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不要落到我的手里。”我定定地看着他。
夏侯冽看了我半晌,忽然笑了:“遵命,我的小大猫。”
这一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去,耳边一直回荡着夏侯冽低沉悠扬的声音,倍感安心。
再一次醒来,已是第二日了。
成沁给我打来热水洗漱,笑着道:“小姐,这是你上船后睡得最晚的一次,肯定是被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给惊着了。嬷嬷说睡沉了好,睡沉了,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抿嘴轻笑,可不是睡沉了时间很快就过,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都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走出房间,船上久违传来了一股热闹,每位经过的船客都神情兴奋。我跑去甲板,看见远处那座恢弘的城市,原来是就快要到达渝州了。
那么接近城镇的地方,是绝对不会出现海盗的,怪不得那些船客如此开心。
用午膳时,船忽然发出一声重响,晃得房间里的事物也跟着震了震。
成沁见此兴奋道:“小姐,莫不是船已经停靠在了码头?”
嬷嬷含笑点头,“想必是了。”
我眼睛一转,三两下把碗里的饭吃完,筷子扔在了桌上,拉着成沁道:“我们也跟着出去看看,顺便下去买些补给品。”
我们来的正好,一走到甲板,就遇上了船客三三两两的排队下船。
我扫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夏侯冽的身影,便决定站在原地等等。
结果夏侯冽没等来,却先等来了叶冉王爷。
叶冉王爷嘴角仍是挂着一抹笑,看向我:“萱儿姑娘,好巧啊,难道你也是要下船去买些东西,要不我们一起吧?”
成沁眼睛一亮,刚要回话,手却被我重重一捏。
我不动声色退后了几步,温婉道:“叶冉王爷下午好,萱儿在等人。”
叶冉王爷眉头一挑:“你是在等五皇子?”
没等我回话,他继续道:“哦,那你不用等了,五皇子并没有空陪你去买补给品,他得把货物搬运下船。”
叶冉这话让我内心不由一紧,脑海里忽然闪过叶冉昨晚对我说的话,他说自己睡在货房,而夏侯冽亲自带我去看了货房,那些箱子里面押运的都是毒物……
叶冉王爷,会不会知道那箱货物根本不是茶叶,而是毒物?!
我心重重一跳,被脑子里这个想法吓得全身都泛起了一抹寒意。
五年前,血洗三家侯府……叶冉如此一个危险的人,夏侯冽若真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萱儿姑娘,萱儿姑娘?”耳边传来叶冉王爷的声音,这声音比任何一次听到的都要恐怖,我不由拉着成沁连忙又退了几步。
抬头一看,叶冉王爷看向我的眼眸一片幽深,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我心暗叫不好,排斥的太过明显,徒惹人生疑。
正当我尴尬地要找话聊时,夏侯冽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夏侯冽,在外面,我对他的表现都是一副痴情女的模样。
叶冉王爷笑了笑,说想要与我一同下船去看看。
夏侯冽冷冷地觑了我一眼:“可有此事?”
当然没有!
但如果否认了,岂不是在说叶冉王爷说谎,我就会把他给得罪……我咬了咬唇,一时间骑虎难下。
好在夏侯冽也没指望我回答,手里提着个货箱冷冰冰地吐了一句:
“本皇子要下船搬运货物,船上没有一个武功高手守着,本皇怕货物会被人给抢走,还请叶冉王爷帮我看守一下船只。”
他话一说完,就与我擦肩而过跳下了船,我脑子转的快,连忙也跟着跳下了船,喊道:“五皇子,等等贱妾啊!”
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叶冉的随同,我却高兴不起来,夏侯冽与叶冉到底是什么关系,叶冉又是怎样的来头……
三门侯府一夜之间遭到血洗,还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这个人,是有多么的肆无忌惮……丧心病狂……
夏侯冽对这些货物很看重,我跟着他去到了一个阴暗角落,他把我拉入怀中,再次冷冷地警告了我一番不要跟叶冉待在一起,随即转身离去。
连给我一丝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我咬了咬唇,怔然地看着夏侯冽的背影,成沁走上来,小声道:“小姐,您别太伤心了,五皇子只是误会你和叶冉王爷了,找个机会说清楚就好了。”
我眼里划过一抹哀伤,垂了垂眸子,声音有些哑:“在五皇子心中,我只是秋月的替代品而已,我什么都不是……”
“小姐,你……你别多想。”成沁憋了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对她笑了笑:“你家小姐没事,走吧,我们去买点东西,这几日都待在船上,闲的快要发慌了。”
经过昨晚的谈心,我明白夏侯冽的处境非常危险,我的命是他救的,就算给不了他帮助,但至少能不拖他的后腿。
既然我明面上是一位对夏侯冽痴情的妾侍,我就要好好伪装成一副爱而不得的样子,想要骗过其他人,首先得骗过身边的人,骗过自己……
许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就是一位痴情女,呵……爱而不得。爱而不得……我心里想要的,夏侯冽的确给不起。
渝州比晋州要大,更要繁华,随处可见来往于各地的商贩,在路边都能见到一些奇珍异宝。
在虞美人里引无数女子追捧的珍珠,在渝州里只是被商人随意摆放在路边,还是一大袋子的那种,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了各种宝石。
晋州里宝石根据成色水头不同,最低的也要几两银子,而在渝州,一两银子就能买来三颗成色漂亮水头也足的宝石。
怪不得说海上贸易爆赚,只需要渝州和晋州来往一趟,倒卖的东西就能赚好几倍甚至上十倍的差价。
高利润也伴随着高风险,我摸着一颗玛瑙石,想起前日遇到的海盗,心里一叹,这可是拿命赚来的银子。
“你这个贱婢,本小姐明明看见你把百花膏卖给别人只需五两银子,怎么卖给我却要十两银子!”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让我很是熟悉。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怪不得如此熟悉,前面那人正是公孙颖,承蒙她的照顾,有时我连睡梦中都能听到她那阴魂不散的尖叫声!
公孙颖一手叉腰,一首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大骂,嫌骂的不过瘾,更是伸出脚去踹那女子。
这用脚踹人的动作真是跟公孙诺的一模一样,果然不进一家门,不是一家人啊……
女子猝不及防被踹的人仰马翻,哭着啜泣道:“小姐,这百花膏跟那人买的效果是不一样,所用工艺和材料都很名贵,我不是故意卖贵给你的啊……”
公孙颖眉头一挑,“你还敢给我说谎,膏体盒子都一模一样,怎么用的材料就不一样了?”
她高声道:“我看你就是看我衣着华贵故意坑骗我,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捆起来掌嘴,看她还敢不敢说谎!”
我眉头微蹙,五两银子和十两银子对于公孙颖有何区别,为何她会对多出五两银子而斤斤计较?
旁边摆货的掌柜也忍不住小声嘀咕着:“看着穿这么好,原来只是一个穷酸货……”
我眼睛一亮,是了,我们前天才被海盗给洗劫了,公孙颖被他们捆绑住,肯定也是被搜了身,没准银子都被人给搜走了。
怪不得啊……原来她是身上没有银子,才会对那女子的作法恼羞成怒,仗势欺人!
我嘴角轻勾,走了过去,在女子被人捆住刚要掌嘴的时候,适时出声道:“颖儿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孙颖愣了愣,见是我时眼里闪过一抹嫉恨,碍于身份不得不朝我福了福身子,不情不愿道:“萱儿姐姐,你也来坊市淘东西了?”
我笑眯眯地将她扶了起来,手臂与她环环相扣,装作与她非常要好的样子。
“是的,我也过来买点东西。”我扫了眼女子,惊讶道:“这个人是谁,怎被你的丫鬟给绑住了?”
公孙颖愤愤不平道:“这个贱人骗了我,卖五两银子的东西变成了十两!”
我捂嘴轻笑,“不就是十两银子吗,颖儿妹妹何须如此生气,没钱了就跟姐姐说啊,姐姐给你银子。”
我故意挑高了声音:“成沁,把她的百花膏给买了下来!”
成沁清脆应是,毫不畏惧地推开了捆着女子的丫鬟,将女子给扶了起来,拿走了她手里紧握的百花膏,再从怀里拿出了十两银子。
公孙颖目光冰冷的看着这一幕,“姐姐,你是要跟颖儿作对吗,颖儿刚要惩罚这个女子,你却把她救了下来。”
作对?我恨不得现在就让公孙颖去死!
我低头瞄了眼被缠着白布的双手,那被刀子尖锐划破的痛感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沦落到自残去救自己的性命!
我面上笑吟吟地回道:“颖儿。你想多了,这是闹市,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可是公孙府的二、小、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公孙府的体面,可能不能落了个仗势欺人的名头。”
我重重强调了二这个字,毫不意外看见她瞬间变铁青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