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哲领命,正要离去,却与突然进屋的茴香撞了个正着。
茴香一见刚哲,便像见了鬼似的。转身便逃,刚哲微拧了眉,停顿了片刻之后,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赵氏小院。
莲姨将子衿打扮得妥妥帖帖,子衿便辞别了赵倾颜,带着茴香去了皇宫。
数月不见,皇帝再见到子衿,心里很是激动,“瘦了,定是吃了许多苦楚吧?”
“谢父皇挂牵,子衿未曾受苦,只是那北荒气候不若南方,子衿不太适应而已。”
“李德安,赐坐!”皇帝对子衿的疼爱,甚至是凌驾在芷水公主之上的,可他对芷水的爱却十分坦诚,对子衿却很是矛盾,又想把这世界上最好的都给她,却又害怕给的太多,收不回来,毕竟子衿的聪慧,他深有体会。
皇帝与子衿闲话家常了许久,直到吏部官员前来议政,皇帝这才让子衿前去凤仪宫见皇后。
不知怎的。子衿总觉得,皇帝的态度有些奇怪。
可她毕竟久不在京都,京都现在到底是何种形式,她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她不动神色的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里,不仅皇后在,连已经复位的李贵妃也在。
见礼之后,皇后拉着子衿的手心疼了一番,李贵妃见状,酸溜溜的说,“见皇后与睿王府姑侄情深,本宫倒是羡慕得紧。”
“你有芷水,哀家却没个女儿,好在有子衿陪着。”
“哟,皇后娘娘可不止王妃一个侄女儿吧,我听说慕将军家还有一位天姿国色的大小姐尚未出阁,却不知皇后娘娘要给大小姐挑个什么样的!”
两人一唱一和,子衿竟有种她们在下套的错觉!
可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并未接话。
皇后见她没有接话,脸色变了变,显得十分为难的说,“子衿,你这几个月不在京都,却是不知道,你大姐……”
“李妃,你便退下吧,我与子衿有些家里的体己话想说一说!”皇后说到一半,忽然将李妃遣走。
李妃不阴不阳的笑了一下,看向子衿的眼神,带着一抹得意,可待子衿细看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她恭敬的退了下去。
子衿总觉得皇后没憋着好事,所以先一步开口,“姑母,李妃怎地复位了?”
皇后便将永康侯护驾始末原原本本的给子衿讲了一遍,子衿听后,遍体生寒。
她没想到,李家为了扶崇智上位,竟然舍得舍弃永康侯,而这位永康侯,为了他的儿子和李妃,竟然连自己的命都舍得去。
“姑母,那这般,李妃不是比以往更嚣张?”
“嚣张!她何时不嚣张过!”听皇后的语气,却好像对李妃并未改观,可为何刚才子衿会生出那种她们在联手的错觉呢?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子衿越想越担心。便一刻也坐不住的起身告辞,“姑母,子衿在北荒深受寒疾所累,这眼看着又要到中秋了,子衿得回去服药,不然这一个冬天就有得受的了!”
皇后的眼神闪了闪,随即柔声说,“你身子骨要紧,你这都嫁给崇睿第三个年头了,可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这般,姑母真是……”
子衿听到皇后的话,吓得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子衿身子需要调息,还望娘娘给子衿时间。”
“哀家是六宫之首,是国母,是崇睿的嫡母,崇睿无所出,哀家也甚是为难,不然,你去与崇睿商议一下,看……”
子衿伏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姑母,子衿与王爷情深意笃,实在……”
“你看看你这孩子,姑母也只是与你一说,你这般,哎罢了,这事且先放一放,不过姑母也不知能拖得住几时,你最好是赶紧养好身子,赶紧为崇睿开枝散叶得好!”
子衿头伏在地上,哀声说,“多谢姑母!”
“哀家也乏了,你退下吧!”皇后淡淡的拂了衣袖,连子衿也遣了。
子衿被茴香扶着离开了凤仪宫,一路上,茴香几度开口,都被子衿用眼神制止。
直到出了皇宫,茴香才踱着脚怒骂,“皇后娘娘算什么姑母,她就是故意的!”
子衿虚脱一般的扶着茴香,焦急的拉着她说,“快,回王府!”
茴香见子衿脸色难看,连忙出声安慰,“小姐,你不必这般难过,王爷定然不会这般待小姐的。”
“快,回王府!”子衿不知如何与茴香说,只得再次重申。
“你总算想着要回家了么?”不知何时,崇睿衣袂飘飘的从城门的转角处走了出来。
他穿着子衿送的那件月白衣衫,长身玉立的站在子衿身后。
子衿今日穿着一件烟色留仙裙,带着一丝疏离的仙气,还有一抹淡淡的忧。
两人分别数月,子衿那些日日夜夜都未曾见他,乍然听到他的声音,子衿只觉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可她咬着唇,生生的忍住那种酸意。
“王爷!”子衿转身屈膝,给崇睿行礼,复又咬着唇瓣,倔强的模样!
崇睿走上前来,往子衿身边靠近了一步,子衿见他上前,本能的后退一步。
崇睿的眼神,因为子衿的动作而冷了几分,他淡淡的看着她,再一次靠近,可子衿却还是那般,他靠近一步,子衿便退后两步。
崇睿怒极而笑,凉声说,“慕子衿,你好样的!”
“王爷,您别怪我家小姐,是皇后娘娘,她逼着我家小姐,说若是再不给王爷生个小世子,便要给王爷纳妾。”茴香见子衿与崇睿这般迂回,心里跟着着急,便将皇后的话告诉了崇睿。
崇睿拧眉,将子衿打横抱着,轻松的踏上马车,对车夫冷声说,“送王妃回去她母亲那里!”
子衿忽然被他抱了起来,吓得揪着崇睿衣襟不敢妄动,可眼神却尴尬得不知该看向何处。
这是她第一次对别人任性,就凭着她自己心里的那一点点不痛苦,所以她羞于见崇睿。
她的不安与依赖,崇睿都看在眼里,虽然子衿被魂归抓走期间,墨影他们一直有传消息回来。说子衿用毒控制了魂归,可他见过榕榕的伤,所以他心里不是不害怕的,他怕子衿的排斥与不安,都来自那里。
他想告诉子衿,不管子衿有没有被魂归那混蛋欺辱,在他眼里,她依旧是以往的慕子衿,与现在并无分别,可他却不敢说出口。
因为他怕,怕他伤了子衿的自尊,怕她离得更远。
所以,他希望给子衿足够的时间与空间,让她自己想通了,自己回去。
子衿没想到,崇睿最后竟然是要送她回去母亲那里,她明明说得很清楚,她要回王府,罢了,他即不便,便罢了!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
“你……”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也同时停止。
子衿低着头,不看崇睿。
崇睿的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眸色也越发沉如古井。
“你不在京都这些日子,京都发生了许多大事,李氏用永康侯的命,换了李妃一世太平,李氏复宠之后没多久,太子长子与次子,还有二皇兄的儿子接连被害,也许皇后以为,是我所为,所以她才那般着急,想让我生个孩子,按照宫中规矩,太子膝下若无子,那最大的皇长孙便需过继到太子府上,由太子妃抚养,所以……”
“所以皇后觉得,要让你的孩子去太子府当质子,让你不敢轻举妄动!”难怪皇后那么着急要见她,难怪她居然愿与李妃联手。
“她,想许谁家的女子给本王做侧妃?”崇睿说起皇后时,带着一丝厌恶。
子衿相信,这段时间里,皇后一定做了些她不知道的,让崇睿觉得她恶心的事情。
“慕子兰!”子衿悠悠的说,“而且,李妃也在为她推波助澜!”
“哼,皇宫里没有永远的敌人,更不会有永远的敌人,她们现在皆视你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不先将你我拔出去,她们如何放心争斗?”崇睿见过皇宫里太多的腌臜事,所以他一点也不奇怪她们会结盟。
“那王爷觉得,会是她们中的谁欲下手杀我么?”除了宫里那两位,她实在想不出谁有这个动机。
“不好说,那两人心思都极为缜密,很难看出来,可是我觉得皇后却不大可能,她若想要联系江湖杀手,必然要通过慕家,不管你父亲与你母亲有多大的心结,他应该不至于对你痛下杀手,他……”说到最后,崇睿也说不下去,身在权利中心的人,谁又说得清楚?
“李妃能为了回到以前的位置上,对她的亲哥哥痛下杀手,那皇后又为何不能以慕家利益要求我父亲对我下杀手?原本我在父亲心中便没有任何地位可言,那在碎叶城对我屡次痛下杀手的人。我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子衿看得十分通透,加上那个黑衣人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所以子衿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五年一次的祭天大典要开始了,若是太子前年未曾发生哪些荒唐事,想必这次祭天大典便没有这么多风波,可现在,所有的皇子都看着父皇,盯着父皇,等着他要带谁去祭天。所以这段时间,京会风起云涌。”崇睿现在虽然得到了皇帝些许的赏识,可他从不奢求皇帝会带他去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