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都不带喘地蹦出了一系列的生活习惯,末尾:“怎么,你有意见?”
春花张了张嘴巴,被我弄愣了。
我冷哼了一声,“去哪里你都要管,怎么不把我的身体给管管,把我的屎都给你拉!”
“……粗鄙!”春花憋了半晌,才憋出了这句话。
嗯哼,我趴在床上不理她,有些话是话糙理不糙,粗鄙就粗鄙了,有本事回着骂我呀,没本事那就给我受着!
青楼这种地方,想要待下去就要狠、要忍、要毒,我一直往这三方面靠拢,却忘了总是在手下吃亏的人,也会忍起来,等着一个机会耍狠。
离去伊人阁只有三天时间了,我们的舞蹈也全部排完了,阿娘多日以来阴沉的脸色有了一丝笑意。
“最后一遍,好的话明天就休息。”
“是的,阿娘。”我们低眉顺眼地鞠躬,站好位置,音乐响起,古典优雅的舞蹈缓缓拉开序幕。
我是领舞,跳得舞比其他人要多。阿娘甚至给我安排了一段独舞,连秋月看了都羡慕不已。
独舞的舞蹈很缓慢,着重表现女人身体线条的柔美,只是独舞前一段是剧烈的团体舞,我们要甩袖,要踢腿,要向后仰匐……
人靠的很近,稍微一个错误就会把所有节奏打乱。
“咚咚咚……”激烈的鼓点跳跃响起,我踮起脚尖不断旋转,手对应甩出各种袖舞,忽然,一股尖锐的刺痛从脚尖传来。
“啊!”我身体无可抑制地往后倒去,我扭了扭脚想要维持平衡,那股尖锐的刺痛又冒了出来,“砰!”我重重跌倒在了地上。
我摔跤了,舞进行不下去了,脚也扭伤了。
我捂着脚腕忍着剧烈痛楚,额头上的汗水涔涔流下,但我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秋月赶紧走过来把我扶起来,脱下了我捂着的那只脚,脚趾头又红又肿,没发现血迹。
阿娘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急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绣鞋被翻了个底朝天,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那我一用力脚底就传来的刺痛感是怎么回事?
“阿娘,我……我……”我急得眼泪流的更凶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说什么好,下意识回避了被人陷害这几个字。
“阿娘,媚烟失误了,脚肿成了这样,三日后的宴会她能上场吗?”春花走到阿娘面前忍不住道。
那脸上的表情,真是让人看了都觉得姐妹情深。
春花会担心我?呵,不可能,没准这次又是她设下的陷阱!
我紧紧握着拳头,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你先站起来看看能不能走路。”阿娘淡淡说道,我努力站起来,只是一动脚腕就钻心的疼。
看我瞬间泛白的唇色,阿娘眉头一拧,“让男仆丫鬟扶你回去,你可能是骨头错位了。”
春花脸色一变,担忧地问:“阿娘,媚烟妹妹能赶上去伊人阁吗?”
阿娘沉默不语。
我扯了扯嘴角,被扶着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阿娘,我的脚受伤了,三天后可能领不了舞,不过秋月都跟我在一起练舞,领舞的动作她全都知道。”
秋月眼睛一亮,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微微一笑,用眼神给她加油打气,然后离开了。
成沁有些愤愤不平:“小姐你每天训练的这么辛苦,好不容易就要熬出头了,没想遇到了这等祸事。”
温明面无表情地觑了她一眼,成沁缩了缩脖子,嘀咕道:“小姐的确很可惜嘛……”
“谨言慎行。”温明低声呵斥,“这件事阿娘心里自有分寸,无论小姐是被人陷害的还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阿娘都不会责怪小姐的,反倒你说的话容易让人误会。”
成沁被训的有些委屈,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她替小姐打抱不平都有错。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不耐烦地说了句。
温明和成沁两人当即噤声,我缓了缓脸色,说道:“成沁,以后说话前先考虑整件事情,我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要去伊人阁才出事,你觉得很巧合吗?”
成沁眉头一皱,紧张地回道:“我、奴婢想不明白,如果要陷害小姐,为什么不选去伊人阁的前一天两天,而是前三天?”
“万一小姐你这次是意外导致的呢?”那双绣鞋是她亲自翻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我无奈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一切都太过巧合所以才让人疑惑啊。”
见成沁眼里还有疑惑,温明恨铁不成钢地解释道:“小姐在虞美人里的敌人很多,背后那人如果要陷害小姐,选在前一天去伊人阁才动手,那才叫笨呢,这不明摆着小姐是被人陷害去不成的吗?”
成沁眼睛一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前一天,前两天都是敏感的日子,前三天的确不会让人多想。”
温明训斥了她:“小声点!”
成沁赶紧点了点头,“小姐,那现在要怎么办啊,别人掐的时间太好了,我们又找不到证据……”
我想了想,摇头道:“静观其变吧,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没准这次训练摔倒真是意外。”
温明冷静道:“那这意外未免来的太巧了一点。”
成沁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温明,心中某种猜测落实了,越发不安了。“小姐,要不我们这次就不去伊人阁吧?”
我幽深地看着前方,腿上的痛楚时隐时现:“这件事由不得我。
阿娘特地叫大夫过来看了,我只是普通的扭伤,骨头有些错位,那位大夫隔着层白布双手一扭,咔擦一声就把我的骨头扭正了。
我疼得汗水直流,温明倒上药酒给我擦,痛死了!
刚好这时秋月神情郁郁地回来,我连忙问她领舞的人是谁。
“你走后,春花迫不及待地毛遂自荐,我也连忙跟阿娘推荐自己,阿娘想了想,干脆让冬雪和夏竹也跟着跳一段。”
我眉头一挑,“结果呢?”
“阿娘选了夏竹。”
我愣了愣,出乎意料又不意外的选择。
夏竹性子沉稳,春花爱抢风头,秋月则是年纪小跳脱,冬雪则是心宽迷糊。若我是阿娘,思来则去也会选夏竹。
这次去伊人阁献舞意义重大,宁愿稳重点也不要出错。
我安慰了下秋月,“虽然你没被选上,但春花也没被选上不是,而且你还小,比春花更有潜力,很快就能超过春花了。”
秋月眉目含笑,一会儿就被我哄开心了。
我一直躺在床上休息,脚被贴了点药膏行动不便,直到夜晚降临,我例行去上如厕。
经过上一次的挑明,春花等人也见怪不怪了,每个人都有些小习惯,就像有偏好的食物,死揪着不放未免也太过霸道。
我一瘸一拐地跳着走,经过丫鬟住的地方顺路叫了成沁出来,她扶着我一起走。
成沁在如厕外等着,我在如厕内等了等,一颗小石头扔在我头上,我赶紧捂着脑袋小声道:“要是我被石头砸坏了脑袋你拿什么赔我。”
“简单,我养你一辈子。”夏侯冽眉梢一扬,挑起的眸子尽显风流,声音低沉温柔。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
过多打探老板**是不好的,我忍着没有问他,就算问了夏侯冽也不会告诉我。
他瞄了眼我的脚,轻描淡写地问:“废了?”
我瞪了瞪他,毒死人不偿命的嘴真不能指望有一句好话!
“早上练舞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我回道。
“真不小心还是被人陷害?”他第一时间抓住了重点。
我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旋转的时候脚忽然出现了一阵刺痛感,但翻了翻鞋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夏侯冽淡漠地看着我:“鞋子是你自己检查的吗?”
我微怔,“不是。”
“如果怀疑被陷害,线索只有两条,要么是你自己出了问题,要么是鞋子出了问题。”
“我自己能有什么问题。”我忍不住说道。
夏侯冽优雅地蹲下了身子,“你没出现问题,那就是照顾在你身边的人有问题。”
“不可能!”我想也不想地说道。
“人总是对身边的人盲目相信,所以被背叛才会痛彻心扉。”他的声音很冷,却异常清楚,把我发热的大脑泼了盆冷水。
下意识的,我怀疑了成沁,也怀疑了温明。
“他们,不会陷害我的……”我咬着牙回道。
夏侯冽轻轻按了按我肿起的脚腕,“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有心情跟我顶嘴,看起来伤的并不重。”他淡淡道,手却用力一按!
我整个身子都蹦了起来,浑身颤抖,太痛了。
我用脚踢开他的手,还没踢走反倒把脚弄疼了。
“忍着点。”他声音极轻,手上的动作一个比一个重,我死死地咬着帕子,脚上传来的痛楚让我想起了拶刑。
“好了。”他话一落下,我浑身一软,虚脱地倒了下去。
夏侯冽将软绵绵的我给接住,眉头一皱:“只是一个扭伤而已。”
我借力攀上他的脖子,吐了吐舌头:“你是皮糙肉厚的男人,我是细皮嫩肉的女人,跟你对痛苦的承受度当然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