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不情不愿的答:“天地动荡不安,务必要创世璧及早归位。”
颜瑶便朝她伸手。
灵均不愿,颇有些威胁的意思在里头:“神使,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发落了他们!”
颜一厉声质问:“灵均,你可知人间现在是什么情况么?”
灵均垂头不敢答。
颜瑶便道:“神魔妖三君已经出来了,你说该是什么样的光景?”
灵均不乐意,没了魔璧,就没了要挟:“可……”
“九君说你灵族无情,对人类毫无怜悯之心,我本也不信,可现在……”颜瑶看她的眼光满是轻藐:“现在是深信不疑。”
正当他们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直在自饮自乐的九君突然光袖一扬,一物随着袖风送来。
颜瑶抬手接过,打开掌心一看,竟是神璧,九君主动交出了神璧,她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九君已乘风而去,嘴上念叨着:“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日后,你们就不要来找我们了,我们九尾狐一族能替她做的都做了,不能替她做的也做了,除了得到满腔委屈,其他什么也没得到。将神璧物归原主,从此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颜瑶握了握手里的神璧,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心酸。
灵均却是不满了,大骂道:“臭狐狸就是狡诈。”
颜瑶斜睨她,把玩着手里的神璧,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魔璧在他们手里也没多大用处,本也就是代表个身份,如今女神派人来取,他们也没理由拒绝,若是热怒女神反而得不偿失,灵均痛定思痛,最后还是交出了魔璧,不甘心的追问着:“神使,我们何时能够出去?”
“何时能够出去?”颜瑶盈盈一笑,将流转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婳儿身上,意味深长道:“她没告诉你么,还是你至今到现在都未明白,我可以再提点你一句。”
灵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千恩万谢满面的感激。
“我最讨厌被人设计。”她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御风而去。无法告知他们真相,只能拉出婳儿当挡箭牌,至于后果她也管不着毕竟她也设计她在先,因果报应,他们也算扯平了。
她骑着大黄逆风而行,想着日后的打算,如今创世璧已经全部集齐,就差最后一步,还不知道如何修复这粉碎的创世璧,这固然还是得去找君华讨教。
在去找君华前,她打算先回趟长生岭,这么久未归,瓤姑他们必定很挂心,尤其是大黄,出来这么久,它早已归心似箭。
他们日夜兼程翻山越岭,连着赶了几天的路,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跨进了长生岭的界门。
还是一望无际的云浪翻滚,竟同她离去时没什么两样,让颜瑶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也不知瓤姑他们现在如何!
进入了长生岭,大黄兴奋的撒开四蹄打着转,欢呼雀跃,形容一个回家的孩子久久而不能平静。
闹了一会儿,一人一虎继续赶路,日落西山,天幕渐渐转黑。
颇感疲倦的颜瑶盘腿坐在大黄宽广的背上不知不觉的打起盹来,梦里白骨累累,阴风森然,她脚下行走的路不是泥土不是黄沙,是腐烂的尸骨,她淌过的河流小溪不是清澈见底的水,而是泛着令人作呕的血水,连她身上也沾满了这种令人惊恐的颜色,她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她漫无目的抬着两腿,沿途的风景是死亡。
她置身如这地狱般的地方一时不知所以,冲天的臭味麻痹她的嗅觉,惨烈的修罗场麻痹了她的神经,她唯一能做的不过亲眼见证了昔日鲜活血肉化成了累累白骨,最终只能化为一捧黄土……
颜瑶再次从梦中惊醒,她的动作不小,一脚踹在大黄的腿上,大黄扭过头来担忧的望着她。
颜瑶摸摸它的头表示自己无恙,可心里却是一片不能平静的惊涛骇浪。这样的梦,颜瑶已经做了许多回,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让颜瑶不敢去想,但又不得不想,她的梦里没有半点美好,只有血腥,只有死亡,只有屠杀,仿佛血流不尽,人杀不完,仗也打不完。
她自认这些日子已经很少打打杀杀,也算是修身养性,可为何她的梦里竟是那种东西,有时,她明明不是在睡觉,而是在打坐修炼,可依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沉溺在那些梦里,如同魔障一般。
她不说身经百战,但也不是温室里的花骨朵,也被寒霜打得折过腰,也在腥风血雨里几经生死。
她自认再惨烈的战争,她也已能淡然面对奋起反抗,可自从反反复复做那几个梦以后,她发觉自己远远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般麻木,即便是在梦里,看到脚下的尸体成堆成山,一眼望去血流成河,满目皆是刺眼猩红,她还是心生不忍不愿直视,忍不住的要哽咽。
闭眼,过去种种皆成回忆。
第440章 古怪书生
大黄选择小憩的地方不错,紧靠一条小溪,此刻已是拂晓时分,她就着溪里清澈的流水做了简单的梳洗,决定快点赶路,梦里的场景让她惶惶不安。
她半跪在溪边,梳理着有些杂乱的头发,大黄钻去林子里找吃的。一声虎啸打断她所有的动作,颜瑶顾不上一头还没打理好的头发,循着大黄的声音飞奔而去,她与大黄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但她听得出那就是它求救的声音。
一路分花拂柳,拨开灌木丛,只见大黄四脚朝天瘫在地上,脖子上架着一把刀,若是往昔打闹的时候,颜瑶一定觉得它这幅认怂的模样很滑稽,可现在它是有生命危险。
颜瑶火气不打一处来,运转丹田内充盈的灵力,向那人扔出一把光刀。
那人连忙纵身飞起,避开颜瑶的攻击,同时也离开的大黄,大黄得以逃脱张开血盆大口朝那人扑去。
那人身形如风,躲开大黄,径直朝颜瑶飞去。
颜瑶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的不走寻常路,一时倒也没能反应过来,就愣愣的给对方做了挡箭牌。
直到对方出声喊她:“姑娘,你的老虎伤了我,你要怎么赔偿我?”
颜瑶转身看向他,竟是个柔弱书生,理直气壮道:“我没看到我的老虎伤了你,我只看到你要杀我的老虎。”
“姑娘,请看。”他说着,就挽起自己的袖管,上头果真有道浅浅的牙齿印:“你看,这不就是你的老虎咬的,再则,我也没有必要咬自己一口。”
颜瑶看了大黄一眼。
大黄委屈的与她对视。
大黄已经不吃人了,这点颜瑶相信它,可大黄又不会说人话,那得如何与这人方面对峙,那口牙印就是最好的铁证,根本无力辩驳,而且,她记着赶路实在不想同他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今日是我的不对了,但公子,一个巴掌拍不响,必是你招惹它在先。”
大黄闻言,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亲热的蹭她,
那人笑嘻嘻道:“姑娘说得有理,那真是我哪里对不住虎兄弟了。”说着,给大黄弯腰鞠躬。
大黄微愣,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瞪着他。
颜瑶同样目光微动,心生警惕,不愿再做无谓的逗留,拍拍大黄的头示意它随自己走。
大黄温顺的亦步亦趋的跟上。
他们还没走上两步,那书生也跟了上来,抱怨着:“姑娘,我有错,我也道歉了,你那老虎咬了我也是事实,怎么着也得补偿补偿我。”
颜瑶不耐烦道:“你想怎么样?”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那就载我一程。”
对方来路不明,颜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与你顺路。”
书生忙不迭的点头:“顺路顺路,我出来游历自然走哪算哪?”
颜瑶看他一眼,对方显然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她,她只能暂时妥协,路上找个机会把他扔掉:“那就走吧!”
可对方比她想象的难对付,几次想把他丢下,他都能及时发现,并不着痕迹的跟上,完全可用赖上她来形容。
不过他本人倒也没那么讨厌,比如洗衣做饭样样精通,她常常被噩梦所困,诙谐幽默的他便会说些无伤大雅的笑话逗她一乐,常常这样熬到天明。
有他相伴,旅途倒也不再那么枯燥无趣,就连大黄也被他的烹饪手艺收服,也不再同他争锋相对。
即便如此,颜瑶对他的警惕也没放松,她的心中对这人始终充满怀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那书生嬉皮笑脸的答:“因为我喜欢你呀!”
颜瑶吓得身体一晃,吓得险先从大黄的背上跌落。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稚嫩模样,能说出这样不是对方有病,就是逗她玩的,她没在意,回道:“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我想
咱们很快就要各奔东西了?”
颜瑶以为他又要说些死缠烂打的话,没想到对方只说:“是啊,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我走后,颜瑶,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他坐在颜瑶背后,颜瑶看不到他脸上浓重的悲伤,以及深深得不舍之情,她听后只爽朗的回了句:“你也是。”
她心里一阵轻松,以为对方想通了句不再像个牛皮糖一样黏着她,结果接下来的几天里对方依旧没有走,还变本加厉,胡言乱语,整天把我‘我喜欢你’挂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