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柱香后,宁珏,哦不,应该是披着宁珏皮囊的魔君倏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纯净的眸子里隐隐有黑气缭绕。俊朗出尘的面孔,也因魔君的气息,变得有些邪佞起来。亦正亦邪,竟让人有些种分不清的错觉。
“不对!令狐柳的出事定没有那么简单!”魔君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让他既爱又恨的——颜瑶。除了她,他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赶来魔君殿杀他的人。
穿过厚重的回廊,魔君直接来到了关押死囚的水牢中,一个依稀能看到人形的生物整个被泡在水中,只剩下半颗头颅和鼻子露出水面,乌黑的水池里除了那头灰白的发丝,还有被泡的有些肿胀的头颅,看不见任何东西。
“关泽,你的小师妹马上就要来救你了,告诉本君,你开心吗?”魔君笑得奸佞,水池里的人睁开了泡的发肿的眼睛,只能隐约透过一条缝隙,看到一个出尘俊朗的男子站在牢门前。
“你……”关泽心中一急,想要大喊,却发现喉咙已经嘶哑痛的只能发出一声猫叫似的细小声音。
“嗤——白痴,别白费力气了。”魔君轻蔑地看了眼水牢里的人,忽然就笑了,轻声道,“忘了跟你说了,我这个水牢可不是普通的水,里面的水都是有腐蚀的作用的。虽然不会腐蚀你的皮肤,但是——它更可怕,他会直接腐蚀你的功力直到你的功力全没了,再腐蚀你的经脉,最后是你的内脏,骨头,最后你就只剩下这个空皮囊了。”
这个水可是他特意从弱水深处提取出来,就是为了对付关泽这一类,身负神魔之力之人。不过关泽的神魔之力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没想到泡了这么多天,也仅仅把他的神魔之力泡的所剩无。
“好了——别担心,马上呢,你就能和你的小师妹团聚了。哈哈哈哈哈——”笑声穿过厚重的回廊,迎来一波波余音,缭绕耳畔。
却听得关泽心中一痛,再睁眼,哪里还能看见魔君的身影。心中不由痛恨起自己来,如果不是自己太无能,也不会被魔君抓住,现在还害得小师妹来救自己。
如果颜瑶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魔君殿外,一片萧然,墙门上的恶鬼头颅被吓得缩在了墙里。忽然,他们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兴奋地探出头来,长长的獠牙在空中招摇,仿佛在迎接来人。
不多时,大殿门外,一团黑气突然出现,魔君的身影从里面隐现而出。
如今已是披着宁珏身份的魔君,面无表情的看着殿外的满目苍夷,一言不发。
他看了眼殿外柱前,地上的那个人,剑直接将这逆子的头颅斩下来,祭奠这江山!
“七皇子殿下!放下手里的剑吧,您这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啊!”老态龙钟的大臣看着宁珣那副张狂不可一世的模样,心痛不已,他是两朝元老,看着即为皇子从曾经的单纯可爱变成如今的嗜血狠毒,只觉得心如刀绞啊。
第145章 :宫变
“嗤——老头子,你是傻了不成,我可是皇子!我要是满门抄斩,那父皇不也要跟着我一起死吗!”宁珣笑得一脸张狂,那老臣子被他气的满脸涨红,宁珣身后的侍卫听了他的话,也忍不住脸上憋着笑。
晋皇的脸越发黑沉,却始终不肯下笔写下诏书。宁珣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干脆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一下冲了上去。
晋皇在如何也是就经过战场的人,又会被这场面给吓到,只见他不慌不忙提剑迎上,即使面对这些强壮的侍卫也丝毫不弱。
只是他在怎样也没想到,最后一个画面,看到的人竟然会是自己最爱的一个妃子。那个妃子,将刀子了他的胸膛,晋皇看着她笑得无比娇艳,如同六月的杏花,晋皇也笑了。只是那笑意怎么也抵达不到眼底,他笑自己一世聪明,最终却死在了女人手中。
死时,他仿佛听到了焱妃的声音,如同二月的黄鹂一般轻灵,如同山涧里的泉水一样清脆,他突然就有些怀念了。从前的日子,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日子……
一代君王,就此——陨落了。
“皇上驾崩了——”太监尖细的嗓音贯穿了整个晋国皇宫,鸣钟的声音从城墙传到外面的街道上,路过的行人都驻足往那高耸的城墙内看去,脸上大多是默然。
那城墙内的生活,与他们而言,太过遥远。一代君王逝去,终会有新的帝王替代,弱肉强食是更古不变的真理。
宁珣逼宫成功,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假圣旨,在所有百官群臣的怒视下,终于登上了那个梦寐以求的宝座。他以为,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殊不知,这,才是开始而已。
宁珣才刚刚登基,很多地方都需要整顿,例如那些不愿归顺的老臣。例如叶家手上足以抗衡整个晋国的兵力。
想到叶家,宁珣脸上露出一丝狰狞,若不是叶彻假意归顺他又何苦走上逼宫这一步。宁珣一想到叶彻心里就恨得牙痒痒。人就是如此,分明是自己贪心不足,还将错都归咎到别人身上。
不管如何,登基大典还是定了下来,便定在了十日后的明阳节。
登基大典的前一日,宁珣在朝阳宫中摆宴,喝得酩酊大醉。硬朗的脸上写满了得意的笑容,这朝阳宫是前晋皇的寝殿,如今被它改名朝阳,寓意永远像朝阳耀眼夺目。
“皇上,来啊,继续喝呀。”宁珣的身边跪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面拢白纱看不清模样,却生的一双妖娆的眉眼,眼波流转之间顾盼生辉,将那一室的桃花都给比了下去。
坐下首的群臣们只要稍稍看那女子一眼,便被勾得魂去三分,宁珣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些手下们的反应,心中暗暗不爽,却不曾表现。毕竟这些人陪他一路走来,也算功不可没。
女子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这次宴会的焦点,仍是不断地娇笑,银铃般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宁珣在女子的嗔求下不断喝酒,渐渐脸上有了醉意,看着女子的眉眼都有些模糊。台下的众臣们亦是如此,只有个别几个武将,仍保持着几分清醒。
“皇上,您醉了,依臣所见,此次宴会便到此结束吧。明日您还要举行登基大典呢!”一位武将眼看宁珣已有醉意,担心他会当众出丑,便出声提醒道。
宁珣闻言,瞧了那武将一眼,似有些犹豫。“那……”
话未说完,一股香气窜入鼻尖,原来是女子用手贴上了宁珣的嘴巴,只见那女子瞥了武将一眼,似有些埋怨,然后朝着宁珣娇嗔道,“别呀皇上,难道您不愿臣妾陪您吗,是臣妾哪里伺候的不好吗?”
宁珣哪里抵得住这等,连忙哄到,“好好好,朕喝,朕喝还不行吗?!”说完又是饮了一杯满的。却是没有注意到,一道粉色的气息窜进了杯中。
女子眼见宁珣将酒一口饮下,于是放心地笑了笑,把头转向了那唯一还清醒的武将。那武将灵台清明,丝毫不被女子所蛊惑。
“咦”女子奇怪了一下,倏地,一阵风穿过回廊迎面而来,女子脸上的面纱被吹落在地,刹那间,仿佛天地间所有万物,只剩下女子的那张脸。
武将一下就看呆了,直勾勾的,眼神没了焦距,
女子微微勾起唇角,一挥手,一只匕首直接了武将的胸膛。“噗嗤——”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让身边的宁珣找回了魂绪。
“你是谁——”他刚巧看见了女子将匕首飞过去的一幕,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却发现身体突然动不了,立刻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女子还是那张媚态百生的脸,一如当初迷惑晋皇一样,轻轻吹出一口粉色的雾气,宁珣的眼神原本还是惊恐的,渐渐归于平静,最终只能如同傀儡一样静坐在那里。
“咯咯咯——我就说了,天下所有男人都是的,尤其是宁家人!”女子笑得一脸癫狂,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只是那眼底的悲伤,就像一团迷雾,怎么也无法化开。
“姑娘此话差矣,父皇,宁珣,但不代表所有宁家人都!”一个清朗的声音凭空出现,寝殿内渐渐隐现出两个人影。
两个同样丰神俊朗的男子出现在那里,女子一见到右手边的男子,立刻慌张地擦掉了眼边的泪痕,慌忙跪下。
“属下参见魔君陛下!”
魔君看也不看她一眼,对着身边的宁煜说,“行了,你要我帮你做的我已经做到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处置就看你自己的意愿了。不过,明日登基大典完后,以后你的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
“明白。”宁煜冷冷道,他一向自视甚高。如果不是被迫,他宁愿不要这皇位,也不和这魔物交易。宁煜心里排斥,却也不得不听从。
他上前几步,走到宁珣身边,用可悲的眼神看着宁珣,冷声道,“没想到,你和我斗了这么久,竟最后是死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以为,至少,我们还能有机会兵戎相见的。”锋利的宝剑抽出剑鞘,“宁珣,你真可悲。”手起,刀落。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一颗头颅顺着剑锋滚落在脚边,溅了几朵红梅点缀在白靴上。宁煜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剑锋上的血,抽出帕子,一点一点擦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