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郑秀才顿时面上一喜,对着顾绾说道:“我去还书,娘子且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这郑秀才跑到的极快,不一会儿就从屋子里出来了,看到顾绾扛着的粮食,开口说道:“这么沉,我替娘子扛着吧。”
顾绾笑了笑,开口说道:“秀才你抬不动的,很沉。”
郑秀才顿时有些不服气,他开口说道:“娘子你别看我身子瘦弱,可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然是早就练就出一身本事,我是不怕的累的。”
顾绾顿时无奈,只得放下粮食袋子,让这位试了一下,结果这位连搬都搬不动,顿时有些尴尬。
顾绾笑了笑,对着面上一阵尴尬的郑秀才说道:“秀才不用难为情,我的力气本就比一般人还要大一些。”
郑秀才难为情的笑了笑,顾绾倒是觉得这个小秀才是个有趣的孩子,顿时多了几分好感。
两人走了一路,这小秀才似乎有意在顾绾面前卖弄一些学问。
顾绾对外一直说自己只是认识一些字,所以大部分时候都只是笑笑不说话,等到了地方之后,顾绾将粮食给老人家放哪儿,就准备回家了,可是这郑秀才跟在顾绾身后,似乎有些舍不得,顾绾顿时有些无奈。
停下来对着郑秀才说:“小秀才你不用送了,快回家吧。“
这小秀才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你一个女子在外面很不安全,不若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顾绾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只听见她开口说道:“就你这身份,真遇到什么事情,还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这小秀才听完之后,顿时觉得一阵面上无光。
顾绾看到小秀才这幅样子,一阵不忍,便有开口说道:“你还是回去多读些书吧,不是要考试了吗?”
小秀才听到之后,顿时面上露出一丝丝惊喜,赶忙点了点头对着顾绾说道:“我这就去读书,我一定会考上举人的。”
顾绾顿时觉得一阵好笑。
小秀才回到家中之后,拿起家中平时舍不得用的灯油,开始温书,这小秀才的娘亲心疼灯油,对着小秀才说道:“这几日你总是忘城里跑,都没有时间读书,现在都是知道了,可是你知道吗,这灯油多少钱一斤,家里本来就没有钱,你能省一点就剩一点吧。“
小秀才听到之后,顿时心中一阵失落,他方才还觉得自己似乎还有一些机会,他从未见过像顾绾那么美丽文雅的女子,就算是干着最为粗鄙的工作,却也显示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所以他想要把这个女子娶回家中,可是现在如此落魄的他,甚至连吃饭都保证不了,如何能够娶妻。
小秀才这一晚上失眠了,等到第二日早上,早早的起来,开始读书。
顾绾回到家中之中,好生休息了一碗,因为确实走了很长时间的路,说实话,顾绾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这么长时间的路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老婆婆似乎在外面欢呼,顾绾顿时有些意外,赶忙到外面,结果发现原本昏黄的天空,突然变得有些阴沉。
这老婆婆和姜先生站在屋檐下,十分激动的说道:“老天爷终于肯下雨了。老天保佑啊。”
话音刚刚落下,倾盆大雨落下。
饶是顾绾也觉得一阵无法形容的惊喜,她来开封这么长时间总算是下了一场雨,如果这场雨下的做够的话,说不准这顾维钧就会因此受到提拔。
毕竟嘉靖对于刮风下雨这种迷信的事情,从来都是非常感兴趣的。
或许是姜先生的有意放纵,学堂里的小孩子们,都从教室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盆子说来接些水,但是这姜先生却对着这小孩子们说道:“都不用着急,不用着急,这云彩的形状恐怕这雨不是只下一场。
果不其然,接下的日子里,这场大雨断断续续下了四五日,总算是把干旱的中原大地给下透了。
顾维钧自然是非常的高兴,其实她来到这个地方,什么事情都还没做呢,就开始下起来雨了。
有时候顾维钧甚至以为这是顾绾在天上保佑他,如若不然,为何会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的模样。
消息传往京师,嘉靖龙颜大悦,亲自写了一首青词,写的是说顾维钧是个福将,这倒是让严嵩等人心中一阵无奈,本来这开封可是有个大事儿等着这位,可谁知道这老天爷这么给人家面子,下了一场这么及时的雨,倒是让这位之前的谋划都泡汤了。
又过了半月,这河南的旱情已然基本平稳了,嘉靖宣召顾维钧回京。
这开封城的百姓们都觉得这位顾大人,乃是一等一的福星,所以在这里离去的时候,自然是十里香送。
顾绾自然是混在人群之中,希望可以再看自己兄长最后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顾维钧这一次在街上骑马游行的时候,走的格外慢,似乎是想要记住每一个人的面容。
可是来相送的人太多了。
他看了很久都没有看到顾绾。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辞而别
也许他们的阿绾早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顾维钧在回京的路上,偶然间顾维钧的一位随从,和其他侍卫聊天的时候说道:“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位女子,那女子和我们大人长得很是相似,是个极为标志的女子。”
顾维钧顿时一惊,赶忙把人叫了过来,仔细问过了之后。
心中顿时一惊,既然不是他一个人看错了,那就说明顾绾很有可能活着。
顾维钧仔细询问了一番,可是那个女子的具体特征似乎又不怎么像顾绾,这倒是让顾维钧心中疑惑了,难道那个人真是的只是和顾绾长得相像而已。
只是此时顾维钧也没有机会在去开封了。
顾维钧回到京师之后,赶忙找到王偕,对王偕说了这件事情。王偕顿时一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再想着顾绾,可是他几乎是亲眼看着顾绾从船上跳下去的,那样湍急的水流,一个女子如何能活下去?
可是每次当他看到逐渐沉默的汝端,总是觉得不忍心。
比起大人,孩子对于母亲的离去,在时间的流失中,不仅不会变得逐渐看的开,反而会成为孩子的一个心结。
所以王偕再三思量之下,决定就算是空欢喜一场,也要去找一找,说不准,顾绾就真的活在这个世上。
可是王偕把这件事情对徐文长说完之后,徐文长不同意。
徐文长的理由很充分,此时此刻王偕的地位身份都是顾绾用生命换取的,若是顾绾还在世的肯定也不希望,他们为了去找她,而浪费如此大好的机会。
此时王偕辞官,恐怕就再也没有启赋的机会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顾绾死的还有什么价值。
王偕晚上一个人想了很久,徐文长甚至在门外听到了王偕的哭声。
有一句话说的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此时此刻,王偕恐怕已然不是伤心之痛,这种痛应该是锥心之痛了吧。
毕竟这种感觉,徐文长也体会过,那种无法形容的疼痛,直到现在也只是习惯了它疼起来的感觉,却未曾真正忘记那段记忆。
第二日一早,徐文长问王偕如何决断。
王偕决定继续在京师。
徐文长叹了一口气,对着王偕说道:“顾维钧是个谨慎的人,既然他都如此说了,说不准这开封或许真的有什么奇迹,只是此时你不方便去,但是我方便,我便替你去一趟开封,恰好我在开封有个忘年好友,顺便可以去拜访一番。”
王偕看着徐文长,顿时心中一阵感动,轻声开口说道:“文长大恩不言谢。”
就这样,徐文长在秋日里出发准备到开封。
并且提前跟那位老友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恰好被顾绾接到了,顾绾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上面的字,顿时一惊,绍兴徐文长,这徐文长什么时候和姜先生认识。
顾绾顿时一阵吃惊。
但是还是把信给送了过去,以往顾绾到姜先生这里,都是做完事情之后就离开了,可是这一次却找了个借口留在了书房里,似乎在等着姜先生把信看完。
姜先生也十分的奇怪,在他的印象里这顾绾从来都是十分通宵礼数的,所以姜先生便开口问道:“阿绾这是怎么了?”
顾绾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方才看到信封山写得诗绍兴徐文长,这位是不是要来拜访先生了?”
“确实如此。”
顾绾点头,而后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顾绾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之后,顿时一阵无奈。
难道是被顾维钧发觉了吗,所以他们找来了,顾绾也是非常的无奈,她非常喜欢这个地方,而且非常的不想要离开这地方,但是如果徐文长来了,肯定不可能不会发现她。
顾绾虽然非常想要和他们见面,可若是真的暴露了,对谁都不好,欺君之罪可不是小罪,若是被严嵩一干人等知道了,恐怕王偕基友会有麻烦了,而且顾绾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多功亏一篑了。
所以万不得已之下,顾绾只得离开这个地方。
顾绾得仔细想一想,她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