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主,一直是他除了血亲之外最喜欢的人,她曾陪着他一起,为他们的未来描绘了一幅那般美好的愿景。
如今,还是要因为他这不争气的身子,不得不打破了吗?
又或者,真如旁人所说,这世间的女子都薄情,宠爱一段时间,就会觉腻味吗?
那么他,也是这样,让她腻了罢?
强颜一副欢笑,慕词抓着门框,紧紧的,因为心底的支柱已然崩塌,那已是他此时仅剩的依仗。
“妻主,你不用多说了,我都能明白。”
“赫连公子不仅人长得好,还医术过人,将来一定能更好地照顾妻主,不像我,只是略通皮毛,连筱筱出了事都只能在一边干站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何况,赫连公子还有一副好身子,进了门一定……一定能尽快为妻主诞下子嗣,就像……就像那个小姑娘一样可爱的女娃娃。”
“妻主,你原先说过那些的话,都……都不用在意的,我不会当真,所以……所以妻主打算何时纳赫连公子入府?”
“我会好好为妻主安排,断不会让赫连公子委屈了。”
最后一语言罢,他抬起眸子看向她,却见她俊朗的眉宇已然布满乌云,凤眸间尽是暗潮涌动,她在生气。
为什么?难道……难道是他说的还不够?
可是,可是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所有。
难不成……这一瞬间,慕词唇色尽褪,原本淡淡的粉色无了踪迹,只余下灰白。
难不成,她是想要将这正君之位都拿去给那个人?
有些慌乱地张了张嘴,出口,却是断句不成章。
“妻主,休书……不要,我……不要……”
他未竟的话语淹没在她唇齿间狠狠的掠夺中,慕词倚着门框张大了眼眸,身子不由自主地一点点软下去。
她的吻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缠绵,带着点愤怒的侵略和蹂躏。
揽着他进了屋门,抬脚踢上门栓,她反手将他抵靠在门边,不顾他瘦弱的身子硌在门板上多么疼痛,就那么永无止境地,掠夺着他唇齿间的每一分每一寸。
他挣扎着,因为就这样被摁靠在门板上,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怜惜和爱意,只有满目的羞耻与无助。
她压制着,因为恼怒他的不信和轻易放手,满脑子都被将要失去他的恐惧深深席卷,她已失了理智。
两个人就这么拼死抵抗着,谁都体会不到一丝一毫的快感。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生出些倦意。
她的唇放开他,双手却仍死死将他禁锢。
他的眸瞪向她,虚弱地倚着门急促喘息。
许是真的累了,她埋首在他颈边,说了开门后的第一句话,“小词,别离开我。”
然后伸手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她拂去他颊边的泪水,手指辗转在他红肿的唇畔,眸间几分疼惜,几分愧疚,几分爱恋。
“我不会娶别人,永远都不会,你信我。”
“我一点儿也不想要医术更好的,因为我会爱护自己的身体,这样才有能力护你安好,即便真的不小心受伤,也只受那些你能处理好的轻伤。”
“我只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想和你一起护着她长大成人。”
这么被她珍重地看在眼里,慕词神情微怔,好久,好久都不曾回过神来。
“小词,我爱你。”轻抵着他的鼻尖,她终于将那压抑在心底的话语说出口。
正文 第61章 服下药引(本卷完)
“妻主,”好听的声音唤着她,蕴了些许诧异些许惊讶些许欢喜。
抬眸望向她,他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忽而蹙了蹙眉,“妻主,好痛。”
“哪里?小词,哪里痛?”她慌忙松开他,立在原处不敢再随意乱动。
“后面。”说话间,他不经意的又碰到那痛处,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哼。
再来不及细问,她打横将他抱在怀里,转过屏风,将他放在了床 | 上。
趁他愣神中,她手指灵活地解开他的衣带,一一退去他月白色的外衫中衣,纯白的两层里衣,然后,露出他光滑的脊背。
下一刻,她微垂了眼帘,“对不起,小词。”
只见那原本白皙莹润的肌肤上,遍布一道道青痕,俱是在门边时伤到的。
转身去拿伤药,走回床边却见他已重新笼好了衣裳,好看的双颊蕴上淡淡的粉,嫣然如画。
“妻主,叫阿初来就好。”他低垂着眸没看她。
坐过去抚抚他的脸颊,顾宛央眼睫颤了颤,“是我做错的事,当然要我来弥补。”
“还是说,小词你不愿原谅我?”
慕词蓦地抬眸,“我,没有,没有不原谅妻主。”
“那就趴好,一会儿就好。”她望着他,微微眨了下眸子。
他于是再次垂下眼帘,“好。”
温凉的药膏和着她温暖的指尖轻轻落在脊背上,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继而紧紧抿起唇,合上了眸子。
轻柔地将每一处青痕都涂上药,顾宛央再转首去看时,他已面容沉静,安稳地睡熟了去。
不欲将他惊醒,她微微勾勾唇角,拉过被褥将他盖好,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
南厢院。
许太医一脸凝重地对着面前的药粉,不时翻翻身旁的书册,不时拈起几许,放在鼻前细细品味。
这是碧落不久前给她送过来的,说这原本是少君的第三次药,奈何一不小心跌碎在地,大小姐要她尽快辨别方子重新配置。
负着手,顾宛央踱步走进屋子,没让外面的小童通报。
听到脚步声,许太医站起来,福了福身,“大小姐。”
“看得怎么样?”顾宛央坐在了她的对面。
许太医皱皱眉头,“有前两副方子的基础,这个能配出来,不过……”
“有风险?”顾宛央紧紧盯着她的表情。
许太医点点头,“只有五成把握。”
“失败了怎么样?”
“自此药石无医。”
顾宛央手指攥了攥,“你怎么看?”
“在下不敢轻易断言。”许太医低下了头。
顾宛央没再追问,略一思忖,道:“都需要什么药材?可容易取得?”
“在下已向管家问过,府上都有,只是……”许太医有些吞吐。
“别啰啰嗦嗦的,直接说。”
许太医暗暗擦擦汗,“这药方,需要用到血参。”
取自灵山最暖之泉的血参,历经百年只得一根,千金难求,有价无市。
这血参生于热带却性温,于体寒的男子而言实为温补佳品,奈何,一般的人家都求不到,能求的到的也未必舍得。
许太医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顾宛央。
“尽管用,”顾宛央不耐地摆摆手,仿似只是在谈日常极为平常的小事,“几日能成?”
“大约要三日。”
“好,就给你三日,三日后,我要见到成品。”
“大小姐放心。”于自己应下来的事情,许诺向来极有自信。
————
在没等到许太医药方制作出来的时候,顾宛央收到了其他的两条消息。
一条来自碧溪,她自归程路上遇袭之后便被派去调查起因,此时终于有了确切结果。
一条来自碧落,她日常负责各方情况的收集,今次是得了颇为有趣的一则。
书房内,碧溪单膝跪地,“少主子,那是两拨人,最先的那一批,和彼岸殿内斗有关。后来的那一批,是青城风府。”
顾宛央凝了眉,“彼岸殿那边,赫连凛月究竟怎么打算的?”
“赫连公子暂时没什么行动,少主子,不如我们……”
顾宛央抬手止住她的话语,“现在还不是时候,赫连凛月的帐,还得慢慢算,青城那边呢?”
“还是为了账册,是三皇女当时下了死令,要薛雅揪出咱们府上的罪证,薛雅一介文人,自然将任务转到了青城风府。”
“现在如何?”
“求而不得,三皇女正将怒气都发在薛雅身上。”
“那感情好,婢子这里呀,倒是正好有一条消息,”碧落插话进来,道:“就今日,薛雅要迎风如瑾过门,看如今的情况,那小蹄子可有的好受了。”
顾宛央随意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大小姐,药方配出来了。”
门外,许太医的声音传进来,顾宛央一下子站起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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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院。
简单交代了这最后一次药的情况,许太医看向慕词,“少君,还请您做个决定。”
下意识的,慕词转首看向顾宛央,他面上神色淡然,“妻主,你信天意吗?”
顾宛央怔了怔,她想到自己重来的这一世,一切的一切,都因她改变了许多。
譬如她和慕词的关系,譬如她和母亲的关系,譬如她和苏悦的关系。
譬如云意的名声,譬如容筱的孩子,譬如碧辰的生命。
但一切的一切,也有许多未变。
譬如慕词误食的寒物,譬如苏悦的出征,譬如朝政的局势。
当今女皇膝下四子三女。
大皇女是长是嫡,奈何外祖家早年家道中落,手中无一分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