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情一僵,被夏侯冽这意味深长的话语弄得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昨晚这男人小气的行为还历历在目,今天早上我摸起脸时,还能感觉到一阵阵疼呢!
被他咬的地方红了一大块,要不是我提前用妆粉掩盖了,今天怕是一天都不能见人了!
我不着痕迹地扯开了公孙晧的手,垂眸道:“秋月妹妹说笑了,谁不知道五皇子对你宠爱有加,我和公孙公子只有手足之情,并无任何其他感情。”
公孙晧回过神来,拂袖道:“媚烟说的没错,我们只有手足之情。”
秋月捂嘴偷笑。那身子软的仿佛没有骨头,就这么腻歪在夏侯冽的怀里起不来,她道:“你们无需多说,秋月有眼去看,秋月都懂得。”
被她如此暧昧一说,我和公孙晧的关系更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扯了扯嘴角,不再跟秋月继续聊下去,我总不能劝一个偏执的人改变想法,要知道偏执是一种病,只有医生能治。
而我恰恰并不是医生。
我没说话,公孙晧自然也没跟着说话,秋月得不到附和,便缠着夏侯冽应和她的话。
夏侯冽被她缠的无奈,连连应是,那温柔的神情让我看了都感觉陌生。
两面三刀,估计这才是夏侯冽的真正面目,就如他这个人,我永远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秋月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在我面前和夏侯冽大秀恩爱,或许是她心里开始着急了,着急夏侯冽会被别人给抢走,所以才不顾一切地缠着夏侯冽说情话。
秋月撒娇地拉着夏侯冽的衣袖,问他:“我和媚烟姐哪个更漂亮?”
夏侯冽沉默不语。
秋月硬要他给一个答案。
等了许久,夏侯冽开口:“你更漂亮。”
秋月这才满意地笑了,斜倪地给了我一个眼神,充满着得意挑衅。
我没理她,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公孙晧,果不其然见他脸上微微有些愠怒。
傻秋月,别人未过门的妻子哥哥就在你面前,你竟然还要如此刷存在感,不是提前作死么?
真是可怜的女人,爱情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连思考都不会了。
我又瞄了眼夏侯冽,夏侯冽正目光专注地看向秋月,整个眼里仿佛只有秋月一个人,我的身体不由颤了颤,这才是夏侯冽最危险的地方。
他最温柔的目光,是给秋月编织的残酷牢笼。
我深吸一口气,忽然有些看不下去。
我朝大家福了福身,准备告辞。
秋月还想挽留我,但夏侯冽开口:“媚烟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万一跟我们聊着聊着晕过去了怎么办?”
人在坐席上晕过去终究有些晦气,秋月犹豫了一会儿,才起身抓着我的手叮嘱我要多多休息。
我点了点头,扯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出去。
一出去外面,就看见对面雅间门前,春花和一个男人正拉拉扯扯地纠缠不清。
我脚步一顿,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春花与那男人应是发生了争执,男人硬是要托着春花往雅间里面走,但春花不肯,站在雅间前吵了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是因为这个顾及,让男人不敢一下子把春花拉入雅间。
我缓缓走了过去,春花的声音从耳边飘来:“这位客官,你弄错了,我只是招待陪酒的,我不接客,接客有接客的姑娘。”
男人似是喝了点酒。气急败坏道:“虞美人敞开门来做生意,谁不知道你们这间楼子是一个青楼啊!一个青楼女子,竟然说自己不接客,说出来不觉得好笑吗?”
旁边雅间出来了一位满面潮红的客人,倚在门口笑道:“这位小哥,你手里拉着的可是虞美人四大美女之一,她们要求可高着哩,怕是看不上你哩!”
男子脸色涨红,气恼地把春花拉入包厢,怒道:“我有的是银子,我就是要她接客,咋地!”
春花开始慌了,她用手抓住门框急忙喊道:“救命啊,非礼啊,要杀人了啊……”
我刚想上前阻止,忽然看见拐角处冲出来了一个男人,便立刻停下了脚步,那个人是洛公子。
洛公子也喝了点酒,脸色涨得通红无比。春花看着他,忽然一句话也不说了,默默地任由客人把她拉进去。
“砰!”洛公子上前打了男子一拳,扯着春花的男子摔倒在了地上,愣了会儿骂道:“竟然敢打大爷我?!”
两个男人开始当众扭打了起来。
我眼睛一眯,这一幕场景真是熟悉,当日春花被人下了药,洛公子进去后看到衣衫不整的她,也是跟别人打了起来。
我盯着春花,发现她面上焦急,但那双眸子却是淡漠冷静的。
这一下,我全都明白了过来,这是一场戏,是春花特意做给洛公子看的!
两个男人被伙计给分开了,春花扑入到洛公子怀中,啜泣道:“你不是不要我了么,你还管我作甚,打什么打,有什么好打的!”
她心疼地用帕子摸了摸洛公子被打出血的嘴角,眸里全是担忧心疼。
洛公子怔怔地看着她,将她的手给抓住,喃喃道:“春花。”
“呜!”春花哽咽了一声,推开了洛公子:“你离开罢,不要管我了,春花再也不是你的春花了!”
啧啧,看他们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连我这种心肠硬的人看了,都不由感叹一句好一对有情人!
春花的手段终归要比夏竹高明,谁叫她抓住了洛公子的心呢。
我想了想,主动走上前驱散围观人群。
春花听到我的声音,惊得立刻从洛公子怀里蹦了出来。
洛公子回过神来,又重新把春花拉入到怀中,好言好语地劝慰着,真是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春花看了。
春花拼命摇着头,眸光含泪地看着洛公子,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我轻咳了一声,春花才把头转向我。竟是向我跪了下来!
“媚烟,求你不要把今日这件事告诉给夏竹听,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洛公子的事。夏竹肚子里还有孩儿,不能再受刺激了。”
春花跪着还不说,还特意把用白布缠住的手从衣袖里露了出来撑在地上,头朝我重重一磕!
洛公子这时才注意到她手指上的伤和额头上的伤,心疼地将她拉了起来,连忙问:“你的手怎么受伤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我去替你讨回公道!”
春花哽咽道:“不要,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了你,是我罪有应得,我该罚……”
洛公子脸色一阵难看,咬牙道:“是不是夏竹?是不是夏竹羞辱了你?!”
春花赶紧摇头说不是,只是她这急忙替夏竹辩解的样子,让人看了更是心中生疑。
我眼睛一眯,插嘴道:“洛公子。你还是把春花给放开吧,你是明王府的世子,我们虞美人可承受不了明王府的怒火,万一你的阿娘听见你和春花纠缠,又派人来打春花怎么办?”
我忽然改变主意了,决定帮春花一把,夏竹身上的蛊虫迟早会瞒不下去,没了蛊虫挟持,夏竹不会被我拿捏。
但春花不一样,春花已经跌落在井底,谁都能够踩上一脚,如果我这时拉她一把,按照春花敢爱敢恨嫉恶如仇的性格,她不一定会帮我做事,但她会报恩。
我不喜欢春花,却不否认春花的性格对我胃口,她讨厌一个人,就会用尽全力去讨厌,她喜欢一个人。也会不留余力的喜欢。
这样子的人比阴险狡诈的小人好相处的多。
洛公子听见我的话后脸色变化不定,就像调色盘那样精彩。
我离开前特意说了句:“洛公子可要好生握着春花的手,她这双手目前经不起揉搓,连个重东西都拿不起,那可是拶刑啊,得养好几个月才能养回来。”
毫不意外,我看见春花瞥过来的感激目光,洛公子更不用说了,看向春花的目光越发心疼。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哪知从三楼走到二楼时,几个男子前后左右地冲了出来,把我给包围。
我心一惊,冷静道:“几位客观想要点些什么,又想要叫哪个姑娘?”
为首一名男子上前走了几步,躬身道:“媚烟小姐,我们家夫人有请。”
我眼皮一跳,厉声道:“你们家夫人是谁,既然是请,为何不告知名讳。”
男子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家夫人——公孙大夫人。”
我心重重一跳,脑子当即一团乱麻,公孙大夫人来找我干什么,她为什么要在虞美人里找我?
哦,是了,我一直都待在虞美人里不出去,她不想被人发现,就只能悄悄来虞美人里找我……
昨日假借他人之手送毒药,今日更是上门找我,我的脑海忽然蹦出了四个字——来者不善!
我心跳得越来越快,抬头一看,五个男子都眼泛寒光地盯着我,身体绷紧,我毫不犹豫地相信,只要我一叫或者逃跑,他们就会立刻把我给打晕。
思忖间,那几个男子又向前走了一步,把我围的更紧了,我沉声道:“不是说公孙府的大夫人要见我吗?还不赶紧带我过去。”
我不能喊叫,我不能被他们打晕过去,面对未知的危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