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天复的书童,十分无奈的看着自家先生,开口说道:“先生啊,人家如是先生虽说才高八斗,可是却也是个女人,你如此殷勤恐怕是不好吧。”
张天复拍了拍脑袋,此番他乡遇故知太过激动一时间给忘了。
书童看着自家先生如此模样,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家先生不开窍没有考上进士,若真是中了进士,这样迟钝的性格,在官场之中,可不得做一辈子冷板凳。
话分两头,远在垣南的王偕和鸿元,二人被一堆士兵模样的人带进了城池。
垣南城守卫森严,前一段时间,垣南反叛军一次冲锋将城中的交趾军队赶了出去。
这垣南叛军成分十分繁杂,但是主要说过来便是前任垣南王的三名家将,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小股军队,一直没有明确的领导,所以才造成了如今各自为政的状况。
才使得交趾军队有可趁之机。
而将王偕和鸿元抓起来的人便是三家将之中最为厉害的一个,此时垣南城的老大。
宋毅,他本是个苗人,后来跟了垣南王,便被赐了汉姓。
王偕一直想要找机会和这位单独说话,可是这位甚至连想要见他的意思都没有。
看来这次的任务远比想象的要困难。
这里的天气比昌宁还要湿热,王偕一身白嫩的肌肤早已白嫩的粗糙不堪,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娇贵的公子哥,但是他却当真不习惯如此恶劣的气候,更别提这里可怕的毒虫了。
鸿元更是生气了热病。
倒是和王偕之前生的病一模一样。只是此时的叛军的监牢之中,王偕却也无可奈何。
本来王偕是不想要提前暴露身份的,可是此时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得将鸿元代表身份的玉佩交给狱卒,如果宋毅是聪明人应该会知道他的意思,在这里当一个占山为王的短命将军,倒不如找一个更大的大腿来抱。
果不其然,过了一天,鸿元被带了出去。
王偕一直在等宋毅来找他,王偕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觉得既然他已经决定救鸿元的,自然对他的意思有所考虑了。
果然不出王偕所料,一身戎装,面容黝黑深刻的男子出现在了王偕牢门前。
“我一直听闻汉人所说,这大明的状元便是文曲星下凡,可是今日一见却只觉得除了面容好看了一些,没有什么特别的。”
王偕一阵无奈,他已经黑了不少好吧。
“将军既然来了,便知道我来这里是干什么,又何必说出这种折辱人的话呢?”
宋毅突然一阵大笑,他看着王偕,吩咐人将牢门打开,开口说道:“合作者之间需要做基本的了解,这是我的习惯。”王偕笑了笑,结果侍卫拿过来的衣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之后,笑着对宋毅说道:“将军看的只是我们两个人前来,可是你却不知道这件事情牵扯了多少人云南巡抚刘安仁,杨升庵,甚至是京城里的那几位都指望着为大明朝开疆扩土。”
宋毅眼睛了闪过一道精光,他开口说道:“你说的可否属实?”
王偕笑了笑,开口说道:“大人认为,我一个状元何苦来到这样的地方,若不是有滔天的富贵等待,又有谁会冒这样的险。”
宋毅大笑,他拉着王偕走到外面指着蓝的发白的天空,开口说道:“状元公可知道我等这一日多久了?”
“二十年。”
“二十年了,垣南王死了二十年,我已然不记得他老人家的面容,可是我却依旧记得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他让我守住垣南,我守住了,就这样无名无分恩典守了二十年,我曾经无数次向朝廷求助过,可是从未等到回应。”
王偕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开口回答道:“大明朝太大了,有无数官员如同跗骨之蛆一样,扰乱朝纲,它自己的问题太大了,所以无暇估计这些事情。”
宋毅眉头紧皱,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难道在朝廷眼里,我垣南的百姓就如此不值一提?”
“自然不是,每一个人都很重要,所以我来了,刘大人为了这件事情筹备了数十年。”
王偕看着帝京的方向,又说道:“而且很多人为了这件事情,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第一百七十六章 海难
古人所讲的忠君爱国,最高形式便是为君上献上自己的生命。
王偕以往便认为这些事情有些虚无缥缈,当年他们谢家却也不是如此,可是依旧恩威荣宠只凭君上一句话。
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偕心中其实是觉得很难过的。
宋毅看着王偕,开口说道:“既然按照状元郎如此说法,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此时已然快要落日,王偕在这西南边城之地,却也看出了一阵西北之地的沧桑来。
“听闻状元郎之前在西北之地任职过,某一直希望有一天可以到大明的西北看一看。”
这宋毅眼眸含着一丝期待,王偕忍不住笑了笑,开口说道:“会有机会的,我们现在想要做的事情,便是好好等待,有一件大事即将要发生,只要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们的事情才会真正开始,到时候朝廷会给我们大量的帮助。”
“那便静候佳音了。”
王偕此时不知道的是,这一切的关键,都在他的妻子身上,此时顾绾身怀那封重要的证据,正坐在通往威海卫的大船上。
这一路上,张天复当真是无比话唠,若不是顾绾与这人相处时间长了,定然要怀疑这家伙对峙有别样的心思。
只是多方观察之后,才知道这家伙只是脑子里缺一根弦,却是和徐文长这等家伙十分相配。
船行一月,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只是老是听船上的水手们讨论有关于倭寇的事情,
江浙一代沿海地区,倭寇常年袭击之地,只是太祖设下了片帆不得入海的禁令之后,好了一些,可是到了嘉靖一朝由于江南土地兼并情况十分的严重,大部分没有土地的农民开始出海,很多世家大族也开始组织私自出海,如今沿海倒是一片啃不动的骨头。
不过这倭寇在如何厉害,却也不敢打劫这官家的船,所以顾绾她还是非常安全的,正是因为如此,才会选择坐船。
顾绾每日清晨都要来这船舱上看一看日出,风景倒是分外清凉美丽。
只是每到这个时候,张天复这个家伙都会过来跟顾绾说话,顾绾心中非常不愿意和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搭话,当时在徐渭的婚宴上,这个家伙还是非常正常的,怎么现在变化如此之大。
张天复仿佛没有看到顾绾难看的脸色一般,对这顾绾说道:“夫人之前提出的集装箱之法,若是运用到海运之上,定然要比河运要好上一百倍。”
这些事情顾绾自然知道,这海运的船只无比巨大,自然比江河湖之中的小船要好的多,可是此时朝廷不还有一条明令说是不让出海吗?
张天复这次倒是看出来顾绾的意思了,他赶忙开口说道:”可是夫人应该也知道这两江之地的世家大族多多少少还是牵扯了不少这些生意的。”
“先生说的没错,可是若是朝廷不允许,就算民间生意做得再厉害,却也没有用。”
“这钱都赚了,如何说是没有用。”
“朝廷可是收了一丝一毫的税了,而且做这些事情的大部分都是豪门大家,跟寻常百姓干系不大,只会造成社会贫富差距加大,于国于民都不是什么好事。”
张天复皱着眉头思考,有些话他们其实都知道,可是若是说出来,就不好了,这不允许片帆下海的规定可是族制。
“族制,老祖宗哦。”
两人说话之时,突然插进来一个老头子的声音,顾绾顿时一阵好奇,转过头一看,只见到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二人身后,张天复看到这位老者之后,顿时我有些惊喜,赶忙拱手开口说道:“晚辈见过孙先生。”
顾绾倒是不知道这位孙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但是还是跟着张天复向这位行了一个晚辈礼。
老头子笑了笑,开口说道:“两位不必多礼,方才老头听到二位似乎是在讲海运之事。”
“正是。”这张天复的眼睛无比炙热,倒是让顾绾一阵好奇,这老者到底是何许人也。
“说的到时颇为鞭辟入理。”
“先生谬赞了。”张天复一阵谦虚之后,这个老家伙离开了,顾绾赶忙开口问道:“张先生,这位是?”
“乃是我和徐渭年轻时候的一位老师,已然许多年未见了,孙先生在云南任官,想必这些时日便是要回京述职了。”
“原来如此。”便是此时顾绾却也觉得心中十分的奇怪,这也有些太巧了吧。
晚间十分,顾绾正欲就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船只有些颠簸,或许是外面风浪太大了,顾绾甚至还隐隐听见了雷声,看来是遇到了雷雨天气。
不过这艘船体积如此之大,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顾绾便放心睡去了,果不其然早上去甲板上的时候,清空万里之下大海平静如镜,唯有海鸥翔集。
只是顾绾却看到不远处一艘大船半沉于海水之中,上面似乎还站着一些人,看起来十分的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