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慕小公子不愧是帝京第一公子,既能在众人面前举止适度雍容端方,也能为妻主缝衣制靴作羹汤。
他们说,顾大小姐如今能协助顾家主将顾府推向鼎盛,多半源自慕小公子在其后免她家宅顾虑。
他们还说,顾大小姐今生只会娶慕小公子一人,要的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闻言笑了笑,手指忍不住捏捏他的脸颊,“这都被你发现了?”
是想要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的,奈何瘫软在她怀里,他一丝力气也无,便只得由了她去,“为什么……突然传这样的风声出去?是因为……那次秋猎吗?”
“嗯。”微微点点头,她收回手,眸底染上几分疼惜,“那个时候,为了在帝上面前寻个托词,险些就毁了你的名声,小词,对不起。”
说话间,她的手蓦地被他握紧,他微微侧首看向她的眸子,嘴角漾开笑,“妻主,不用说对不起,对我而言,名声没那么重要。”
而你,能在女帝御前全身而退才重要,你在我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叩、叩、叩、”门外,阿宁端着水敲起门,“大小姐,少君,要用膳了。”
“好。”顾宛央回了阿宁,又低首在慕词耳边轻语,“小词,你那里……需不需要清理一下?”
此般露骨的问话,引得慕词颊上一红,他蓦然松开她的手,“无耻。”
顾宛央低低一笑,稍稍提高了声音对外面道:“阿宁,送些热水进来。”
她其实知道他喜洁的性子,定不愿就这么草草了事。
有此一问,不过是存了心思逗他,她喜欢被他说成“无耻”,因为那一语里,总含着太多情愫,有羞涩也有欣喜,有气恼也有甜蜜,还统统都是,只对她一个人的。
热水不一会儿便被送进来,阿宁守礼地低着头放下木桶,又转身关好门离开。
她其实已经为他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只是之前的那些次,都是她抱着意识模糊的他擦拭身子,这还是第一次,他完完全全清醒着被她放到腿上,被她毫无介意地清洗那个羞人的地方。
初时,他整个人都有些呆愣,就那么怔怔地看她试好水温,任她拿着巾帕为他细细清理。
然后没过多久,他开始理不清心下流淌过的多少种感觉,他只听到,在他不好意思地闭上了眸子时,她嗓音低沉,却分外愉悦的笑声。
那个时候,他说不出什么话,只知道心间的一个声音就这么清晰而坚定地凸显出来——原来嫁给她,是他此生做过最美好的决定。
“妻主,”低低的,他埋首在她的颈窝,不由自主地唤出了声。
“嗯。”回应的时候,她动作不停,依然神情专注,只眸底涌动不已的暗流诉说着她内心深处波澜又起的念想。
“妻主,”耳边,他又唤一声。
“嗯?”这一次,她带了几分疑问。
哪知他恍若不觉般,就那么毫不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唤着这个世间唯他一人能对她唤的:妻主。
“妻主,妻主,妻主……”
“到底怎么了?”倏然感受到颈边的几分湿意,她忙停下手,扳过他的双肩,果见他颊上淌下两行清泪。
心间微微一动,她轻柔地吻上去,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巾帕轻抚他的后背,“小词,到底怎么了?”
他不闪不躲地迎上她,分外娇艳的粉唇轻轻开启,向她答道:“妻主,我只是忽然,喜欢上了这两个字。”
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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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7章 绝色公子(一)
在慕府用了早膳,顾宛央和慕词站在慕府门前,同慕丞相和慕钰道别。
慕钰今日的精神有些不大好,慕词开口去问,却一次次被她三言两语带过。
“姐没事,词儿,照顾好自己。”牵强着勾了勾唇角,慕钰很明显不愿多说,不愿他为自己的事情操心。
慕词于是抿抿唇,住了口。
“好了,你们赶紧回去罢。”
最终,眼看到了早朝的时候,是慕丞相截住了话头。
回顾府的路上,顾宛央没骑马,因为知道他多少会为慕钰担心,所以一直揽着他的双肩。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直到——
马车骤然停下,驾车的碧辰道:“大小姐,前边被人堵住,这条路不通了。”
顾宛央道:“转弯,走那边。”
碧辰大侍女稍稍一默,“大小姐,人太多没法转弯。”
“我下去看看。”说着,顾宛央放开慕词,对他道:“等会儿。”
“嗯。”
马车前面站着不少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他们看的当然不是顾府的马车,而是圈子里面——一个男子倒在地上,他着了一身洗得发白的破旧蓝衣,紧紧地阖着眸子,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若在平常,一个倒在地上的男子断不会惹来这么多人围观,但这男子之所以引人注目,在于他那一袭破旧衣衫下,一张惊艳绝伦的面容。
他真的很美,朴素的衣衫和蹙紧的眉宇掩不住那一身风华。
因着碧辰在前方一路闯开一条道,顾宛央轻易便到了近前,她无意管这杂事,可到底,是拦住了她回顾府的去路不是?
离得近了,便见那一张脸上,皮肤剔透如昔,如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一双柳叶眉纤细雅致,浑然天成,翘挺的鼻翼棱角分明,精如雕刻,而最让人流连难自已的,便在那一双唇,两瓣不薄不厚,色泽不浓不淡,多一分则冗,少一分则欠。
在看清楚这张脸的瞬间,顾宛央面色微变,整个人心头一凉。
几乎是没一分犹豫的,她三两步走上前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弯身将那人整个儿地包裹进去,然后双手抱了起来。
慕词被阿宁硬拉着下马车跟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面色冷凝,怀抱着那男子目不斜视地向他这个方向走过来的场景。
他只微微一怔,有些明白了阿宁定要他下车来的原因,只是半年来,他与她一道经历了那么多,他并不曾多想什么,只弯弯唇角走上前。
“妻主……”他开了口轻轻唤她,还伸了手想要扯扯她的衣袖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好像根本没看到他,甚至在经过他身边时,她还蹙了蹙眉心,似在微恼有人拦了她的去路。
他抬脚向侧边挪开,伸出的手从她衣袂间划过,却未能引起她一分注意。
那个男子,她怀里那个男子,到底是谁?是谁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占有了那个曾经只属于他一人的位置?
眸底不由地深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望着她怀抱那人踏上马车,紧紧抿抿唇,举步向前走去。
“少君?”阿宁跟在他身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一言不发,眉眼间都晦暗难明,脚步下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将人在马车上的软榻上放好,顾宛央回过神,下意识地想要和慕词说些什么,抬首却是一车厢的空寂。
“小词!”
这一声传出来的同时,顾宛央迈步出车厢,眸间的惊惶在看到他的瞬间蓦然落定。
他停步在车厢前,就那么望着她,默然,不语。
“小词,”她跳下来牵起他的手,对着他浅浅一笑,“怎么下来了?”
他抿抿唇,“那个人,他很重要吗?”
顾宛央怔了怔,那个人,那个被她抱上马车的人,她一直都记得那张绝色无双的容颜。
带着几分怔愣,她冲他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意义上的重要?”这般问的时候,他眉眼间多了认真,就那么瞧着她,有几分倔强的意味。
她笑了,在他满面认真的注视下,轻而缓极地笑了。
抬手抚上他精致的眉眼,她望入他明媚嫣然的一双眸子,同样认真道:“是和对你,意义不同的重要。”
他亦笑了,心间的最后一丝黯然散去,他拉下她的手,轻声道:“好。”
她点点头,趁他不注意间将人拦腰抱起,“小词,我们回家。”
他抿唇一笑,微微侧首将整张脸埋入她怀中,“好。”
她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爽温暖,她那双手,隔了披风,从头至尾都不曾碰到过那人一分。
惹人围观的男子被顾大小姐抱进了马车,周围的人群不一会儿便四散离去。
只是关于这回事,又在众说纷纭中成了帝京一个新鲜的八卦。
人们说,顾大小姐在街头见色起意,不仅众目睽睽之下救下了一绝色公子,还不顾众人在场一举将人带入了府。
人们说,顾大小姐一见那绝色公子,便将慕小公子都冷落在旁,连他唤她都直接忽视过去。
人们也说,这其实不过是顾大小姐一时心善救了一可怜人儿,而非什么风流韵事。毕竟,谁人没见后来顾大小姐抱着慕小公子上马车时,两人之间和睦悠然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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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因为这无尽的八卦上门的,是慕大小姐慕钰。
她素来疼爱幼弟,哪会忍得他这般受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