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便看到,谢昀右手持矛,面色沉寂下来,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右脚后退,身子后仰。
敌兵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只暗暗提高了戒备。
谢昀手臂线条紧绷,陡一使力,长矛疾飞而出,刺穿空气时甚至发出了尖锐的音鸣声,长矛速度之快,携带的力道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有些士兵甚至不自觉地停下了攻击,视线追随长矛而去。
隔着几百丈的距离,忽察尔看着那疾飞而来的长矛,本想嗤笑一声不自量力,可他眼见长矛越发欺近,周身被危险笼罩的感觉越发明显,面色不受控制地难看起来。
不可能的,这么远的距离,他的长矛根本不可能抵达。
忽察尔面容僵硬,等待长矛的审判。
一切不过转瞬间,长矛携来的音爆声仿佛响彻在耳边,忽察尔再也无法淡定,急忙抱头蜷缩。
长矛从忽察尔头上一寸处擦过,“叮”地一声,钉在了铁皮战车上,入铁三分。
忽察尔后知后觉地长呼出一口气,额上的冷汗都来不及擦,口中直念,“疯子、疯子……疯子……”
北狄的士兵看着后方原本安逸的运筹帷幄的汗王被吓得面无人色,再转头看向一脸漠然的谢昀,暗暗咽下口中泌出的涎水,已然心生了退意。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现在对三哥哥的武力值有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北地雪域
从京城到雪域, 可以沿燕江北上,绕过漠北高地, 取道高句国。但阿容还想着给征战漠北的谢昀报个平安, 于是两人决定直接从漠北前往雪域。
见到阿容这般着紧谢昀的模样,晏雪照脸色一黑, 却到底没有反对,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误以为阿容死去时候的心情。
至亲至爱之人的死讯,无疑是一道重击, 叫人心神俱灭,叫人万念俱灰。
出了京之后本可以悠哉游哉地前往北地, 权当游玩了, 但阿容不肯, 她被送出宫的时候来不及遣人通知谢昀,易云长又不知下落,谢昀很可能不知道她在哪里, 甚至以为她已然不在人世。
漠北城要比京城荒凉许多,但现在正是白日, 路上仍有来来往往的行人,疲惫的旅人、外域的商人,交杂的口音, 偶尔一阵迷眼的扬沙,构成了边关古城慵懒又粗放的午后。
晏雪照找了一家旅店,两人暂时落了脚。
“容容你且坐着,我去寻一寻他们的扎营之处。”晏雪照将包袱一放便要走。
阿容牵住了他的袖口, 她蹙着眉头,眼中含忧,“我觉得,三哥哥可能已经回京了。爹爹你看……”阿容向四周看去,周遭或静坐或高谈的茶客没有一个面带忧色,似是丝毫不受战乱的纷扰。
晏雪照眼神一凝,忽而笑道,“不必担心,他们或许是习惯了。如今距他离京之日两月还不到,想必没有这么快就回京的。”
话音刚落,便听角落处一桌茶客高声笑谈道,“你别听别人说我们的兵力有多强,我有一军中好友,回京之前见过面,他说北狄有整整三十万大军!我们多少?这个数。”他竖起两根手指,神情夸张,“也不知那位是怎么想的,要不是王爷显了神威,现在可能还在打呢!”
另一桌的人与说话人本是不相识的,听到这事也忍不住附和起来,“可不是?只可以我们不在战场,没能看见王爷的英姿!”
他的好友闻言嗤笑,“你若是在战场,吓哭了别来寻我。”
后面的阿容已然听不进去了,她只晓得,谢昀回京了。
她还想见一见他呢。
晏雪照叹了一声,“罢了,等我们回了家,再告诉他也不迟。”他不忍心看阿容失落的模样,提议道,“不然我们在这里写一封信给他?”
阿容点了点头。
谢昀那一枪的神威为他争取了时间早些回京。
他急着确认阿容的事情。
甚至连凯旋而归时夹道的景仰崇慕都让他觉得不耐。
他的甲胄还未卸去便踏进了阿容的闺房,却没有人怪罪他的失礼。
这已是一间空房了,因为天花易传染,房里的布置全都被搬出去烧了,连同所有阿容存在过的痕迹,教人颇有人去楼空之感。
谢昀的眼眶红了,因为这样的“假死”已经不是晏雪照可以办到的了。
站在门口并未进来的宫人看见他们的王爷高大的背影细细颤抖起来,像是极力地压抑隐忍仍是无法克制的感情即将宣泄而出。
但是谢昀仍有一丝不信。
他甚至感觉,阿容就在这世间,甚至还在呼唤他。
他的阿容也并没有这般残忍,舍得将他独自一人留在世上。
谢昀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沉寂极了。他的目光在屋内搜寻,寻找着蛛丝马迹。
“王爷,请节……”宫人话未说完,便被谢昀抬手打断,只好将还未道出口的“哀”字吞入腹中,两只眼睛却滴溜溜地跟着谢昀打转转。
他看见谢昀沿着墙壁走到床边,一路细看,然后突然停住。
谢昀在床头看见了一个油彩写就的“羌”字,面上缓缓浮出一个浅笑来。
这个“羌”字,若指的不是二皇子,便是“无恙”了,前者显然不可能,因为二皇子早已被发配边疆了。
谢昀转身时,面色仍是沉冷的,叫宫人发现不了丝毫异样。
出宫时遇见急急忙忙找来的董决明,他喘着气说,“我有事要跟你说,先借一步说话。”董决明看了谢昀身后的随从一眼,显然是有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要说。
谢昀挥退左右,道,“说吧。”
董决明压低了声音,“阿容没事!”
谢昀并不惊讶,点了点头,面上笑容却加深了。
董决明急道,“我这并非安慰你,那天花是我亲自诊的,是不是阿容本人一探便能知晓。总之都是她娘搞得鬼!”
他面有忿忿之色,“我发现的时候,阿容大抵已经被送走了。真不知道这世间为何又这般冷心冷肺的母亲。”
谢昀道,“阿容在房间留了线索,却来不及写信给我,是时间紧迫之故,但她笔触较为平稳,想来是知晓没有什么危险的。至于珍妃为何要将她送走,我大概能猜到原因。”
董决明愣愣地听着,随即便是强烈的好奇,催促着谢昀快些说,谢昀却吊着胃口,笑道,“你日后还会见到她的,到时候便知晓了。”
直将董决明哽得不上不下,缠了谢昀好一阵,待谢昀终于受不住了,这才将阿容的身世告知,然后留董决明一个人慢慢消化。
***
又一月后,阿容终于抵达雪域。
雪域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个终年积雪、常年冰封的地方,乍一眼瞧去便是一片冰蓝色的天地,阿容看得双眼微眯。
晏雪照为阿容加了大氅,牵着她走在雪地上,一大一小两串脚印,在松软的雪地里相互依偎。行至半山腰,晏雪照将有些喘气的阿容一把背起。
他笑道,“容容的小身板,还得再练练。”
背后传来嘻嘻声,“不啊,有爹爹在。”
闻言,晏雪照面上的笑容悄无声息地扩大,叹道,“小机灵鬼。”
两人走着,天空中渐渐降下了小雪,一片一片轻薄柔软,落在阿容的面上,像是一个温柔的亲吻。
“爹爹,下雪了!”阿容的语中有些兴奋的新奇,因为现在还未入冬,若是在京城,定然还没有下雪的。
“嗯,这边已经是冬天了,越往上雪就越大。”晏雪照心想,容容应当是有些喜欢这个地方的,那便好了。这里会是她的家,她若是不喜欢这里,他便努力将雪域变作她喜爱的模样。
“容容,将兜帽戴上,小心着凉了。”他给阿容的大氅上连着一个狐毛织就的帽子,比雪的颜色还要纯洁眩目,甫一戴上,双耳便暖和了许多,想来不是凡品,应当是特意准备的。
“这毛真舒服。”阿容感叹了一声,脑袋在帽子里转了转又蹭了蹭。
晏雪照笑道,“这是雪狐的皮毛,这山上就有,你要是喜欢,我带你去猎。”
“好啊。”阿容欢呼一声,“这时候应当不好猎吧?”
“你爹爹我自有办法。”晏雪照笑着道,“不过爹爹得先带你去山庄上安顿好。”
阿容听着他的话语,对在雪域的生活充满了好奇与期待,心情也雀跃起来。
当真如晏雪照所说,雪势越发大了,一片片像极了鹅毛,阿容将落到晏雪照发上的雪花拂去,然后伸手为他遮挡。
晏雪照似有所感,“当心把手冻着,我在这里待惯了,这点雪不成问题,容容不必担心。”话虽这般说,他的心里却是甜滋滋的。都说女儿是小棉袄,如今看来可真不假,他家的闺女可疼他了呢。
那个什么谢昀都得往后排,没看现在阿容都没想起来他嘛。
“啊,对了爹爹,我们的信什么时候能到三哥哥手里啊,我虽然于细微之处留了线索,但总担心三哥哥没看到。”阿容皱着眉头,呼出一个热气,“他若是以为我出事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晏雪照面色一黑,“现在或许已经到了。”
相似小说推荐
-
长生 (书闲庭) 高贵的女帝,智慧的逆女,天下为之惊艳,蛰伏民间,十年历练,侯门骄女隐姓埋名。为情生变,为爱征战,这一生,她从不反悔&h...
-
枭宠狂妃:对门那个暴君 (暗香) 言情小说吧VIP2017-08-31完结重生前,顾书栊定亲的是洛王侄子司空焱,结果死在大婚前日,血溅闺房。重生后,顾书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