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萱儿听完之后,突然感觉到一股子没有来由的委屈,偌大的泪珠顺着白嫩的脸颊流淌。
“别哭啊,萱儿。”顾维钧笨拙的将泪珠擦掉,可是却发现,这女子好似真的是水做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掉。
顾维钧顿时有些急了。
他一把抱住任萱儿,若是平常,这等孟浪的事情,是决计不会做的。
可是此时眼前女子哭的梨花带雨,顾维钧只觉得心中一阵疼痛,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任萱儿哭了许久,最后眼睛都哭肿了,看起来可怜兮兮,倒像是顾维钧刚刚欺负了她。任萱儿显然也意识到这样有些失礼,便赶紧整理好仪容,离开了这个让人感觉到温暖的怀抱。
只是那只温软的小手,却被另一只大手捉住了。
“萱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任萱儿看着眼前的男子。
顿时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因为此时此刻,她又想哭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顾绾王偕,在这小城镇休整好之后,便准备前往滇池,说来这一次,顾绾王偕的面子倒是很大,这滇池,有为绝世有名的人为他们设宴。
乃是当世有名的佛学大师,鸿元禅师在滇池的荷池佛会。
倒是这云南不多见的佛家盛况。
顾绾自然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只是因为前些日子以来,顾绾算是出尽了风头,算是落了个先生的名声。
倒是让肚子空空的顾绾有些不好意思。
说来这此荷池佛会,自然有许多名人士子前来,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名震四海的杨升庵。
对于这个人,顾绾可是仰慕已久了。而且潘老还托顾绾给这位稍封迷信。
顾绾虽然答应过潘老救这位名人,可是内心深处还是非常不希望和这位有什么交集的,一来名气大的人并不怎么好相处,二来这位十分招嘉靖帝的讨厌。对王偕的仕途非常有影响。
但是既然人家邀约,而且这位鸿元禅师还是刘安仁的座上宾,既然他都邀约了,王偕自然也不敢推辞。
王偕乃是秋季任官,所以时间还很充足。
这一行人就来到这十里荷花,百里滇池。
昆明气候温和,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倒是个好地方,而且此处民族众多,风俗文化丰富,特别是这饮食,口味丰富,倒是让顾绾心中无比喜欢。
只是王偕这一路上跟着顾绾吃辣,吃的嘴角起了泡,倒是到顾绾笑的合不拢嘴。
直说这谪仙也会上火,倒是让人笑死了。
王偕只得在一旁无奈的暗自叹气。
一行人住的客栈,位置极好,正好一开后窗就能看见滇池。
只见太阳斜挂在西山顶上,散发的余光给滇池镀上了一层亮丽的光芒。远处的西山,在夕阳余晖的笼罩下显得若隐若现,近处的滇池,波涛阵阵拍打湖岸,晚风徐徐轻拂芦苇,两两相映,宛如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顾绾伸出手,仿若想要抓住那一闪而逝的夕阳。
只是此时另一只手覆盖在顾绾的手上,顾绾看着那只洒着金红色余晖的手,开口说道:“这真是个好地方,若是可以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或者说是夫君在此地为官就好了。”
王偕笑了笑说道:“昆明一直乃是云南地方官的最好选择,如何轮得到我这个小进士呢。”
“夫君那里是小进士,你明明就是大明朝的状元啊,这大明开国以来,有多少状元啊。”
王偕并未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严世番的表兄,欧阳壬,乃是昆明府的知府。”
☆、I第一百三十六章 杨升庵
顾绾微微一叹,开口说道:“我在严府见过那欧阳氏一面,看着确是个好相处的人,这严阁老若按照女子的想法,确实个顶顶好的男子。可是这样的男子对于大明江山来说,却并不是好的。”
此时已然暮色四合,远处一片沙鸥翔集。
此番情景,顾绾估摸着这王偕定然是要倒腾出来一首酸诗,可是顾绾却只听见这王偕幽幽一声叹息。
“为何叹息?”顾绾忍不住问道。
王偕开口说道:“只是因为如是所言,让我想起了一首诗。”
“桃花庵歌所言,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这世间诸事如烟云,若是我像那作田农人一般,却也可保你平安,不必如此随我奔波而而行。”
顾绾听完之后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她拉着王偕的手,开口说道:“夫君可知道这严阁老当初入仕之时,也是如你一般根正苗红。可是在这官场中混的时间长了,倒也分不清楚记不明白,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其实对不对已经不重要了。所有的问题都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严阁老凡是都是揣摩着陛下的心思办事,你说他错了吗?”
“夫人想说什么?”
王偕聪明绝顶,顾绾想什么,他却总猜不出来。
“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告诉夫君,所有的问题并非出于严嵩,也不能单单止于皇帝,这是个系统性问题,既然是一个如此复杂的问题,那彻底解决是不可能的,但是却也不必如此灰心,就想到回乡种田。”
王偕微微笑道:“方才我也只是有所感慨而已,如是不必介怀。”
顾绾拉着王偕的手,靠在王偕的肩膀上,开口说道:“这些话呢,说明白点,就是夫君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虽然对于大明微乎其微,但是也聊胜于无。我毕生便追随与你,天南海北,绝不后悔。”
此话说完,王偕看着顾绾,眼眸间波涛汹涌。倒是从未见过他如此。
显然是被顾绾这有些直接的情话给撩拨了。
孔子有言:食色性也。
儒家在程朱理学盛行之前,对于敦伦之事并非讳莫如深,甚至连许多大文学家对于此事都是颇为看重,甚至为其著书立言。如本朝杨升庵便是总结了美女的标准,从头发到脚,无一不精。
倒是和那位明传千古的临江仙,极为不同。
此时王偕心火难耐,从京师赶往滇南,一路向南行至万里,若是顾绾在路上怀有身孕了,定然受不了这一路奔波。
这一路上倒是忍了到了极致,他一直恪守君子之道,可是这夫妻之事,本就是天理伦常,自然不必有所顾忌。
所以这次倒是大太过猛烈了。
这如是一直以来都以果敢干练示人,王偕也非常喜欢这样的女子,可是此时却看到顾绾躺在自己身下,娇喘连连,红唇微启。
不由得心神荡漾。
云消雨散,顾绾累的说不出话,还是被王偕抱着洗了身子,而后沾床即睡。
第二日睡到了中午,倒是让顾绾深觉羞涩。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王偕和顾绾便到了滇池边上那位鸿元禅师的佛会。
这倒是和顾绾之前所想的放眼望处皆为光头不同。这佛会之中大多乃是衣着文雅的士人,三三两两围坐起来,荷风阵阵倒是分外舒适。
此地女子自然不是很多,可是却也不是没有,只是像顾绾这般年轻且貌美的,倒是少见。
在场多为男子,自然是要多看几眼的。
王偕见到了便开口说道:“夫人倒是如同这午间曜日,夺目的狠。”
“说不准那些人都是看你的,夫君长得如此动人,无论男女估计都会想看一眼的。”
王偕也不谦虚,便直接接下顾绾这句夸奖,倒是让顾绾准备的一肚子话说不出来了。
顾绾心想,到底是状元郎,修辞功法必然是不俗的。
心念极此,顾绾便随着王偕坐下,一位面容清瘦,身着僧衣,三十多岁的禅师走了过来,看着王偕之后说道:“施主,恭候多时了。”
顾绾一愣,王偕笑着说道:“如是,这位便是鸿元禅师,我当年同祖父游学之时,曾经见过一面。”
顾绾对着这位异常年轻,且长得非常英俊的禅师行了一个礼,鸿元以佛礼谢之,看起来到真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样子。
不过顾绾一直对这些神鬼之事敬而远之。
子不语怪力乱神,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升庵先生一会儿便到,请两位施主稍等片刻。”待到这位鸿元禅师走了之后,顾绾赶忙附在王偕耳边说道:“那位鸿元禅师,倒真是年轻啊,我在那海天禅寺里见过的和尚,凡是被称为大师的人年纪都很大,没想到这位大师竟然如此年轻。”
王偕笑着说道:“如是有所不知,这位鸿元禅师,八岁便悟道,乃是不出世的奇才。”
“哦,按照夫君这么一说,这位禅师便是和尚界的甘罗。”
正是王偕还未回答顾绾的话,一名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便走了过来。
“兰君小友,如是小友,久仰久仰。”
话音刚落,顾绾定睛一看,只见此时人眉目舒朗,留着一把美髯,倒是个美男子,而且那通身的洒脱气质也是令人难忘。若是顾绾猜的没错的话,此人便是闻名天下的杨升庵,在后世这位可是被誉为大明第一才子。
倒是比顾绾那位便宜的侄子要有名的多。
“升庵先生快请坐,晚辈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偕十分恭敬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