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官服男子被颜遥说的哑口无言,经想耍气无赖来,“有何不妥!我说你的面吃死了人就是吃死了!走,跟我去官府!”说着便朝两边的手下使了眼色,立刻就有两人伸出铁臂抓住了颜瑶的两条胳膊要将她拉上马车。
颜瑶不从,拼命挣扎了起来,就在她快被托上去的时候,突然人群里冲出了两个人举着铁锤朝马车狠狠挥去,那官服男子被吓了一跳,连忙喊道,“来人啊把那两个疯子抓住!”
一边往后退,一边叫嚣着,“谋杀朝廷命官!死罪!死罪!都给我抓回去!!”眼睛里充斥着血红,疯了一般叫喊着。
颜瑶趁乱挣脱了两人的束缚,回头一看,原来是杂货铺和铁匠铺的老板,正举着铁锤和那些官爷对峙着,看得出来两人只是个普通人,不懂什么武功,只懂得举着锤子乱挥。一时间,竟然也没人敢近两人的身。
“林叔,李叔!分散跑啊!”颜瑶担心两人会被抓住,她反正是要走的人,不想拖累两个人大吼了一声,两人立刻反应过来,朝着人多的地方分散抛开来。
那官服男子就带了三个手下,一个负责保护官服男子,两外两个停在了原地一下不知道该抓哪个好,“抓那女的!”官服男子立刻吼道。两个手下立刻反应过来,朝颜遥的方向追去。
“哼,还想跑!走,给我追!”官服男子想起了大人的吩咐毫不犹豫道,大人的夫人自从吃过一次那小娘子的面后,可是一直念念不忘,若是能拿到这小娘子的面汤的秘方,导师或他要想升官发财……嘿嘿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了?!
官服男子想的美好,朝颜遥的方向走去。
颜瑶一路跑出了对街,像只没头苍蝇一样朝着城中央跑去,因为那边的人群更多更加混乱,心里一边暗骂,云晔什时候有事不好,偏偏是今天!
原来今天一大早,云晔就留了信告诉她有事出去了,原本眼药不甚在意,反正平时云晔也就是帮她递递碗的角色。
谁知道今天会碰上这些人,颜瑶一看对方来势汹涌便知道没好事!“让一让,谢谢!”颜瑶一路飞迸,撞到了好几个人,一边不时回头看,没想到那两个人追的那么紧,一刻也不敢停歇,头不知道撞到一个什么人,身体那么硬,脑袋一昏往旁边踉跄了一下,身子钻进了一边的小巷子里。
颜瑶跑进去才发现是个死胡同,连忙转身往回跑,身后却有两个如狼似虎的目光盯着她,望了望她身后的墙壁,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第191章 化凡十年如一日
不一会儿,那个官服男子也跟了上来,出现在巷子口,看见颜瑶被堵在一个死胡同的角落,眼里露出狰狞,“哼——跑?我让你再跑!”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得到命令的手下立刻朝颜瑶摸去。
颜瑶因为跑步的途中领口的扣子掉了两粒,露出里面白皙的颈脖,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尚可清秀的五官,娇俏可爱,看上去有种别样的诱惑。
那两个手下咽了口口水,眼中露出狼似的目光,颜瑶怒目而视,手中暗暗蓄力,若那两人走过来她不介意同归于尽!
就在那两人要扑过来的那一刻,巷子口走来一个人影,那人影走的极缓慢但却瞬间到了颜瑶的身前,颜瑶只觉得眼前一花,视线一下子黑了下去。
颜瑶摸了摸盖在身上的衣服,一股清冽的如山泉般的熟悉味道沁入鼻尖,颜瑶眼睛微红,绷紧的神经却以下松懈下来。
紧接着,耳边传来阵阵惨烈的叫声,颜瑶还听到了马车轮子滚动的声响,还有一群十分急促的脚步声,“大人!人在哪里!”
“大胆!你们可知你们手中的人可是朝廷命官!”一个严厉的声音吼道。
颜瑶好奇想要掀开衣角看一眼,却被一只手压了回去,紧接着,又是一阵惨烈的叫声,刚才那个严厉的声音渐渐变成了。最后是求饶声。
云晔从头到尾没让她看一眼,最后将她抱回了青石门的瑶园。云晔的名声也自此躁动了,以后谁还敢在颜瑶的面摊上造词,那便是找死!
颜遥不知道云晔和那大人说了什么,以后再也没有官府的人敢来面摊上光顾了,面摊的生意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像是默认了一般,只有平民才能享用。
颜瑶于是就这样日复一日,守着这一方小小的桥下的地方,每天早上听着说书先生不厌其烦的说着一个故事,每天起的早早出摊,等那些忙于事务的人能停下来歇一歇,喝一口热汤。这样的生活虽然每日重复会让人有些乏味,却也简单知足。
日子一晃过了几年,颜瑶的面摊几年如一日的在桥下摆摊,只是那说书先生在去年的大雪中,不慎失足睡了一觉,一睡长眠了,再也没人讲那白眉道人大战凌波仙子的故事了,那故事中的人物终究还是生存在人们的记忆中。
那几日颜瑶都没有出摊,她和云晔出钱将说书先生给埋了,听了人家几年的故事总该要做些什么回报人家。
颜瑶没有问云晔为什么不救救他,因为这几年在青石门里他们看过太多生离死别,看到太多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曾想要以一己之力,和命运对抗,可最终的结果不过只是让她们更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
云晔曾和她说,“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他的理由和宿命,就像你无法决定你的出生,你自然也无法决定什么时候死去。无论是英年早逝,还是以享天年,都是要离开的,终究要化作一杯黄土随风逝去。”
今天,青石门里又响起了哀歌,这几年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想起这样的乐声,颜瑶穿着一身白衣,头发挽成了妇人的发髻,别了一朵素色的绢花,脸上少了一丝少女的娇嫩,多了一丝岁月的痕迹。
举手投足间都有了一丝成熟的气质,她朝身后喊了一句,“凡儿!”一个穿着樱红色夹棉小背心,外套一件白色棉服七八岁,长得十分秀气的男孩儿将摊子推出了门,看了眼外面的情况,不等颜瑶吩咐,“娘,咱们今天不出摊子了是吧?”然后又懂事的将摊子给推了回去。
“凡儿真乖,今天就在屋里好好练字吧,回头你云舅舅要来检查了,要是完成的不好可别怪娘不护着你啊!”颜瑶笑道,眉眼间满是母性的宠溺。
叫做凡儿的男孩耸了耸鼻子,似乎有些畏惧颜瑶口里的舅舅,鬼头鬼脑低看了眼门外,然后不舍地朝着里屋走去。
等看不见人影了,颜瑶站在门口,望着那混乱的人群“今天是林叔入土的时候吧,去年杂货铺的李叔刚走呢,铁匠铺的林叔也走了。这青石门再也看不到老面孔了。”脸上已经看不见哀伤,许是见得太多,已经麻木了吧。
看着不远处对门的一户门口聚齐了许多人。哭丧的声音传出去好远,棺材已经抬了出来,一辆牛车停在门口,一个长得十分结实的黑壮少年突然冲出来,连哭的跟花猫一样,趴在那棺材上不让人走。
“还我爹爹,还我爹爹!!”凄厉的喊声,让闻者都忍不住动容,暗自抹泪。一个面如枯槁,衣着朴素的妇人走门里走出来,对着那少年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少年当时就懵了,也顺势停止了哭嚎,那妇人趁机往那几个抬棺材的人使了个眼色,棺材就顺势抬上了牛车,鞭子一抽,走了老远。
“爹——”那少年回过神来,牛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又是一阵恸哭,哭的昏天黑地,嗓子都嘶哑了,那妇人一狠心,让人把孩子带了回去自己上了另一辆车。
“娘!铁柱怎么了。”门里探出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动来动去,颜瑶把他往里按了按,说道,“你的字可练完了?”
男孩哪敢承认,眼神闪躲了一会儿,然后快速往后跑去,“哎呀娘!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儿,一会儿再来啊!”因为他已经看见了一个灰色的身影从门外的街上走过来,云舅舅来了,万一被他逮住,那他就完了!连娘都护不住他了,还不快溜!
头顶的光亮被阴霾挡住,眼前的雪景也显得黯淡了许多,也是……和眼前这个人相比,这世间的种种光华都会黯淡下去吧,颜瑶抬起眸,对上一双清冽的眸子,卷气的五官上有着淡淡疏冷。
仿佛天生自带的傲骨天生的姿态,不容人看轻,颜瑶朱唇轻启,微微莞尔笑道,“你来了。”像是见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的口吻。
“为何站在这里吹风,容易着凉。”带着一丝漠然的语气,说出这些温柔的话语,让人听着有些怪异的不协调,颜瑶却已经习惯了,云晔的关怀只有她能懂,他也只不过是为了应景罢了,他们不都一样吗?
当初把凡儿抱回来的那一刻,颜遥终于明白自己的决心了,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给凡儿去这个名字的原因。
虽然一开始的目的不太单纯,但从后来的相处过程中,她终于明白人类之间所谓的亲情母爱,为何那么的伟大,因为那凝聚了一个女人一生最大的心血与寄托,包含了所有。
她是要真正体验一次凡人的生活,七情六欲,爱恨情仇,爱情早在入凡之前颜瑶就前场初试,虽不像她想象中那样顺利,但也有了个模糊的概念。倒是亲情,她的概念还比较模糊。但现在,有了凡儿,她终于明白,母妃当年的种种隐忍是为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