”
兰玉脑门上已经开始冒汗,“我,这我就实在不知了,我遇到表哥的时候,他已经进宫了,是以我并不知道他为何,为何会当太监。”
静妃眉头一动,看了皇上一眼,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听,皇上厉声道:“去把外面跪着的养蜂房太监给朕带上来。”
外面跪着的一些小太监立时就被带了上来,皇上问道:“你们平日可是与这个李成相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给朕从实招来。”
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回道:“奴才是与李成住在一个屋里的,李成此人平时比较贪财,也不知他要那许多钱财作甚,只说是贴补家用,做事是听机灵,倒是识几个字,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大都不大识字,李成偶尔会给我们带个笔写封书信之类的,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去把他平时写的书信呈上来。”皇上压着怒,其他的人均不作声。
项琬宁却对着苏嫣道:“我记得有一年除夕夜,你们几个围着我讨要红包,你好像是替谁多讨要了一份,是有这么回事来吧?”
苏嫣想了想回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奴婢记得兰玉跟我说过,她家里两个弟弟皆要娶亲,家里的进项都要攒着,就等着她的工钱过活,我瞧她怪不容易,就跟公主您讨了个巧。”
“哦原是应该。”项琬宁点点头,“既然兰玉不易,那与你要好的表哥可曾帮你不曾,他既是好财,进项总是比你多的。”
兰玉撑在地上的手有些颤抖,“表哥曾说要给我,我,我却不曾收。”
“来人!”皇上喝道:“派人去这丫头屋子里搜。”
兰玉抖的更厉害了,项琬宁觉的她再抖下去,大约就要抽筋了。那厢去拿书信的侍卫回来,将得来的家书呈给了皇上,皇上只瞧了一眼就把家书甩了下去,项琬宁捡起来看的仔细,“倒也瞧得过去,除了各别错字,还算通顺,可是这个水平考功名就有些勉强了嘛,就是去乡试,恐怕也要被刷下来。”
再过一会,去搜屋子的人也带了一些金银书信过来,那书信上的字迹,确然是李成所书,只是内容嘛,就有些不大能入眼,哥哥妹妹的十分不堪入目。
项琬宁瞧热闹不嫌事大的问了一句,“咦,如此艳丽的头饰是哪来的?我怎么没记得我有过这种头饰,居然还有金子,我何时赏过你们吗?”
皇上勃然大怒,差点把扶手上的团凤给拍下来,“好大的胆子,谁教你来胡说八道混淆视听的,这些金银是怎么回事,哪里得来的,还不从实招来!”
兰玉已经彻底瘫倒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子落了一地,突然她往身后瞧了一眼,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猛地爬起来就要往柱子上撞。
“给朕拦住她!”皇上一声令下,殿内顿时乱作一团,都被兰玉这突然而来举动搞的慌手慌脚。
而一直在旁边盯着她的苏嫣,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赶在兰玉撞柱子之前抱住了她。
第十九章 包庇
兰玉这畏罪自杀之举算是不打自招,幸而项琬宁事先嘱咐过苏嫣,她一直盯着兰玉,见她苗头不对,第一时间冲了上去,送算是把人拦了下来,兰玉待要挣脱苏嫣,却被后面赶来的侍卫给彻底拖出,压在了皇上跟前。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朕面前畏罪自杀,也是你们那个主子教的?”
“皇上饶命啊,那些金银首饰都是表哥给我的,我不知道他哪里得来的,就没敢用,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也没耽误你的嘴,该说的一句没少,把她给朕关起来继续审,看好了别让她死了。”
兰玉被拖了下去,静妃娘娘这才开口,“皇上先消消气,事情查清楚了再说不迟,倒是琬宁这孩子跪了半天,快叫她起来吧,我就说她定是不知情的,孩子家家的懂些什么。”
“还小,多大个人了,连屋里那几个丫头都整不明白,眼皮子底下的事竟是不曾察觉,回头叫人卖了都还替人家数银子。”
项琬宁吐吐舌头,正要说话,静妃身边的一个嬷嬷却是先开了口,“娘娘说的是,公主年纪小,哪里就懂得呢,还是要大人多教导才行。”
静妃皱皱眉,正要训斥那嬷嬷几句,项琬宁却好像被挂了逆鳞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嬷嬷这话怎么说的,我年纪小不懂事,自有母后父皇教导,你这话里话外可是在说他们教导不当,才教出了我这么废物,还是意有所指,想说那两个奴才口口声声说要当牛做马的主子,就是我母后呢?我倒要问问嬷嬷,假若三姐姐屋里出了一个与太监私通的宫女,静妃娘娘难道不是直接把人打发了,以免带坏了三姐姐,却是藏着噎着,由着她们在眼皮子底下做出不堪的事吗!”
项琬宁步步紧逼,“再如你所言,主子捏着宫女太监的把柄,要他们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要灭口也是一并灭了,岂有留着一个来出卖自己的道理?嬷嬷您见多识广,倒是给我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那嬷嬷被噎的无言以对,赶忙跪下,“公主您想是误会了,老奴何曾有过这个意思。”
“瞧你连个话也不会说,惹恼了公主不是。”静妃出来当和事佬,“琬宁你消消气,她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就当她老糊涂了。”
“既是老糊涂了,娘娘您也该早些叫她退了才是,免得说错了话办错了事,给娘娘您惹了麻烦,可就不好了,您是个心善的,可别由着这些叼奴给坑了。”
皇上的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项琬宁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挥挥手,“都下去吧,朕叫你们吵的头疼。”
静妃娘娘忙道:“皇上既是累了,不如在我这歇会?”
“不了,朕在这耽搁了一天,还有好些折子没看,这就回去了,你且歇着。”
皇上起驾回了寝宫,项琬宁又蹭了静妃好些花草,这才回云溪阁,静妃待人都走了,这才把那张温柔得体的脸拉了下来。
“你也是沉不住气,没事去招惹她作甚!”
那嬷嬷也是后悔不已,“我这不是心思着把皇后……谁曾想五公主嘴皮子倒是利索,平日里瞧她没头没脑的不大言语,谁知道她反映这么激烈。”
静妃冷笑一声,“我们怕是都错看了她,这宫里,最不简单的就是这位五公主,瞧她平日里没头没脑的没个章程,可是她装傻充愣的恰到好处,又会哄人,你见过哪个真傻的,能有这样的分寸。”
“那今儿这事,她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打从她一进门,就开始做戏,要说她没看出什么,你信么,这事也是我疏忽了,设这么个局,的确有失妥当,但好歹给我们敲了敲警钟,你以后尽量少出头,此事还要看圣上肯不肯装糊涂了。”
那嬷嬷大惊失色,“您是说皇上他看出来了?”
静妃没有说话,皇上就是没有看出什么,项琬宁那几句话也足够给他提醒了。
皇上回了乾元殿,大步跨进议事房,边走边问,“养蜂房的那几个奴才,可已经派人审问了”
曹公公是皇上跟前的老人了,只瞄一眼就知道皇上心情不大好,于是毕恭毕敬道:“正审着呢,是我跟前的一个儿子,审问自是有一手,不过看样子,他们知道的也有限,还是得撬开那个丫头的嘴才行。”
皇上沉,“那丫头自是不能留活口了,等审出口供呈上来给朕瞧瞧,便打发他们家人来收拾吧,至于养蜂房的人,给朕全部替换了。”
曹公公心下一惊,只道了声“是。”
项琬宁回了云溪阁,把从静妃处得来的花一只一只摆在花瓶里,放在被阳光穿透的窗下,看上去明媚美好。
苏嫣跟在她屁股后面,一肚子疑问,终于看见她家主子摆弄好了那些花花草草,这才忍不住开口,“公主,您今儿唱的又是哪出啊,我怎么一点没瞧明白呢?”
项琬宁递给她一个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这么笨的眼神,“傻子,人家那么大一屎盆子都扣我们头上了,你还没瞧明白呢,那个兰玉,不声不响的憋着一肚子坏水,你还替人家数银子,真是白养活你了。”
苏嫣撇撇嘴,心说谁能赶得上您能白活啊,但到底没敢说,只呐呐道:“那个兰玉到底怎么想的啊,公主您对我们多好啊,怎么能那样把您往坑里推,要不是皇上疼您,今儿这事都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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