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观察他的穆九歌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千万种情绪压在心头,脱口而出:“是颜瑶帮你包扎的。”她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么,她猛地把头垂下,恨不得找了地洞躲躲。
二人的之间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无比,颜瑶不动声色的在二人之间扫视一圈,佯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已经好了,隔壁的小丫头也不知怎样了,我得去看看。”说着,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大步流星的开门而去。
结果她一出门,就看到列行来关爱的穆封,他焦躁不安的在庭院里兜兜转转,一见着颜瑶立马奔上来询问:“帝师大人醒了吗?”
这种场景多少回,颜瑶已经数不清没有印象了,她依旧没有说实话,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惆怅悲观。
那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穆封瞬间垮下整个身子,像个老者佝偻着身子,脸色是濒临死亡的绝望,动动唇艰难的似乎什么也说不出。
每日一问结束后,颜瑶就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穆大人,且先回吧!”
穆封又看看她身后紧闭的大门,道:“那能不能把他挪到南苑去,这一直住在九歌这也不是个事啊!”
“不要随便移动病人,否则会致使他伤痛加剧。”颜瑶一口拒绝,说辞变都未变一下。
穆封焦急的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那也不能一直在待下去,女儿家的声誉要紧,这样下去你让我家九儿以后还如何嫁人,难道要她一尺白棱了断残生。”现在外头都传疯了,传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他这张老脸全败在三个讨债女儿手里了,若是凰仪再死在穆九歌的闺房里,真的没出路了,若再被天子知晓,他了乌纱帽是幸,丟命是情理之中。
颜瑶自然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便开口道:“大人,是忘了我说的话。”
在这种脑袋已经落到裤腰带的危难境况下,有个能帮他的都是救命稻草,立马腰弯鞠躬做虔诚状::“穆某愚钝,还请仙长指教。”
“今日大人问我儿女姻缘……”颜瑶故意欲言又止,高深莫测的向他看去,然后慢条斯理的吐出两个字:“贵婿!”
穆封一愣,依旧不明所以,困惑道:“什么?”
颜瑶摇摇袖摆,一副不能再与之多说的模样:“穆大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穆封想了想又想,灵光一闪,大吃一惊:“莫不是他,可凰仪不是还……”
“天机不可泄露。”颜瑶神秘兮兮的阻止他不要再说下去。
“可……”穆封皱皱眉,愁苦道:“这修道之人不是不成婚不娶妻么?”想着要嫁给凰仪的数不胜数,上至皇宫里的金枝玉叶,下到官门里的千金小姐,还有市井里的布衣女,任她们天姿绝色,美艳的不可方物,还是贵不可言,可他哪个看得上的,逼急了就甩出一句修道之人不谈男女之事,有多少失败的横尸在前头,怎么还要再搭上他女儿。
穆封觉得这不见得是件好事,下场只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再次折损他一个女儿,实在是亏本买卖。
颜瑶若有所思的抬着下巴,凝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缘分这个东西讲不清,情爱这个东西更说不准,在我们修道之人中这叫情劫,渡好了是福气,渡不好是孽,这东西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咱们作为局外人不该插手,因为只会弄巧成拙。”
她既然这么说,穆封无话可说也无从下手,又见她把自己甩下,摇摇摆摆的转去丫头住得耳房,干站在这儿有是自讨无趣,叹了声愁眉不展的拔腿离去。
望着穆封的身影逐渐化成一个黑点,躲在里头的穆九歌有种止不住的心酸,真的她的心发涨发疼,同样是女儿,为什么对于父亲而言有如此大的差别。
穆封虽然有气,但在穆琳琅的苦苦哀求下,那怒火总算是如火种般渐渐熄灭。甚至不惜前来日日等候,等着凰仪醒来好好替穆琳琅道歉求情。
他能替穆琳琅力挽狂澜,但若换做是她,只会让撒手不管,让她以命偿命。
往日一幕幕依稀在眼前,她突然有些感慨,其实穆封今世对她真是好太多,前世恨不得拿她给穆琳琅做垫脚石。
她面色平静,但眼中情绪变化万千,她这种情况凰仪是再是熟悉不过,他道:“颜瑶已经同我说过了,穆琳琅同司马良的事我会尽快解决,明就会进宫面圣,你放心。”
穆九侧着身,斜眼望他:“我改变主意了!”
“那你想怎么做?”凰仪配合问。
“让她可以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嫁进丞相府,简直是太便宜她了。”穆九歌一笑,面色却没有半分温度,寒冷的很,艳丽的眉眼间似乎裹了一层冰霜。
“你想怎么做,我去做。”
“你为什么我?”穆九歌再也不想去逃避,一双锐利的眼直直的朝他望去,神态固执而倔强,似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她目光里有太多情绪,灼热的让他瞧得真切,却不敢相信,凰仪一时有些怔愣,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万千情愫在二人纠缠在二人之间,变成怎么解也解不开的死结。
“九歌!”良久,他唤了一声,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统统化作一声叹息。
第385章 高门妾
凰仪进宫面圣为司马良同穆琳琅求赐婚,他素来是开门见山的性子,对于这位无所不能的,匡扶社稷帝师,帝王向来是有求必应二话不说就应允了,翌日下朝的时候就象征意义的唤来丞相问问这门亲事意思。
他没想到谣言已经传得如此厉害,厉害到帝王也来插一脚,丞相听完心里是怒的,他委婉的同帝王说道:“小儿无才无德,能得穆家二千金的垂青自然是大幸事,可是……”说完,重重地一叹,脸上满是惆怅之色。
帝王忙问:“可是什么?”
丞相这才扭扭捏捏的答:“我那小儿眼高于顶,他不喜那穆二姑娘,说是她风评不好。”
说者有心,一下子就把矛盾指向穆琳琅,因为她风评不好,风评如何不好这里头实在是太引人遐想。
既然是风评不好的姑娘,帝王也不好意思硬塞给人家,可已经答应过凰仪。
帝王两难之际,突然想起凰仪说的只要进门不在意名分的话,随即大手一挥:“风评不好的姑娘的确不适合娶回家做正房太太,但也不可以辜负人家姑娘的一片深情,既然如此,也算是二人的缘分,不如这样,一府嫡女抬进门做妾也不亏。”他实在没闲情逸致好言好语的同他说二女婚姻,只要把穆二姑娘塞进丞相府就成。
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自然是个揣摩帝心的老人精,丞相知道这样能逼帝王退一步就可以了,弯腰鞠躬道:“全凭陛下做主。”
太监去穆府宣旨的时候,整个穆府像炸开锅的蚂蚁,穆琳琅生无可恋直接晕了过去,甄氏受得打击太大不顾形象的大呼小叫,同穆封吵起来,认为是他去求了旨,
哪个杀千刀去求的旨,穆封窝着一肚子火气的同时也大为纳闷,二人一言不合,竟然打了起来,甄氏更是勇猛,撒起泼来无人可敌,像是把连日来的怒火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穆封的脸上被她挠了几道红痕,越想越气愤,二人更是打得不可开交,无人敢上前劝阻,直到穆文博回来主持大局,二人才被下人拉离开来。
甄氏瘫在贾妈妈的怀里崩溃好大哭,披头散发,再无往日端庄矜持模样。
穆文博上前去劝她:“娘,你别哭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办法了。”
甄氏气得一把推开他:“不行,不行,我的女儿怎么能去做妾。”她含辛茹苦培养出的娇娇女,不是去做任人践踏的妾,是去做人上人的,她无法接受这一现实,简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穆文博两手按在她:“娘,圣旨已下,再无任何回转的可能,抗旨是要杀头。”
“我不管,我不管,琳琅怎么能做妾呢,我家琳琅情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有名的名门闺秀,她不能做妾,不能做妾……”
穆文博不曾看过母亲状如市井泼妇的模样,耐心被逐渐耗费,实在气愤的说道:“娘,你为着妹妹就不顾全家,不顾我了吗,你要全家为妹妹的拒婚陪葬。”
“她是你亲妹妹呀!”甄氏气狠了要去捶他。
“那我也是亲生儿子,你要为了妹妹牺牲我么!”穆文博气愤的甩开她,拧着两眉看她哭得昏天黑地:“娘,以丞相府的门第,妹妹去做妾也不亏的,再过些日子等我考上状元,她就是状元郎的妹妹,丞相府哪个敢看低她,你就放心吧,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同丞相府打好交道,我快考试了,还要靠丞相府多多提携么!”
见甄氏哭声微歇,穆封赶忙来附和:“文博说得对,就算是妾,也攀上丞相府了,总归比小门小户的体面。”
穆封不说话还好,一说,甄氏像头发怒的狮子声嘶力竭的嘶吼着:“是啊,有什么不好的,终于给你攀上权贵了,终于成为你的助力,终于可以让你平步青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