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与权谋的较量:宫砂泪 [精校出版] (池灵筠)
査德高忙应道:"是,夫人教训得极是。"
司马银凤斜睨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嫌我唠叨。"
"不敢不敢。"査德高低声笑道。二人沿着游廊渐渐回房,并无过多的言语交谈。烛光映着青灰地砖,忽然一只老鼠飞快地从身前蹿了过去,令司马银凤一惊。査德高揽住她轻轻抚慰,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问起:"记得以前后院角落里堆了一摞捕鼠夹,不知现在还能不能用。"
司马银凤答:"年头已久,恐怕找不到了。"
査德高道:"那我明日去找找吧,说不准被谁收起来了。"
"夫君。"司马银凤忽然收住了脚步,定定地望着他,"后院荒僻,没人会去。"
査德高顺势道:"反正我回朝之后也清闲,没事在家里四处转转。我还想着把那废弃的地牢改成地窖,还可以储物。"
司马银凤将烛台抬高,照着他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你去了会后悔的。"
"怎么?难道关押了重要的犯人?"査德高迷惑地问。
"你说过,会用一切来弥补我?那么随便我想要做什么,你都会帮我?"
第80节:第七章匪我思存(8)
査德高笃定地点头道:"是。"
司马银凤眉尾一挑,"我带你去一开眼界,不过,你可要信守承诺。"末了,她阴邪地一笑,令査德高背脊上腾起一大片凉意。
案上的炉里焚着香,那烟很是清透,几乎不着痕迹。素帷帐颤了颤,査元赫懒洋洋地下了床。上官妦这些天一直守在书房,忙拾了件对襟长衫过去给他披着,柔声道:"太医说已经大好了,不过婆婆方才叮嘱的话夫君也听见了,就在家休养一阵子吧。"说话间,她靠得他极近,手臂环在他腰间替他系上革带。
査元赫粗暴地挡开她的手,"我自己来。"
上官妦脸色难看,却忍气吞声,转身将案上的茶盅递给他,"夫君喝茶。"
査元赫照常喝了,又不住地抱怨,"我不爱喝茶,何必每日这么麻烦?随便倒杯水就行。"
"那怎么行?"上官嫃嘴角渐渐上扬,举眸盯着査元赫。她精心打扮过,眉眼生动,樱唇微启,露出一两颗细白的牙齿。见她似笑非笑,査元赫有些费解,兀自穿好了衣裳,准备出门去。在床上一连躺了十几天,好似拳脚都僵硬了。
上官妦伸手拽着他,问:"夫君要去哪儿?"
査元赫冷冷地睨着她答:"出去活动筋骨。"
上官妦几步赶上来阻住他的去路,笑问:"又去浮椿山?怎么夫君不恼她了么?"
査元赫浓眉蹙起,面色铁青,"你说什么?"
上官妦越发笑得妩媚,"咦?难道是我听错了?或者夫君昏迷的时候是在说胡话么?"
査元赫眸光犀利,像刀子一样刺向上官妦,"你日夜守在这书房里,难道就为了听我说梦话?"
"是真心话……"上官妦忽然抿紧了唇,两手向后一推把门关上,步步逼近査元赫,娇小的身子几乎贴上了他,"夫君恼她为别人起舞献媚,但是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想念。这几天,你都做了什么梦,别人不知,我可一清二楚。"
査元赫横眉竖目喝道:"上官妦,你别在这胡言乱语!"
上官妦却仰头大笑了起来,"其实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梦见女人了么?你心虚不敢承认,是因为这个女人你不能亵渎。我看夫君还是不要去浮椿山的好,先找个寻欢作乐的地方泻泻火吧。不然,别对着美若天仙的舅母情难自禁……"
"你!"査元赫气得噎住了,一把拽住上官妦的胳膊猛力一推,上官妦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床沿。岂料上官妦非但不羞不恼,反而嫣然一笑,玉手轻轻拉下对襟的长衫,露出一对香肩。査元赫向来对她不屑一顾,但眼见如雪肌肤、玲珑身段,竟然有些燥热难安,掌心渐渐沁出了汗。他想拂袖而去,双脚却像灌了铅一般挪不开,回想起连日来的梦境,更加心潮澎湃。自上回在鸽舍里失了分寸,他满脑子都是那双惊惶的眼睛,说到底,她仍是他的舅母,她满心都装着司马棣。
上官妦渐渐伸臂勾住他的颈,凑在他耳边说:"你每日饮用的茶里加了些补肾益精的药粉,可助夫君泻火。其实,我也只是想为夫君分忧而已。"
査元赫怒火中烧,既气她耍手段,又恼自己从未察觉。他猛地将她按倒,压低嗓音吼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只能将你当做泻火的工具了!"
上官妦嘴角晕开一个得意的笑容,却不知接下来是她无法承受的欢爱。査元赫态度野蛮而生硬,毫不怜惜地在她身上肆意发泄,愤怒、焦躁、纠结,通通在这一刻爆发。他像一头愤怒的牛,红着眼,失去了理智……
送午膳的丫鬟推门而入,见空无一人,便唤了两声,仍旧没有回应。她将饭菜一一摆放好,便垂着头进了偏房,小声问:"公子?"
房内安静得有些可怕,丫鬟狐疑地抬头,迎面看见一片狼藉的床帏内,少夫人脸色惨白,似是晕厥了,衬裙上血迹斑斑,而大公子早已不知去向。她不由惊呼一声,慌慌张张跑出书房,去回报长公主。
清晨的浮椿山云雾弥漫,院落在淡白和葱翠中影影绰绰。后山的荆棘密布中渐渐挤出一袭褐色的身影,沿着引泉水的竹竿一路走近。院落中空荡宁静,树下无人,案几上的陶土炉子也熄了火,只有角落的鸽舍显得热闹。査元赫抬头望了望阁楼,然后到鸽舍查看了一番,见窝里多了几枚蛋,却没有小家伙孵出来,未免有些疑惑。他在院里踟蹰了一会儿,终于仰头喊了起来,"喂,人呢?日上三竿还在睡觉么?"
第81节:第七章匪我思存(9)
阁楼的小窗被推开了,元珊惊喜的面庞闪出来,"査大人,你可算来了!"元珊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忙下了榻,对上官嫃说:"我下去请大人上来。"
上官嫃闷闷不乐地半倚着床榻,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吱声。元珊却乐开了花,迈着轻快的步子跑下楼去,见了査元赫热情无比,忙请上去。査元赫迟疑着迈进门槛,道:"这样上去算不算冒犯了?"
"不算不算,娘娘身子不好,大人这是去探望。"
"哦?她怎么了?"査元赫不由绷紧了脸。
"她……"元珊不知该怎么说,搪塞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査元赫忧心忡忡,快步上了阁楼。清雅朴素的房内,一袭白衣的女子抱腿坐在窗边,发如流泉,长长泻在后背。査元赫滞住了呼吸一般,只是凝神望着她。
元珊给査元赫沏茶,瞟了几眼上官嫃的脸色,小声抱怨:"査大人你言而无信,说好几天就来的,结果都快一个月了。可怜那只夭折的小鸽子,眼睛都没睁开,真是可惜了。"
"什么?"査元赫这才有了反应,眼里尽是不可思议,"夭折?怎么会?"
元珊愤愤道:"就是那只黑猫,夜里溜到鸽舍里去想吃了小东西,我们发现得及时,没吃着,不过给咬死了。娘娘恼它,便将它扔出去了。"说完,她又瞥向上官嫃,一面朝査元赫使眼色。
査元赫叹了口气,自责道:"怪我,我应当早些告诉你们不能让猫接近鸽舍。前些日子我一时大意从马背上跌了下来,昏迷了几日,后来我娘又强行拘我在家休养,所以一直逮不着机会出来……"
上官嫃扭过头愕然瞪着他,"坠马?"
査元赫见她双眼浮肿,脸颊消瘦,不禁吓了一跳,忙上前去关切道:"不过是一只鸽子,你何必弄得自己这样憔悴?"
元珊抿唇而笑,拿着茶具下楼去清洗。
上官嫃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心底愈发紧张无措,垂着头说:"我以为你误会了什么,气我才不来的。"
査元赫浓眉一蹙,眸中颇为不屑地把上官嫃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的确生气,认识你十年有余,竟从不知你会跳剑舞,倒让那小皇帝占了先!"
上官嫃朝榻沿移了移身子,无奈道:"什么小皇帝,人家只比你小两岁而已。"
査元赫突然夺步上前,紧紧握住她的双肩,眼中似是有旋涡一般,恨不得将她吞噬。上官嫃习惯性地垂下头,他却伸手将她的下颌托了起来,那指尖在如玉肌肤上摩挲,宛如火星子溅在她脸上发烫。他压低声音,附在她右耳说:"你爹都告诉我了,是他诳你。司马轶深不可测,饶是我在他身边待了两年也捉摸不出丝毫。不过再忍忍,在司马轶掌权之前,我们一定可以走。"
他挨着她,如此亲近,潮湿而温暖的吐纳麻痹了她的耳朵。上官嫃嗅到他身上有股烈日的味道,眼角眉梢不由挂起一抹惬意的神色。査元赫顿了顿,补上一句:"我知你心里装着谁,你若想等他,我便陪你等。"
上官嫃嘴角轻扬,他的话语沁入心田,好似润雨,一刹那,春暖花开。
査元赫的手掌自她肩头渐渐朝后背滑去,眼中藏着一分狡黠,刚想抱住她。上官嫃忽然瞥见他耳廓有一道结了痂的疤,坐直了身子问:"你伤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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