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槿晏你在,他寻不找我麻烦的。”钟澜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羞涩,两颊晕开绯红。
谢珵如被蛊惑一般定定瞧看,他视若珍宝的女郎,那双若黑珍珠一般的眼眸此刻倒映的仅有自己一人……
“槿晏……唔。”
钟澜未说出口的话止在了一片凉薄唇上,仿佛试探一般,轻轻扫过她唇边轮廓,她尚未缓过惊讶,便对上了他的眼,眸中深情一览无遗,直击胸腔。她只觉得胸口那砰砰剧烈跳动的声响快要盖过马蹄的,竟在那般注视下,不自觉伸手攀附住他的后颈。
宛若一幅邀请的姿态。
待钟澜意识到之时,羞窘地要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扣住,以背抵着马车内壁,禁锢于他怀中,温热属于槿晏的气息覆下,那吻已悄然变了味道,虽是依然和风细雨,不急不缓,却挑动心底最深的悸动。
直到二人呼吸不稳,谢珵掩过眷恋松开,后者倚靠着内壁,唇瓣浸润了水光,微微有些红肿,而那亮如琥珀的眼中划过意乱情绪,以及一抹娇羞媚态,看得谢珵眼眸愈发暗沉。
“阿姈,我迫不及待想娶你回家。”
钟澜本就发热的脸在那沙哑暗沉的嗓音下彻底红透,“我”了半天都没说有个连贯回复,反而听见他低低愉悦的笑声,伴着马车停下,飞也似地逃出了马车。
她是想说我也一样,还是什么呢,钟澜根本不及思考,脑海中全是方才那一幕,胸口宛若揣了个兔子,这样的槿晏她未曾见过,竟觉得诱惑至极,方寸已乱。
谢珵看着钟澜进了府,缓缓收回目光,撂下帘子的一刹拂过唇瓣,仿若还残留了那人馨香味道。
“去官府。”
钟澜心思复杂地回到府中,却发现府中气氛异常凝重,平日里常见的面孔也换上了祖母从吴地带来的人。
一打听才知道,原是祖母收了母亲的权。
由白妪伺候她梳洗,颂曦将靳芝扬带来的见面礼拿了过来。
“是什么?”钟澜探头问道。
“是一架古琴。”
钟澜点头,对颂曦说:“你也去翻翻我们的库房,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回礼的。”
“诺。”
钟澜往自己身上泼了一捧水,对白妪道:“白妪,我自己来便是,你下去歇息吧,哦,对了,祖母的院子可收拾好了?”
白妪将钟澜一会要用到的东西放在她身边,回道:“就快了。”
“嗯。”
白妪出去将门关上,屋内只有钟澜一人,钟澜捧起水敷在脸上,仿佛能借此冲淡那一股燥热,驱散槿晏带来的影响。
她一低头,便瞧见了倒影里女子上扬的嘴角,她伸手抚上,眼前似是浮现起临死前自己照镜子时的模样来,片刻又化去,变作鲜活的。
这一世,祖母没有像前世那般因自己要退婚而气病,长兄将林妙菡接近府不会再发生前世断腿之事,小胖子也慢慢在改变,不会再成为一个纨绔子弟,就连钟彤都还未如前世那般不顾亲情。
槿晏,槿晏前世这个时候已经不在,如今,他寻到了姚神医,说不定日后就能治了这一身病。
至于王情之和太子……钟澜滑入水中,仿佛要将那些不好的悉数洗去,冒出水面深深吸一口气。
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而此时,王情之正从父亲书房出来,赶往太子府。
他已答应了父亲会将林婧琪娶回家,作为扶持太子登上皇位的保证,但想到今日有着曼妙身姿的钟澜,心里愈发不平起来。
他,哪里不如谢珵?
太子府一如往常,低着头的两个小厮抬着一个被床单包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步履匆匆。
看见王情之后,也未转道,低声行礼便走,显然已是习惯王情之出入这里。
一人绊了一下,跪在地上,手里东西脱出,床单掀开将里面的“人”露了出来,不,可能不能称之为人。
那是一个四肢蜷曲,被绳子捆绑的结实的,没有胸部的“女人”,浑身没有一块可以称之为皮肤的地方,张着大嘴,两只空洞洞没有眼睛的眼眶望着王情之,依然可见死前恐惧。
王情之脸色未变,对那两个已经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小厮道:“小心。”便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继续向前走着。
两个小厮擦擦脑袋上冒出的汗,赶紧将那死透的“人”包裹上,扔进一口太子府常年被封死的枯井中,重新将井盖盖上,不敢往井里看上一眼。
太子衣衫不整的躺在床榻上,见到王情之后,起身拿起一件宽袖长袍披上。
“今日同林婧琪骑马如何?”
“甚好。”
“我就说,二郎你温润如玉,怎会有小娘子不喜欢你,”夸完王情之后话音一转,“你可定要将她娶了,她身后的军队对我至关重要。”
“诺。”
太子走到王情之身边,伸手拍了拍王情之的肩膀,带着蛊惑的说:“二郎放心,待我登上皇位,定会将那谢族铲平,到时,丞相之位便是你的,他谢珵除了有谢族撑腰,又有什么,怎能跟你比。”
王情之恭敬的弓腰行礼,因这允诺心中畅快。谢珵……他要将他的统统抢过来,再将人踩进泥土里。
房间里传出太子肆意的笑声。
☆、第37章 037
钟澜自琳琅无事后, 整个人都是松快的,槿晏处处体贴周到,又有祖母在, 小日子可谓畅快极。至于……洛阳城内又刮起了一股讨论槿晏的怪风, 她抿唇一笑, 置之不理。
那股怪风无外乎是在猜测谢珵到底是否是断袖,又能否会与她成亲。
钟澜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反而宋琬之的事更令她在意。
宋琬之杀害谢家嫡女未成,证据确凿, 被官府判流放, 可流放当日,却是那位谢家嫡女给她带了路上要用的吃食衣裳,令人唏嘘不已。
对此,谢府一众人亦是长吁短叹,明知道琳琅这般单纯下去不是办法, 但是他们就是下不手去让琳琅面对人心险恶。没有办法, 只好找个靠得住的来教导琳琅了。
因谢珵的病时刻离不开姚神医, 是以钟老夫人选了个好日子,就带着钟澜去了谢府拜师。
可哪想,钟澜不仅得了一个师傅,还得了一个小跟班谢琳琅……
钟老夫人板着一张脸, 下面的谢琳琅连眼睛都不敢乱瞟, 大气不敢出的跪坐在那里。
“老身与你母亲都商量好了, 日后你便跟在阿姈身边, 她学什么,你便跟着学。因着阿姈即将及笄嫁人,要学的东西颇多,故而跟在她身边,你也会辛苦些。”
“诺。”
“阿姈每日一睁眼便要去谢府学习歧黄之术两个时辰,待她回钟府,又要与我学一时辰管家之道,后要跟着女先生学习风土人情,之后是将一天学习的东西掌握好,这样,你可能坚持住?”
谢琳琅小脸皱在一起,没想到阿姈每日竟然会这般辛苦,只得点头道:“阿姈能,我也行。”
“甚好,”钟老夫人转头小声与周妪说,“告诉阿姈,琳琅都说没问题,她肯定也没问题,给我从明日开始早起去学习!”
周妪一副了然的样子,这是老夫人没吃到水晶糕,故意折腾女郎呢,暗暗一笑,心中却是明白老夫人的良苦用心。不下狠手,女郎又哪能成长。
谢琳琅跟在周妪身后,扭扭捏捏,周妪问道:“女郎可觉有不妥之处?”
“我若跟着阿姈学这般多的东西,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没跟上,会如何?”
周妪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可说的东西可就跟慈爱不沾边了,“老夫人自有收拾的法子。”
谢琳琅想到刚刚面无表情的钟老夫人,打了个寒颤。
谢琳琅有些忧郁,担心自己会受到老夫人责罚,钟澜却跃跃欲试,想到每日可以去谢府学岐黄之术,还能与槿晏见着……一想到那人,便不觉想起那日的吻,心中波澜又起,蕴着一丝丝甜蜜之意,对去谢府学习也是充满期待。
可哪成想,真到了第二日开始学习时,就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好了。
姚神医平常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可钟澜行了拜师礼,拜进他的门下,说是关门弟子都不为过。故而,在钟澜学习岐黄之术这方面,很是严格。
钟澜发现她根本连见槿晏的时间都没有,而槿晏寻过来也叫姚神医拦下了,美名其曰专心,静心,直把钟澜臊了个不行。
连谢琳琅这个只需知道些后宅阴私手段的,都被姚神医严加看管,想传递消息,不行!
钟澜一边认着草药,背着药理,一边唉声叹气,“师傅怎么能这样。”兴许槿晏找她是有事呢。
谢琳琅吃着果脯,她是不会告诉阿姈,她已经被姚神医用可以在他这里随便玩耍给收买了,“神医也是为你好,你便安心学吧,反正等叔伯沐休,你也能休息一下,到时不就可以相见,一解相思之苦了。”
钟澜看了一眼自顾自在啃果脯的琳琅,却叫她那话飞上红晕。
过了晌午,钟老夫人准时出现在两人面前,见了一拨又一拨的掌柜的,钟澜仗着自己前世管理过王家,学起来也算如鱼得水,没废太多时间。
可谢琳琅从未沾过俗物,初一接触便乱了手脚,学起来很是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