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孟少修有些失神,看着外面?沉沉的天眼底神色晦暗难明。
这边温初九跑出几步便冷静下来,有什么好难过的,反正也不是三年来第一次失望了。
留君院不大,温初九很容易就找到厨房,却没有老老实实的帮凤逆渊打水,而是找了点剩菜剩饭填肚子,然后翻到房梁上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温初九隐约听见有人来提水。似乎还有人在她耳边叹息:睡这里不冷么?
不冷呀,因为不管她躲在哪个角落睡觉,师兄都能找到她,而且还会把外套脱下来给她。
师兄的心很软,她知道,所以才会耍着这样的心机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向他索要温暖。
师兄,我很想你,你会在多遥远的明天回来?
这一夜温初九难得睡得很好,一觉醒来,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身上,除了房顶掉下来的一点灰,并没有什么衣服存在。
得!
算她想太多。
瘪瘪嘴,温初九翻身跃下房梁准备洗漱,不防房梁下站了个人,温初九几乎是擦着人的鼻梁落地。
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温初九猛地后退两步,这大阎罗怎么一大早到厨房来了?难不成是来找吃的?
“温初九?”
凤逆渊皱眉,语气里有一丝怀疑和不确定。
“到!”
温初九大声回答,既然师姐让她将计就计留下,她也该提升一下自己在这位阎王心中的印象。
“本王记得你,你有病,喜欢跪着说话。”
“……”
王爷,你说错了,有病的是你。
?在心里反驳了一句,温初九笑得谄媚:“嗯,对。王爷,我有病。”
“那你现在为何不跪?”
“……”唇角抽了抽,温初九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王爷,是这样的,我这个病比较特殊,一般只有晚上才会发作,且发作的时间不一定。”
“一般什么时候会发作?”
你什么时候发作我就什么时候发作咯。
“这个……说不准。”
温初九讪讪的笑,凤逆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的伸手戳了下她的胸。
胸口虽然缠着裹胸布,但被这么一戳还是能觉出和其他人有所不同。
“你胸口垫了什么?”
“……”
大哥,不带你这么玩的,该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吗?
温初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凤逆渊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即便是当初在京都当质子,也没人敢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与少修是何关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是跟着你来的吗?
温初九无语,思绪忽然中断,不确定的看着凤逆渊,试探的问:“王爷难道不记得了?”
凤逆渊沉?,眸色幽深如潭,看不出情绪,温初九却知道这只是上位者惯用的伪装。
比如朝恒殿那位,根本记不住奏折上的所有内容,每每有朝臣出来进言,那位就会沉吟两声故作高深。
所以,这位阎王其实是忘记自己了吧?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温初九脸不红心不跳的瞎编。
“小的前些日子刚加入南横军。将军见小的眼力见好,心思灵活,便提拔小的做了孟公子的随从,将军莫非忘记了?”
凤逆渊不动声色的审视温初九,她的目光虽然坦然,言之凿凿,说话的内容却不怎么可信。
少修脾气看似温和,却不喜有生人在身边,而且他已经服用了药,这几日身体就会恢复,自己再派人给他,岂不是多此一举?
但看昨晚少修的表现,明显和这人是认识的,而且看好像还有些熟稔,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压下心底的疑惑,凤逆渊冷静的开口:“大清早你躲在厨房房梁偷懒,却让少修出门买早餐,可见服侍并不尽心,以后也不必再留在这里,随本王回军营历练。”
“……”
他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从反驳。
“怎么,你对本王的决定有意见?”
“……”
温初九一个劲的摇头,她哪敢对这个大阎罗有什么意见?拍马屁都来不及呢。
见温初九还算识时务,凤逆渊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往外走,温初九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刚出门,正好碰上孟少修。
他手里拿着两包油纸包,散发着淡淡的小笼包清香,温初九的肚子很捧场的叫了两声。
“去城东包子铺买的,王爷不如用过早膳再走。”
“就是就是!民以食为天,王爷,早饭很重要的!”
温初九极捧场的附和,凤逆渊抬手接过其中一个纸包塞进温初九手里,然后示意孟少修到一旁说话。
温初九耳朵动了动,并没有探听他们谈话内容的意思。
动作?利的打开油纸,小笼包的香味扑鼻而来,还是热乎乎的有些烫手,温初九抓起一个吹了两下就丢进嘴里。
一口咬开。滚烫的汁水溢出,烫得温初九直哈气。
“呼呼……”
凤逆渊和孟少修说话虽然离温初九有些远,但两人武功都不低,自然耳聪目明,很容易捕捉到温初九的动静。
微微侧眸,温初九张着嘴用手扇风的模样落入凤逆渊眼中,傻得厉害。
“本王为何会收她入军?”
凤逆渊问,语气满是对自己的怀疑,孟少修也看着温初九,眼底染上笑意:“听说是她在军营门口与张校尉比试胜了。”
“……”
凤逆渊一脸嫌弃,他怎么看都不觉得温初九有本事能打过张一斧。
“最近我发作的次数有些多,且时间并不规律,不知道是不是蛊毒压制不住了,从今日起,你便和封洛天封洛天一起到王府常住,以免再发生什么变故。”
“少修明白,谢王爷。”
孟少修拱手行了个礼,凤逆渊微微颔首算是受了礼,然后负手朝温初九走过去。
“本王允你动本王的东西?”
温初九吃得欢畅,压根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所以耳边冷不丁响起凤逆渊的声音温初九吓得噎住了。
“呜呜……”
包子塞得太多,温初九的腮帮子都被撑得鼓鼓的,搭配上她小小的脸,莫名的有些像王府后院池子里的金鱼。
温初九被噎得眼泪汪汪,抓着凤逆渊的袖子求救,脸渐渐憋的有些红。
这种人好意思说自己心思活络?笨死了!
心里是满满的嫌弃。动作却没有含糊,抬手在温初九背上拍了一下,不仅包子被拍出来,温初九也差点被拍出好远。
“咳咳咳……”
温初九剧烈的咳嗽,脸涨得通红不说,眼睛也被呛得泪汪汪的,即便是做男子打扮,也难得透出一分娇弱来。
咳了一会儿勉强消停下来,温初九连忙双手奉上剩下的两个包子,同时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王爷别误会,小的方才是帮王爷试毒呢,为了谨慎起见,王爷还是再过半个时辰用膳吧。”
凤逆渊捏起一个包子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的吞下,包子的味道很熟悉,没什么变化,不知为何却让他觉得比平时的好吃一些。
“本王倒是不知,试毒的人要吃掉这么多食物才试得出毒。”
“王爷有所不知,有些人狡猾的很,他们会把毒药均匀分散在食物里面,吃一口两口,毒的剂量小,不会立刻发作,若是吃得多了,毒发得快,就算有大夫在场。恐怕救过来的希望也不大。”
温初九煞有其事的解释,末了还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来增强说服力。
凤逆渊又吃掉另一个包子,动作优雅的从怀里拿出一方娟帕擦了擦手上的屑,状似随意散漫道:“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对下毒颇有经验?”
“……”
她这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么?
身为皇家密探,这点基本的技能肯定是要掌握的,只是她武功不强,每次总管给的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任务,所以她平时也就是给尚书府下个巴豆、给丞相府来点安神香什么的,唯一一次下毒,还是因为丞相府的大少爷被一条恶犬咬断了腿,当夜她就屁颠颠的用砒霜把那条狗给毒死了。
其实那条狗挺肥的,温初九原本是想宰来炖狗肉。但那位少爷相当抵触吃狗肉,且坚称活要见狗,死要见尸,温初九不得不按照命令行事。
“王爷误会了,小的是良民。”
温初九仰头露出一抹最纯洁无辜的笑,只差在脸上写一句话: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是坏人,我特么也是好人!
“呵……”
孟少修被逗得掩唇轻笑出声,把自己那一份小笼包递给凤逆渊:“她这点小心思在你面前还翻不出什么浪来,这几个包子就当做是我请她的。”
说完又抬手拍拍温初九的肩膀:“王爷大人有大量,这一次就不与你计较了,但下次不要再跟王爷抢食,王爷护起食来,谁也救不了你。”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玩笑,眉眼弯弯,温润如风,好像再大的火气都能被他吹灭。
温初九愣了下神,随即诚恳道歉:“王爷,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抢吃的了。”
凤逆渊:“……”
重点并不在这上面,不要以为用这样敷衍的方式就可以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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