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便轮到季瑶的话被沈昭守打断了,他对着季瑶很是无奈地要摇了摇头:“亏大哥从前还这般喜欢你,处处帮你说好话,可是谁知道,如今大哥死了,你就是这么对待大哥的,实在是让人心寒!父亲的侍卫明明亲耳听到你大哥说杀人凶手就是刘珣的,如今为何换了另外一种说法?不要以为我们沈家不站阵营,就不知道形势了,你大哥帮的是定王,而刘珣又是定王的左膀右臂,你们都是自己人,自然不会帮着我们沈家了!”
季瑶被沈文守堵得没话说,实在是百口莫辩,当下有些死心地耷拉着一个脑袋,好笑地看着沈昭守道:“那你告诉我,既然你都是这么想的了,我们只会帮助自己人,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指望我帮什么忙吗?你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沈昭守顿了一顿,似乎是在回想自己是否真的是多此一举,沉默了许久他才抬头看向季瑶道:“那天的事情,只有你和刘珣知道,我们沈家不求你帮我们作证,只求你不要出面帮刘珣开脱,这是我们唯一的请求了,就当是看在尸骨未寒的大哥份上,你也不要做出这样违背良心的事情了。”
季瑶紧紧地盯着沈昭守,心口只觉得堵得慌,她觉得沈昭守一点也不讲道理,实在是没有沟通,和他大哥沈文守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你知道你差你大哥多少吗?我甚至很怀疑你和沈文守是不是亲兄弟,为什么你们两个人的智商差别这么多?说到底沈文守会有这样的下场,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太过无能欠下了巨额的债务,沈文守又怎么会同常家立下君子之约?沈家又怎么会被卷起党争的争斗之中,成为一个惨烈的牺牲品?”
季瑶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他的眉目像极了沈文守,就仿佛是年轻的沈文守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想到沈文守在出嫁当日说的那句我会对你好的,季瑶不禁心口一震。
可是沈昭守一开口,便打破了季瑶所有幻想的念头:“每个人做生意都会失败的,这能怪我吗,难道你们常家做生意没有失败过吗?我们沈家保持中立多年,不愿意参与党争,现在还不是被你们常家给拉进去的?难道……这些都要怪在我头上?你以为我们不想从政吗?是父亲不愿意,父亲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我和大哥从政,所以才会如今的局面。”
季瑶觉得已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当下愤然起身,丢下最后一句话道:“金陵就是一个大染缸,你们想要在染缸里面保持清白,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你以为你的债务怎么来的?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以为真的是做生意失败才欠下的债务吧?还有,我不会出面帮刘珣作证的,就算我出面作证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你大可放心!”
“等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昭守见季瑶说完这话转身就走,很是不理解地追了上去,可是季瑶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而是跟着东兰一起下了楼梯,转眼便消失在沈昭守视线之中。
“小姐,沈家如今就像是湖面上的唯一一朵浮萍,任由风吹着,不知道飘向哪里,咱们是否要出手拿下这朵浮萍,为将来做打算?”
方才的对话自然全被东兰听见了,此刻他便跟在季瑶的身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季瑶闻言,仔细想了一想,倘若沈文守还在沈家,那么这朵扶浮萍她自然是要牢牢抓住的,可是如今的沈家还剩下什么?
一个呕心沥血要为儿子复仇的老将军,一个天真自我的二公子,更何况从前整个沈家的事情都是交由沈文守打理的,如今的沈家断了根,谁也救不了沈家,沈家亦救不了常家。
这样一朵浮萍,还是远离为是,免得被溅一身水,于是季瑶摇了摇头道:“罢了,随他去吧。”
☆、第两百一十四章 谢家公子
季瑶原以为那些杀手会是太子殿下派出来的,她没想到是解忧和容贵妃在作祟,等她知道的时候,她也有些不理解,可是如今细细一想,她却是全然明白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金陵城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可是东宫却没有参与到这场争斗之中,想来定是祝商在其中周旋。
不管祝商此举是为了他的复仇也好,还是为了保住常家也好,季瑶的心中都有些暖暖的,在这种艰难的时候,在这种她以为所有人都背弃了她,与她为敌的时候。祝商能够在身后悄悄地做着这些事,实在是让季瑶心中感动万分。
祝商这个朋友,她没有白交,季瑶心中暗暗咬牙,将来如果祝商沦落到难以站起来的时候,她一定会竭尽所能,不顾一切地去帮助祝商。
“季瑶姑娘,等一下……”
听到身后传来着急的声音,季瑶只当做没听见,目光微微一闪,质疑东兰继续往前走,她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走进常府,甩掉身后的尾巴。
她不曾回头,不用思考,便听出,追过来的人是谢世休,这两日可谓说是认识的都寻了她个遍,千辛万苦地来寻她,自然也不是有什么好事找她。
季瑶听到身后的呼声越来越大声,嘴角不禁闪过一丝冷笑,在她落魄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话,就算他们的初衷是好的,那也一定是天底下最为自私的初衷。
凭什么?
为什么要用为你好这样的字眼去做一些让人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所有人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而是以一副我都这么为你着想了,你还要生气吗的态度面对她。
“快走!”谢世休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了,季瑶心口一紧,看了东兰一眼后,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季瑶姑娘!”
谢世休自然也看出了季瑶明明听见了却装作没有听见的模样,见她大步流星往常府走去,急忙闪身跑到她面前,伸出去拦季瑶的手却被东兰挡住了。
“谢大公子,我家大小姐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同谢大公子在此处耽搁,还请谢大公子谅解。”东兰拦住谢世休的同时,示意季瑶赶紧往前走。
谢世休脸上带着无比焦灼的神色,见季瑶真的抬脚往常府走去,急得大声道:“季瑶姑娘!那天的事,我想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如今刘珣被人冤枉,难道你就打算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冤枉?”
“我看得出来,你和刘珣是真心相爱的,我不相信,你的心肠有这么硬,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刘珣赴死!”
季瑶走了两步,听到谢世休这话之后,猛然顿住脚步,回头恶狠狠道:“真心相爱?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当日刘珣再我大婚之日上捣乱,害死了我的未婚夫婿,你是不是觉得我还要感激他?谢谢他劫走了我,谢谢他给那些杀手制造机会杀了我的未婚夫婿?”
谢世休为难地看着季瑶,他没想到这件事情怎么会演变成如今的模样,当下竟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季瑶显然也不想跟他多说话,说完这话之后,转身便走,可是谢世休却在这个时候再次追了上来,急急忙忙拦在季瑶面前:“我知道你因为先前的事情对我们有些误会,我们暂且先不提这件事情的对错,先想办法救出刘珣好不好?你大哥如今也是定王的手下你若是同定王彻底闹翻了,那么你大哥还如何继续待在定王手下呢?”
“常家出事的时候,我大哥作为定王殿下忠心耿耿的追随者,定王殿下不是丝毫也没有顾及我大哥的想法吗?”季瑶这话还没说完,谢世休连忙开口打断季瑶,解释道,“不是定王殿下没有顾及你大哥的想法,而是这件事情是你大哥自己同意的,并没有任何人劝你大哥非要……”
季瑶闻言,很是好笑地摇了摇头,同样打断谢世休的话:“我大哥是个什么脾气,你们还不清楚?但凡是有那么一丁点对定王殿下有好处的事情,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哪怕是要毁掉整个常家,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你们不就是抓住了他这一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吗?现在又来同我讲什么这些话,你的良心又何安呢?”
谢世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听季瑶态度坚定地丢下一句话:“在你来找我之前,我大哥已经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了,甚至谢玥也来找过我,但是我从一开始就说明了,我是绝对不会出手帮助你们的。你们有时间在我这浪费时间,不如自己多去找找证据,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比浪费时间在我这不是更有意义吗?”
谢世休听到季瑶说出这话之后,下意识地觉得季瑶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当下忍不住上前一步,有些谨慎地问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季瑶目光深长地看着谢世休,她记得从前面前这个人看上去也很顺眼,不知为何这些日子看着倒是挺碍眼,只要是和定王有接触的任何一个人,她都觉得很是碍眼,包括她的大哥常季扬。
既然碍眼,那么必然堵心,季瑶不愿意再和他多说一句话,当下便转身就走,谢世休紧紧地盯着季瑶的背影,手中的拳头紧紧的攥着,他又何尝不知道季瑶的委屈。,
只不过在如今这样严峻的党争形势之下,必然是有人要注定牺牲的,牺牲一个常家又算得了什么呢?从此以后的每一天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牺牲,哪怕如今要他牺牲谢家,他也是丝毫不会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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