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之后,脸色果然大怒,“我且问你,你家主子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滑胎的!”
绿衣被问责,连忙叩头,“回禀皇上,我家小姐的孩子,确实是小姐自己有意滑胎的。”
这时,李呈君已然可以正常行动,她忽然窜到绿衣面前,狠狠的甩了绿衣一耳光,“贱婢,你串通慕氏害我,皇上,您要替儿妾做主呀!”
皇帝的眸色一凉,福公公便怒呵李呈君,“皇上面前,口出讳言,还公然行凶,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求皇上为儿妾做主,绿衣确实与那慕氏串通一气,求皇上明察!”
子衿并未看李呈君,而是站起身来,敛袖跪拜在皇帝面前,“父皇,李氏陷害子衿一事,福公公亲眼所见,子衿不愿解释,只是李氏心太狠,为了构陷子衿与皇后娘娘,她竟然残忍将自己的孩子杀死。”
她像一朵遗世独立的莲花,静静的跪在尘埃中,纯洁美好!
她这番模样,像极了赵倾颜,温暖了皇帝的心,却冷了有心之人。
“你且先坐下来,若你真的受了委屈,父皇自会为你做主。”皇帝对子衿温言软语,待看向李呈君时,已然脸色冰冷,甚至带着杀气。
看了好一会儿,皇帝才沉声开口,“小福子,你说说,怎么回事?”
“诺!”福公公将自己见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皇帝,听完之后,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镇尺狠狠的丢在李呈君头上,她的额头瞬间鲜血如柱。
子衿别过头去,不忍看。
这时,崇睿刚好扶着皇后娘娘进来,见皇帝大发雷霆,皇后连忙走上前来,与皇帝见礼。
众人跟皇后见礼,只有李呈君恨恨的跪在地上,鲜血从她的头上流下来,经过眼眸时,那双眼眸带着决绝的恨意。
“皇上,那个丫头原本就是睿王府的人,是慕氏故意让她假扮成我们李家的人,就是为了陷害儿妾,那孩子是儿妾的,儿妾如何忍得下心去伤害他呢?皇上!”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李呈君已然不管不顾,只要能恶心到慕子衿,她都觉得快意。
“你是说咱家也连同睿王府的人一同欺瞒圣上么,那小丫头进屋之后,明明与你说起李家家主让你如此这般对待睿王府与皇后娘娘,你真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福公公就算真有心帮着李氏,这下,也没那个心了!
“禀告皇上,我家小姐让我去抓药的方子,奴婢都留着,还有去的药店,抓药的伙计,奴婢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奴婢担心小姐事情败露,便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奴婢自知罪责难逃,但求皇上留我一命回去见见亲人便可!”
“你且将证据呈上来!”福公公见皇帝并未接话,便主动接下话茬。
绿衣害怕得浑身发抖,从里衣里拿出几张药方,并将那药店店名,还有伙计的样子,全都说了出来。
那丫鬟将绿衣招供,为求活命,也呼天抢地的将平阳王府以她们家人性命相要挟,逼着他们为平阳王府卖命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丫鬟的招供,终于让皇帝绷不住怒气,他将手边的砚台丢在李呈君面前,吓得李呈君惊声尖叫。
“常公公,你去,将李馨云给我叫来。”自始至终,皇帝都没有让福公公离开养心殿一步。
这般明显的状态,不仅崇睿子衿看出来了。皇后也看出来了。
福瑞更是看出来了,他吓得紧紧的缩在角落里,再也不敢有任何心思。
证据确凿之下,李呈君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抵赖,心如死灰的跌坐在大殿之上,目光戚戚的看着崇睿。
可崇睿的眼睛,却一刻不眨的,盯着坐在皇帝龙驾前的慕子衿。
李妃很快便被叫到养心殿,看到面如死灰的李呈君,李妃心里一沉,可她毕竟经历过这般大风浪,愣是丝毫未曾表现出半点惊讶。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李妃敛了广袖,规规矩矩的行礼。
若是平日,皇帝早已微笑着让她免礼,可今日,李妃都下跪了,皇帝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只冷冷的看着她。
李妃尴尬的跪在殿上,整个大殿,除了李呈君的哭声,便再无其他声音。
“不知皇上召见臣妾有何要事?”即便心知肚明,可李妃却表现得一场无知。
皇后冷冷的看着,不曾说过一句话。
这便是她与李妃的区别,李妃是逮着机会,便要将人往死里踩,而皇后却不一样,即便她恨死了眼前人。她也不会轻举妄动,会等着皇帝自行处理。
“你可识得眼前女子?”皇帝轻轻的啜了口茶,皇后见状,急忙将茶盏接过来,轻轻的放在案上。
“臣妾久居深宫,哪里识得外边的女子?”见李呈君满脸鲜血,李妃显得有些犯恶心,可她看向李呈君的眼神却带着恶毒。
李呈君吓得缩了一下,李妃很是满意。
“她便是你当初力荐的,你娘家旁系的一个侄女,崇睿的侧妃!”皇帝每说一种身份,都要看看李妃的反应。
可是很遗憾,李妃没有任何反应!
可往往是这般全然没有反应,越是说明,李妃在里面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哟,那她怎么浑身是血的跪在这大殿上?”李妃迟疑了片刻,方才开口。
李呈君见李妃如此一问,便哭哭滴滴的跪着爬到李妃身边,想要拉着李妃的袖子求救,可李妃却淡淡的闪身,避开了她。
“姑母,慕氏残害我肚子里的小世子,可她心计颇深,硬说是呈君自己害自己的孩儿,嫁祸给她,还说姑母便是主谋,目的是为了扳倒皇后。”
子衿听完李呈君的话,神色颇有些厌恶的看向她,她没想到李呈君会这般不要脸,临死都要狡辩到底。
可李妃毕竟不是李呈君,以她对皇帝的了解,若不是掌握了证据,他断然不会这般生气。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诬赖皇后娘娘与睿王妃,当初平阳王不忍见你们落没流落街头,收容了你们全家,你此番却要如此报答我么?”李妃眸色森森的看着李呈君,眼里杀机必现。
李呈君听完她的话,心里最后的希望也幻灭了。
她已是死路一条,可父母哥哥还活着,她若出卖了李妃,那平阳王必然会对她的父亲兄长动手。
她不能让他们有事!
所以她安静下来,跪在皇帝面前,规规矩矩的说,“对,我腹中孩儿确是我自己所杀,我就是看不得慕子衿占着王妃的位置,王爷这般爱我,我想要与王爷举案齐眉,所以我才决心用孩子对付慕子衿,却没曾想,她一早便防着我,可是此事与娘娘无关,娘娘是好人!”
李呈君说完,便狠了心的撞向子衿身边雕着飞龙的圆柱。
崇睿见她往子衿那处撞去,顾不得留她活口指证李妃。飞奔过来搂着子衿便腾空而起,最后稳稳的落在李妃面前。
李妃退后了一步,眼里含着一丝冰冷,像毒蛇相中猎物一般,紧紧的盯着子衿。
子衿欲跑过去救李呈君,可崇睿不忍心她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不顾这是在大殿上,紧紧的将子衿搂在怀中。
“别去,她嘴里含着毒药,已然没救了!”
听到崇睿的话,一行清泪从子衿眼眶掉了下来,她伏在崇睿怀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很快便有內侍来将李呈君的尸体清理出去,原本血腥的大殿上,也丝毫不见刚才的惨烈,皇宫里的人见惯生死,神情都有些麻木。
只有子衿,在崇睿怀里默默抽泣。
“好了,你再哭下去,父皇母后该笑话了,听话!”崇睿伸出手指,轻轻的擦拭子衿颊上的眼泪。
“皇上,子衿想来是吓坏了,既然已经证实子衿清白,那臣妾便领着子衿去凤仪宫稍事休息,待崇睿处理好一切,便可接她回去。”皇后忽然站起来,也不问李妃罪,也不问皇帝要如何处置,拉着子衿的手便要离开养心殿。
她的举动,让皇帝倍感舒心,不管任何时候,她从来不会逼着皇帝做选择。
“此事李家有愧,虽与李妃无关,可毕竟因她而起,朕即刻拟旨,为惩大戒,李妃罚俸三年,李家从此不得在朝为官。”
在皇后带着子衿离开前,两人恍然听见殿上皇帝威严的声音对李家做出决断。
养心殿大门关上之后,皇后轻轻的拍着子衿的手,温柔的问,“可是觉得委屈?”
“回皇后娘娘,子衿不觉得委屈,只觉得心寒。”子衿的心确实是寒的,她数次帮助引导,那李呈君还是要用孩子对付子衿,这让她心里很难受。
可是委屈?
子衿却丝毫不觉,她的目的已然达到,李呈君是李妃送给崇睿的祸患,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祸患!
“皇城里的腌臜事多了去了,与李妃相比,你府上那位,简直就是小儿戏耍!”皇后微笑着,看向四周的眼神里,竟然充满了厌恶。
“真不知权利到底有多迷人,竟让人如此疯狂!”子衿轻叹,眼里的厌恶之情更甚。
子衿的话,让皇后神色一凛,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