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决定了?”
“君上,对不起”
洛风低下头,神情有些落寞,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他在兄弟身边这么多年,母亲却从未曾照顾过,怎么说都是亏欠。
“你并没有亏欠我什么”
走到红衣男子的身边,君夜修沉声嘱咐道:“你既然要去东平,那边的人便放心用着吧!好好保重!”
说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望着男子湛蓝双目中的无限包容,洛风声音有些哽咽:“君上,我有几坛酿了十年的天仙酿,今夜,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闻言,男子湛蓝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真诚的笑。
“好”
洛风除了一副精于计算的脑子,最拿得出手的便要数这酿酒的好手艺。君家如今名下的酒楼中的镇店之宝,很多都是洛风亲自酿造的。因为人懒,一家店中往往只有一两坛,价高者得,许是物以稀为贵的缘故,时而有卖到千金一坛酒的时候,哪怕是这样,拿到的也仅仅是男子闲暇之余随手酿的竹叶青、女儿红,与这喝了便飘然欲登仙的十年的天仙酿的档次差的甚远。
傍晚时分,当这天仙酿取出来一启封,整个君家的别院都能闻到若隐若现的酒香。
玉歌不擅喝酒,陪着男子来到洛风的院中,闻到甘醇浓烈的酒香后,仅仅是抿了一小口,便不再碰了。比起美酒这种杯中之物,玉歌还是更加喜欢喝君夜修命人给她准备的鲜果的果浆。
不喝酒,便只能坐在一旁喝着甜美的果浆看着二人喝。离愁别绪往往是最激发酒兴的。素日沉稳的君夜修此刻也是放开了喝酒尺度,方开始与洛风还仅仅是用巴掌大的小碗喝,到后来换了海碗,最后甚至已经招呼人换酒坛了。
看着那一尺来高的酒坛,玉歌本欲拦着些,却被身边的人我握了握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夫人,你用不着担心,君上千杯不醉,莫说是这一坛酒,便是将我方才酒窖里的酒全都喝光,他也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说着,抱着酒坛的洛风朝着对面相处了十几年如同兄长一般存在的君夜修双手一伸。
“君上,我先喝为敬了”
说完,青年男子仰脖喝了起来。看他这般模样,君夜修无奈的摇摇头,从一旁的风雅院的婢女的手中接过一坛酒,也跟着喝了起来。
见二人起了兴,玉歌只能坐在一旁干看着。到底是多年的情分,如今说走就要走,说不难过,又怎么可能呢!如果一醉方休能忘记离别的烦恼,玉歌不介意今天拖着一个醉鬼回去。
风雅院中,三人席地而坐,对着天边逐渐升起的明月品尝着陈年的佳酿。谁也没有看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名身着鹅黄裙衫的女子正朝着这边窥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泛着一层朦胧的幽意。
忽然间,一名抱着酒坛子的风雅院的丫环经过时,仅仅是与她对视了一眼,双目便变得呆滞无光,小丫环木然的走进角落的一间屋里,将酒坛放在女子的面前,任由她揭开,放下一些莫名之物。而后听了几句轻声细语,小丫环的双眼一闭再一睁,瞬间变得透亮,只是瞳仁依旧是有些直勾勾的模样。她看了一眼面前的酒坛,重新抱在了手上,走出了这间厢房。
她的身后,女子的脸上全然是一副诡异的笑颜。
第一百二十一章:蟒变
天若墨泉,月如弯钩
风雅院中,红衣男子的面色已经泛上了一层薄红,双眼变得迷蒙,抱着酒瓶儿趴在摆着精致美食小点的桌上又哭又笑。嘴巴里嘀嘀咕咕都听不出说什么。
“他喝醉了!”
男子叹息一声,却未觉自己的呼吸中都带着浓浓的酒香气。
“谁喝醉了!谁喝醉了我都没醉!”
抱着酒坛又狠狠喝了一口,洛风傻兮兮的笑着说道:“这酒是甜的,嘿嘿!”
话还没说完,就自己把自己的脸给打了,转眼仰倒在地,四脚八叉的睡了过去。
见此,风雅园中的人连忙上前将人抬回了他自己的房里。
“君上大人,你也要跟他一样,被人抬回去吗?”玉歌说这话转过头,却见方才还说着话的人已经靠在长椅边的一棵树的树干闭上了双眼。
······
说好的千杯不醉呢?
看着下人们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捡走,玉歌走上前,摸了摸男子白皙的脸,又贴了贴他的额头。
竟然是异常的寒凉!玉歌一惊,摸上了男子的手腕。
脉搏冲撞如同雷鼓,怎么会跳动得竟然如此混乱?玉歌连忙蹲下身,在他的耳边呼唤。
“夜修,醒醒,夜修······”
一声一声呼唤,靠在树边上的男子都没有一丝反应,周围浓烈的酒气让玉歌分外的不安。
风雅院中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对劲,凑上前来,询问玉歌要不要帮忙把这位主子爷给抬回去。
玉歌转过身正想要说话,却听到一阵骨头摩擦“咯吱咯吱”的声音。随后她便看到两名丫环惊恐的瞪大双眼。
“啊!”
在丫环的尖叫声中玉歌回头,却见原本酒醉不醒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那原本湛蓝如同星海的眸子此刻眼瞳忽然间窄缩成了竖瞳,就有如······有如蛇类的眼睛一般。而且她还看到在男子脖子上出现了常人不该出现的东西。
毫不犹豫的一个闪身将男子遮在了自己的身后,玉歌回过头对风雅院的丫环说道:“君上突发眼疾,你们去主院让我的丫环甘甜带着我的药箱回来”。
如此俊逸的君上大人竟然有这么吓人的眼疾。两名丫环得了这位未来主母的吩咐后连忙应下跑出去叫人。
待人走后,玉歌只觉得身上已经湿透,她已经预感到眼前的状况若是聚集的人多已经全然不是她能够解释清楚的了。
“夜修”
玉歌尝试着让男子同自己说话,然而对方却仿佛意识到自己的不寻常,他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双竖瞳放大,而后步步后退,如一阵风一般闪退,走得匆忙连身边的大树都被撞断。
见此情形,玉歌连忙跟了上去。
先前走出去的两名丫环,正在过风雅院湖泊上的小桥。突然间一阵狂风刮过,将二人都甩了出去。
“噗通”一声,二人便落了河。
所幸二人都是懂些水性的,扑腾了几下便抓住了小桥边上的铁锁。挣扎着爬上了岸,却发现小桥上的木板竟然因为方才的那一阵风上面大半的木板条都被掀了起来。没有了桥,她们难道要游过这条湖泊?
两名丫环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玉歌自然顾不上她们,现在她一心想要追上去看个究竟,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平日里男子总是欲言又止,难道这就是他隐瞒着自己的事情?
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玉歌朝着男子离去的方向奋起直追,可是追了半天,竟然还是跟丢了。想来也是,哪怕这些日子男子手把手的教她轻功,可刚学徒的徒弟怎么可能跟上用功多年的师傅呢?追到一处黑漆漆的密林面前,感觉到男子就在里面,玉歌本想继续跟进,却无奈头突然间有些眩晕。
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她自己粗重的呼吸。感觉到自己体力有些透支,甚至有些想要作呕,玉歌只能放下了进入密林中搜索的打算,扶着密林外的一棵大树的树干驻足良久,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别院一趟,至于这里······
玉歌从身上取出一个瓷瓶,打开后,几只泛着荧光的虫儿落到了她的手心。她握着手,让这些虫儿在自己的手里边来回的逡巡,等它们都熟悉了自己手上的味道之后,便收回了手。
“去把他找出来,无论在哪里”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她不找到他,他很难主动出现在她的眼前。现在她唯有靠着这些繁衍速度极快的蛊虫,寄居在丛林中的动物身上去寻找。
而接收到她意愿的蛊虫们在她覆手之时迅速朝着黑压压的密林中钻了进去。
看着点点的荧光消失在了眼前,玉歌站了一会儿之后便转身离去。方才来时,不觉得跑了有多远,真等回程的时候才发现,真真跑了好远的一段距离,在内力用的差不多的时候,玉歌坐在临时租用的马车上,一直到第二天的午时才回到了君家的别院里。
站在偌大的院门之外,玉歌敲响了君家别院的大门,在门房惊异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夫人,您是什么时候出门去的,怎么我都没瞧见?到底是老了,眼神都不好使了。今儿个上午,甘甜还有秋燕那两个丫头可是满地儿找您呢!”
玉歌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年迈的门房,她停下了脚步。
“老人家,您在这干了多少年了?”
“回夫人的话,从上一代主子开始,我就是这个别院的守门人了,至今都有四十多年了”。
“四十多年,时间不短了”。
“是啊,时间不短了,可惜主家不喜住在这,这别院都荒了很多年了,也就是最近才启用了。这君家每一代的主家都好打猎,这一处别院范围太小,用的时间也就少,不似在琼林院还有京城的沧澜府邸,后面都有一片大林子,主家喜欢。老奴听说,咱们家主子就是个十分厉害的猎手,常常猎到的都是凶猛的野兽,那些狮子、大虫、黑熊被人碰到了那都是要了命,可碰到主子那就是它们是逃都逃不掉。老朽十年前在野林子里就碰到一条凶恶的大虫,险些没被吃了,那时候主子可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少年,就往那那么一站,那大虫就吓得腿发抖,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