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平点头,吩咐执砚下去挑拣采买,自己则让执墨在旁随侍。不过一会,只听几声叩响,清平心中一紧,尽可能用平常的声音道了句“请进”,说话间心口的跳动已然加快。
见过礼后,印墨寒坐在下首。“不知太子妃唤下官前来是为何事?”
清平略抬下巴,执墨便伶俐地到外间守着。
“时间紧急,那我也长话短说,承恩王不久前曾给太子送来不少银两,太子已秘密命人分散采买兵器,暗中招兵买马。”
一边说,一边观察对面人的表情。经历了母亲暴毙,印墨寒的眉眼比平顺多了三分犀利,然则这非但没有让人觉得他冷冽不好亲近,竟还多了一丝别样魅力,惹得清平的心跳又乱了几分。
若是一开始在阮府印墨寒属意的就是自己,那她何苦兜兜转转煞费心神?清平不无遗憾地想。
“太子妃和下官说这些,难道不觉得荒唐吗?”
思绪被这声质疑强硬拉回,清平冷笑。
“荒唐?公子是觉得我出卖枕边人让人齿寒?不过既然你今天能来,想必太子府中的龌龊多少也有耳闻!”
印墨寒眸光幽沉。
祁念宠爱白秋婉已是众人皆知,这个软肋早被祁澈挂心许久,或许有朝一日也会成为打击祁念的致命武器。不过只是争风吃醋,便让祁清平选择了背叛,这个理由却有些牵强。
“便是乱花迷眼,将来太子荣登大宝,执掌凤印的还是太子妃您,太子妃此举,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呵,做一个有名无实,一辈子都生不出嫡子的皇后吗?”
清平惨然一笑。“有时候我也后悔,何必执着这些富贵荣华,还不如像阮酥一般抵死抗争远离是非,若是能遇到如公子一般长情的人,就算平平淡淡一生也是极好的!”
印墨寒执杯的手一顿,僵硬了两秒这才送到唇边轻轻一抿。
虽然对那个名字爱恨夹杂,可是听到对方提起,却还是感叹阮酥的通透与潇洒,可惜……
“谢谢太子妃的线报,那下官便收下了。只是不知道太子妃为何而求?”
“只要你们达成心愿那一日,放我一条生路便可。”
祁清平答得极其卑微,印墨寒短暂一怔,有些动容,这天下因爱生恨的不止他一人!
“另外提醒公子,阮酥昨日曾私会祁念,听说其兄已被关押大理寺,只怕和这个相关!”
印墨寒眉头一皱,本来现下并不是拿下阮琦的绝佳时机,他本想纵容他的贪得无厌,等到无法控制的一刻才让阮家全家陪葬,可惜玄洛为了逼自己退婚,明里暗里给他使了不少绊子,弄得印墨寒颇为被动,为了转移压力,他才提前出了这张牌,好好的棋子,当然不能浪费!
他冷笑一声。“谢太子妃提醒,下官告辞。”
房门再度合上,执墨走进屋子,神色颇为担忧。两个亲信中,祁清平也更倚重沉稳的执墨,是已温声道。
“你在担心消息走漏?”
执墨点头。“陈碧鸳一事。已引得太子怀疑,若是这事再……”
“他不是在抓府中的奸细吗?本宫便送给他一个,只是不知道最后符玉与阮酥哪个运气会更好一些。”
执墨一点就通。承恩王是阮酥举荐牵线的,事情败露怀疑到她头上也顺其自然,再者昨日两人还不欢而散;至于符玉,虽然谨小慎微,然而钓鱼讲究的便是耐心与诱饵,这点,她绝对相信祁清平的本事!
“执砚呢,东西买好没有?”
执墨心内咯噔,暗怨执砚不分轻重,今日采买不过掩人耳目,竟磨蹭到现在还不回来、
“奴婢去找她。”
话才说完,便见执砚推门而入。祁清平的视线在那卷流光溢彩的流云锦上滑过,不动声色起身。
“走吧。”
“太子妃,与印墨寒同来的竟是那个知秋!方才奴婢看到她买了好多东西。”
见她越发没有章法,执墨低声呵斥。
“嚷什么,印府没有其他女眷,找她不也顺理成章?”
“只是……”执砚看了祁清平一眼。
“只是印墨寒最后还多买了两身桃红色的金缕衣裙。在阮府的日子,奴婢多少也了解知秋的喜好,她平素只喜欢那些淡雅的素色,那两身一看便不是给她买的,况且那时候奴婢发现她脸色也异常难看。”
“桃红色?”
见祁清平神色一滞,执砚知道自己没有白费心思。
“款式都是年轻女子的,难道印墨寒最近结交了什么女眷不成?”
“只怕还是那个阮酥吧!”
齐清平咬牙。阮酥向来就喜欢这些鲜亮明媚的颜色,只是这个印墨寒实在诡异,既不退婚,又大张旗鼓和阮家作对,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238 血书上奏
因为阮琦的事,阮酥借口安慰家人,特向颐德太后告了假,颐德太后当下允准,她虽不喜阮家,但对阮酥的看法已全然改变,特别听说了阮家此前待阮酥的种种不善之举后,更觉得她的心机也是出于自保,如今她在阮家危难之际还能不计前嫌,可见有容人之大量,倒不是个小家子气的女子。
阮酥前来请辞时,颐德太后轻轻拨了拨浮茶,状似不经意地道。
“听说你大哥阮琦此次涉及的贪款不过七千两白银,胃口倒不算大,哀家知道,他乃是你们阮家唯一的嫡子,你若想为他讨个情,哀家可以替你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从轻发落。”
阮酥垂眸道。
“谢太后恩典,对于手握重权的贪官污吏来说,七千两白银自是九牛一毛,但我大哥不过一个六品司库,这笔贪款已是不小,何况这些银子,每一笔都是克扣戍边军士的军饷粮草所得,性质恶劣,实在罪不可恕,于情于理,阮酥都不敢讨情。”
颐德太后注视她半晌,点点头。
“好孩子,放心去吧!你祖母年迈,嫡母过世,大嫂此时定是力不从心,家务只怕没人料理,哀家暂且许你一月的假,待你大哥的事尘埃落定,再回宫来!”
阮酥俯身叩首,她非常了解颐德太后,她年轻时虽然参政,但却十分忌惮别的女子如法炮制,因此比起时常提携家族的陈妃,她更喜欢对政事不闻不问的良妃和皇后,从颐德太后满意的表情里,阮酥更认定她方才的话不过是出于考验,她若当真,便是不识抬举了。
刚下马车,阮酥便留意到阮府门口不远处停着一顶蓝色官轿,锦州青锻的质地和祥云暗纹,乃是朝廷三品大员的制式,由此她已猜出来者是谁,只是不明白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来这里做什么。
见阮酥停下脚步,四个轿夫抬起轿子走了过来,轿帘掀起,果然露出一张俊秀无双的脸来,阮酥唇角不由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真是稀客啊!印大人,要进府中小坐么?家父也许久未曾与大人叙旧了。”
印墨寒丝毫不恼,他看她的目光中透着冷峭,面容上确实温和可亲的微笑。
“不必客气,听说酥儿你今日回家,我路经贵府便顺道来看看你,对了,前几日我带知秋姑娘裁衣,也给你选了两身衣裳,不知可否合酥儿的意思?”
说着,他微抬下巴,便有随从捧着两只包装精致的礼盒上前,半跪在阮酥面前。
阮酥微微皱眉。
“印墨寒,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到了如今,两人已经势同水火,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所以本该恨她入骨的印墨寒,依旧对她做出这种温存有佳的姿态,着实让人反胃。
印墨寒整个人隐在轿内,他笑了笑,俊美的脸上罩着一层阴鸷的投影。
“这话问得奇怪,你我既是未婚夫妻,我赠你锦衣自是情理之中……”
他抬眸,双眼定在阮酥脸上,将那张让他爱恨交加的脸深深地印入瞳仁,语气突然变得狠厉。
“阮酥,你想和玄洛那阉人双宿双飞是吗?可惜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无论阮家落到怎么样的地步,我还是会娶你,你生,我要你日夜跪在我母亲灵位前忏悔赎罪,你死,我也要将你葬进印家祖坟,永世不得翻身。”
那双清冽的眸子,已经染上浓浓的仇恨,变得扭曲冷酷,阮酥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刚刚重生的自己,她淡淡道。
“印墨寒,你疯了。”
印墨寒一笑,放下轿帘,他的随从见状,硬将那两只礼盒塞给阮酥身边的小丫鬟,阮酥目送那顶蓝色官轿远去,冷嗤一声,小丫鬟抱着盒子,手足无措地望着阮酥。
“小姐,这……”
“扔了。”
阮酥没有理会印墨寒的挑衅,因为阮琦的事,阮家上下正乱做一团,尽管阮琦不争气,但作为唯一的嫡子,阮风亭自是倾尽全力相救,他打听到大理寺卿何湛很喜欢收藏太湖石,便着人花五千两银子从江南购得一座“仙翁望月”,大费周折运至京城送到何湛府上,没想到对方连门都不肯开,阮风亭一方面气得半死,一方面又毫无办法,梁太君也动用她在命妇中的人脉,四处托关系打典,却都是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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