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颖有些委屈地看着公孙诺,小脚步地跟了上去,当然她还不忘把我也拖过去。
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公孙诺这才转身看向我们,“说吧,你为什么要踢那位男子,为什么要第一个进去让神医看病。”
公孙颖眼中噙着抹泪光,可怜兮兮地看着公孙诺,公孙诺却不吃她这一套,而是看向我,“她说不出来,那就呦你来说。”
我低垂着头弱弱道:“公孙小姐想要帮我看看,我有没有、怀、怀上——”
最后那几个字,我装作怎么也说不出来的样子,让公孙颖听着干着急。
她立刻收起了之前的假装,跺了跺脚愤恨道:“爹,媚烟可能怀上了冽哥哥的孩子!”
公孙诺愣了愣,随后严厉的目光射向公孙颖:“这也不是你蛮不讲理的理由!”
“不就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的孩子,着什么急,又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
公孙颖眼中的泪水都流出来了。声音沙哑:“可是爹,那可能是冽哥哥的孩子,我、我……”
公孙颖能不急吗?她还没过门呢,我这个小妾就可能怀上了夏侯冽的孩子,传出去多难听啊。
别说其他人怎么想,就连我,抛出与公孙颖不对头的感情,理智地看这件事,都觉得公孙颖可怜,为公孙颖感到不值。
公孙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再转头看向公孙颖:“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性子急躁,遇事千万要沉稳,不能惊慌,现在事情都未下定论,何必着急?”
他拂了拂袖子,转身道:“去一旁等着,等那些人都看完了病,你们才能进去。”
公孙颖咬了咬唇,抬起头一脸不甘地看着公孙诺的背影。我的手忽然被她重重一捏,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了!
我立刻扯开了公孙颖的手,低头一看,果然,手腕发青了。
公孙颖转头阴冷地盯着我,我朝她笑了笑,特意露出了那发青的手腕,柔弱道:“公孙小姐,媚烟身子弱,承受不了太大的力气,还请你见谅。”
公孙颖朝地上啐了一口,看我的目光就像在看杀父仇人,眸子里全是恨意,“媚烟,你别得意,有我在,你别想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我颤颤地抖了抖身子,啜泣道:“公孙小姐,你在说些什么,媚烟怎么听不明白呢?”
周围不知不觉多起了人来。我这副弱势的装扮很能引起别人的同情,很快,就有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公孙颖见此,恨恨地剜了我一眼,甩了甩衣袖离开了。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公孙颖,喊道:“公孙小姐,媚烟全都答应你,你不给我生下这个孩子,媚烟就绝对不会生下来!”
我控制好声音的大小,刚好是公孙颖听不到而周围的人听得到,见围观人群目光闪烁,甚至是有些可怜的看着我,我在心里轻轻一笑,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一手摸着平坦的肚子,开始在医馆逛了起来,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我了解到医馆有个出名的大夫,叫做老神医。
听说老神医以前在宫中做过太医,看疑难杂症很有一手,美名远扬。连隔壁州县的也有人跑来请老神医看病。
但这老神医有个怪癖,不接夜诊,不接急诊,不要除诊金之外的银子。
也是因为这几条规矩,他让所有人又爱又恨。
恨是想要老神医看病,一切都得按老神医的规矩来,爱则是老神医是个清廉的名医,寻他看病很便宜。
我逛了医馆一圈,回到了老神医的屋子前,老神医已经打开门做生意了,屋外的人排着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长龙。
公孙颖不愧是公孙府的小姐,去到哪都要展现应有的体面,她排在很前面,坐在了一张用紫檀而制的椅上,前呼后拥四个丫鬟伺候着她。
我脚步一顿,不想现在就过去,转了一个方向走了一会儿,又在不远处看见了公孙诺。
公孙诺正背对着我,似是在看远处郁郁葱葱的大树,而在他身旁。站立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夏侯冽!
我垂了垂眸子,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公孙颖,公孙诺……他们是凑巧来的,还是被夏侯冽故意安排来的……如果是被故意安排来的,夏侯冽到底想要做什么……
思索无果,我再次抬头看了公孙诺一眼,忽然看见阿娘也来了,她站在公孙诺旁边。
我偶尔看到她微抬起的侧脸,嘴角轻勾,在阳光的照耀下侧脸发散出迷人的魅力。
呵,流莺……
我眸底一片阴沉,难道她到现在还不死心,想要成为公孙诺的女人,抬进公孙府?
我玩味一笑,祈祷流莺最好能被抬进公孙府里去,这样我才能看到她被心爱之人狠狠伤害痛彻心扉的模样,就如她被南萱曾经伤害过的那样。
不远处有几个丫鬟叫着我的名字,我回过神来,主动走到丫鬟身边。丫鬟连忙说公孙颖找我,带我去公孙颖所在地方。
刚好我一去到,公孙颖前面已空无一人,她看见我,赶紧拉着我进去。
我不动声色再次扯开了公孙颖的手,提前比她快一步进入老神医屋里。
老神医出乎意料的不老,相反还很年轻,我仔细看了眼,他最多三十出头。
我扯了扯嘴角,感叹传言还真不可信,三十出头就被皇宫放出的太医,谁信啊?
老神医询问了我的病症,让我伸出手来给他把脉。
把脉间,我发现不仅是夏侯冽进来了,就连公孙诺也进来了。
公孙诺一脸复杂地看着我,眼里闪过一抹晦暗复杂的光。
我垂了垂眸子偏过头去,毫无心情去探究公孙诺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我胡思乱想间,老神医悠悠地放下了手,公孙颖紧张地问道:“老神医,怎么样了。她是不是怀孕了?”
老神医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道:“脉象不清,我还得找个方法验证一下。”
话一说完,他就从布包里抽出一根稍粗的针,针尖快速地往我手指上戳了戳。
一滴殷红的鲜血迅速从我指尖上冒出,老神医旁边伺候着的小厮眼疾手快,拿出一个碗将我的血给盛了进去。
我瞅见那碗原本就放有清水,血液一滴进去,发出了噗通一声脆响。
老神医无比自然道:“将血液放一段时间,我要研究一下,自然就能看出这位姑娘是否怀孕。”
公孙颖连忙点头,对老神医的话深信不疑,但我却不相信,现代还能借助仪器观察血液各种数值,但古代能靠什么来看?
我看着小厮将盛着血液的碗小心翼翼地端到了一张桌子上,而那张桌子就在公孙诺和夏侯冽所坐位置的中间。
我心一跳,忍不住出声道:“那血——”
“那血什么事都没有。”夏侯冽站起来打断道,他主动走到了我面前,遮住了我探究的目光。
我心跳的越来越快,总有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忽然,我脑海灵光一闪,那血……那碗……难道他们是要做滴血认亲?!
我心重重一跳,仿佛都要蹦出了胸口,来不及思考,我就将站在身前的夏侯冽给用手拂开!
夏侯冽身子侧了侧,刚好让我看见公孙诺正拿着一跟银针戳着指尖,一滴鲜血从指尖里滴落,正正地落入到了碗内!
“噗通”一声,我耳边仿佛响起了血液滴入碗里的声音,如钟鼓,重重地敲打在我心上。
公孙诺瞪大眼睛盯着碗,几秒过后,他倏地抬起头看着我,脸上一片狂喜,激动道:“媚烟,你是我的女儿!”
我扯了扯嘴角,心底一片苍凉,冷冷道:“我不是你的女儿。”
公孙诺快步走到我面前,紧紧抓着我的手臂,强压着兴奋之情道:“媚烟,我早该想到的……你和南萱的眸子如此像,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女儿……我早该想到的……”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将公孙诺的手用力扯开,“宰相大人,媚烟不过是一位红尘女子,从小在虞美人里长大,你说的南萱是谁,是我的生母吗?”
公孙诺眼中闪过一抹悲痛,沉重道:“媚烟,南萱是你的母亲,而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呵……多么好笑的一个词。
当这具身体饥寒交迫的时候,公孙诺在哪里?
当这具身体被非人虐待的时候,公孙诺在哪里?
公孙诺,根本就不配当这幅身体的父亲!也不配当我的父亲!
“公孙大人,你认错了,媚烟是个孤儿,媚烟无父无母。”我平静地说道。
公孙诺摇了摇头,再次握住了我的手,期盼道:“媚烟,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件事,但我就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叫南萱,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你想要知道你母亲的故事吗,我可以告诉你听。”
想要用我对母爱的向往来勾住我?
我轻轻一笑,“公孙大人,媚烟没有母亲,媚烟只有一个阿娘,那个阿娘的名字叫流莺。”
“流莺不是你的阿娘!”公孙诺有些激动地说道,他将我拉了起来,“你现在就跟我回公孙府,当你看见你母亲的画像时,什么都明白了。”
我垂着眸讽刺一笑,说的真是轻松,既然我一看画像就会明白,为何公孙诺早就看到了我,只有在今日才把我给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