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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快进来。”香草赶忙把顾绾请了进来。
任萱儿这些日子倒是清瘦了些。
按照这任萱儿的说法,倒也不是顾绾的那些劳什子减肥法有用,而是她时常看到顾绾的纤细身躯,就总是会受到刺激,到底也能少吃些。
只是这一日看到如此萎靡不振的顾绾,倒真是吃了一惊了。
“阿绾,你这是怎么了?”
顾绾笑了笑,看着任萱儿,开口说道:“失恋了。”
任萱儿赶忙拉着顾绾坐下,她看着顾绾有些担忧的说道:“失恋了,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伤心事不提,我今日找你,是有事情请你帮忙。”
“什么事情?”
“我又一桩生意,不知道萱儿你有没有兴趣?”
“生意?”
顾维钧与顾知今日一大早便感到太仓城中,去县衙处看榜,古来金榜题名之事都是令人激动不已。顾维钧站在人群边缘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自知这副身板肯定是比不过人家的,所以只好等人家都看完了,再行观看。
正当这顾维钧心中焦急的时候,王元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对着顾维钧说道:“此番维钧位列第五名,倒是个不错的成绩,已然是贡生。”
顾维钧一听,心中大石落地,忙问道:“元美定然名列第一。”
这王元美面上一阵异样,他幽幽叹气道:“案首并非我。”
“那是?”
“王偕。”
“竟然是他?”顾维钧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了清瘦不已的顾绾,心中不禁一阵心疼。
“元美,阿绾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了,都怪我,若不是我瞎胡猜测,却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王元美有些凄凉的笑了笑:“这是她的决定,跟维钧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此时,一身白衣的王偕走了过来,对着顾维钧说道:“顾兄,身体感觉如何了?”
顾维钧眉头一皱,而后说道:“已经无事了,多谢王兄关心,此番我与元美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王偕看到两人正欲离开,赶忙开口问道:“令妹,如何了?”
顾维钧转过身子,看着王偕,开口说道:“只是瘦得狠了一点儿,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在下倒是有些好奇,当日王兄到底对她说了什么,让她难过到如此地步?”
王偕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维钧叹了口气,而后冷冷的说道:“无论王兄说了什么话,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在下现在只想要求王兄一件事情。”
“请讲?”
“不要再见阿绾了。”
顾维钧说完之后,便离开了,只留下王偕一个人在原地。
顾绾和任萱儿坐在轿子里,这轿子本身并不算很大,两个人有些拥挤,更何况任萱儿这样大块头,所以两个人几乎是紧挨着的,一路颠簸下来也总算是到了地方。
顾绾赶忙钻出轿子,呼吸了新鲜空气,这才感觉到又活了过来。
任萱儿从娇子里下来,扇着扇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你说这大中午的,来这个地方干什么啊?”
只见这两人面前是恢弘壮丽的太仓港,数百艘巨大的船只停靠这这里,无数码头工人像蝼蚁一般,不知疲倦的工作。
“这便是我所说的生意。”
“阿绾,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大中午头的,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看这个东西吗?”
顾绾笑了笑,她指着这些来来往往的船只,对着任萱儿说道:“萱儿你可知道,单单是太仓港一港一天之内用于运输货物,人员管理大概需要多少银钱?”
“一定是一个说不上来的价钱。”
任萱儿敏感的感觉到顾绾接下来所说的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的简单。
果不其然,顾绾又开口说道:“众所周知,大明朝江南地区的税收,大部分都是通过太仓港,从长江转运到帝京,而后再分发到各个州府,期间所耗钱粮不在少数,更有贪污腐败之辈毫无节制,半数钱粮损耗于运输途中。”
“确实如此,不过这朝廷的事情,和生意有什么关系?”
顾绾笑了笑说道:“任家经商三代,对商道应该浸淫颇深,想必应该知道这世上最赚钱的生意,都是从官家做的。”
“阿绾说笑了吧,我家里虽然有些银钱,可是却也不敢打那等心思,阿绾也应该知道本朝巨富,沈万三是怎么死的?”
顾绾自然知道那位天下巨富沈万三,是怎样被那位狠心的皇帝给坑死的,可是此时的情况却和那个时候,截然不同,因为现在大明朝最为要紧的并非皇帝本人那无聊的帝王心。
因为整个大明江山步入中年,原本富有活力的血管已然充满了权利滋生的虫子,充满了长年累月积攒而成的顽固血栓。也就是说,大明朝巨大的心脏已经供血不足了。
第二更!
☆、第四十五章 集装箱
顾绾看着远处波澜壮阔的大海,开口说道:“我自然知道沈万三的下场,可是萱儿应该也知道这江南之地最为赚钱的生意是什么?”
“阿绾所说的这桩生意是指船运?”任萱儿开口说道。
“正是。”
任萱儿笑了笑会说道:“阿绾你当真好笑,这长江上行走的船只一多半便是官船,还有一多半则是江南大户名下的产业,如昆山潘氏。嘉定郑氏都是太仓鼎鼎有名的船运大家,我任家虽然有几分银钱,可是真和这些人比却也差远了。”
这任萱儿说的没错,单单南直隶一地参与船运的世家大族便有数百家,可见此间利润之丰厚。
任家的产业大多集中于城中店铺,最为要紧的便是木材生意,任家单单是林场便不知凡几,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南直隶木材市场的龙头老大。只是到底也只是商户,并无多大的背景,所以对于船运之事有心无力。
“任家最为要紧的生意便是木材生意,而我所说的这单生意虽然看起来和这船运有关系,可是利益相关便是这木材生意。”
任萱儿见官越说越不知所云,便赶忙问道:“阿绾你到底要说什么,就要在这里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我们家这几快烂木头,到底要如何才能用到这船运上,总归不会是让我们造船吧?”
顾绾笑了笑说道:“自然不会,萱儿你请看。”只见顾绾指向一处码头工人卸货的场景,工人们抬着粮袋,一个又一个从船上下来。然后堆放在指定的地方,然后又有另一组人将粮袋运到一辆辆马车之中,期间还有不少粮袋以各种原因消失。
“我虽然是个女子,却也知道大明朝的漕运何其劳民伤财。”
大明漕运几经更改,于成化七年变为该兑法,漕运的费用由粮户承担,包括运费、运军行粮及修船费等。由于漕政腐败,各级官府贪污聚敛,加耗杂派层出不穷,农民的负担极为苛重,通常为正粮的二三倍,甚至四五倍。
单单南直隶苏州府一府便要漕运697000石的粮食。
而且承运者无论民运或军运,都是繁重的徭役。农民被金点应役,荒时废业,艰苦万状,又遭风涛漂没,官吏勒索,势必负债赔纳,甚至家破人亡,被迫纷纷逃亡和反抗斗争。一般运军下层,亦遭受同样的苦累及长官的克扣,不断出现逃亡现象。
就算是太仓这样富庶的地方,这种事情,却也不少见。
只是此时未到漕运之时,若是秋收之后,这太仓港,可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我也时常听我哥哥说过这大明朝的漕运是制度的问题,可是我们不妨从另一个方面看待这个问题,按照此时船只的运载能力和交通工具的便利情况来看,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比如说把码头工人这个环节给去掉,还有依附这个环节所产生的各种腐败,只要稍稍改动一番,运输的效率就会提高很多。”
任萱儿听得依旧是云里雾里的,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实在是不知道顾绾这个丫头的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
“那和我们家的木材生意有什么关系?”
顾绾笑了笑说道:“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所有事情的关键其实就在一个箱子。”
“箱子?”
“萱儿你试想一下,大部分漕运粮食,布匹的计量单位都是比较笼统的,一石,一匹,期间计算各种运输的损耗,几乎可以算是贪官污吏做手脚的绝佳场所。如果将所有的东西,分门别类的装进一个特质的容具里,将原本散装的运输方式改为有规格集装,那么就可以省下很多人力物力,最重要的是,将这些箱子分明别类登记造册,将会大大提高整个漕运系统的纠察能力。”
任萱儿眉头一皱开口说道:“阿绾这个想法虽然非常的新奇,可是水路倒是方便了,这陆路又该如何是好?如此沉重的箱子该如何运送,到头来不还是要打开箱子,如此费时费力,却也不划算啊?”
“这箱子之所以是中心,最为主要的就是要和马车配套,设计相同规格的马车架子,这些箱子一下船就直接放在相应的马车上,这样一来,码头搬运就省略了,而且此时长约数十米的巨木都能被运下船,很多船运工具已经很发达了,大量使用,节省人力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