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除了老大本人,旁人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镜镜别怕,昊昊会陪着你的。”
昊昊甜糯的声音拉回了梵越纷乱的思绪。
他转眸望去,只见仍旧带着惺忪睡意的昊昊揉了揉眼睛后张开肉呼呼的小臂膀,从侧面轻轻抱着梵沉,他人小手短,两只手抱不拢,却还是很努力地想让梵沉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温暖。
这个场面,滑稽又让人觉得温馨。
“娘亲说,她很快就会来看我们了。”昊昊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对着梵沉微笑,那笑容澄澈无邪,仿佛能净化心灵的圣水,一下子便扫空了人心底的阴霾。
梵沉低眸,呆滞地看向努力抱着自己的这个小人儿,潜意识里选择去相信他。
良久,梵沉终于点头,鼻腔里哼出一个郑重且充满期待的“嗯”,他相信师父还会再回来。
昊昊调皮地嘿嘿一笑,转过来盯着梵越,“干爹,昊昊哄乖了镜镜,要奖励哦。”
梵越眼皮一跳,“什么奖励?”
“我要吃烧鹅。”
梵越揉着额头,“我的小祖宗,这三更半夜的,我上哪儿给你找烧鹅去?”
“娘亲在的时候,最喜欢给昊昊买烧鹅了。”昊昊绞着手指,嘟着小嘴,低声咕哝。
昊昊在庄子上时只吃过一次烧鹅,那是梵越从镇上带回去的,分了一大半给他。
实际上,他并非嘴馋真想吃烧鹅,只是娘亲对他说过,能吃是福,心情不好的时候多吃东西能让人忘记烦忧,他还小,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借此来让镜镜忘了噩梦。
刚才他本想说点别的来着,谁知一开口竟成了烧鹅。
抓抓脑袋,昊昊准备给自己找个台阶把这烧鹅给改成别的吃食,他却不防梵沉听后,原本无神的双眸顿时晶亮起来,跟着他附和,“二爷,镜镜要吃烧鹅腿。”
梵越一阵脸抽,看着对面这一大一小两位祖宗那幻想烧鹅流口水的样子,恨不能找面墙撞了。
不是不可以吃烧鹅,只是眼下这三更半夜的,莫说做烧鹅的人已经睡了,就连鹅都还在做梦,让他上哪儿寻去?
“得嘞,您二位是祖宗,小的这就去找烧鹅来供着。”梵越也只是面上表现出为难来,实际上他很震惊昊昊竟然仅凭一个笨拙的拥抱动作就让老大平复下来,也很欣喜老大能这么快忘了那个噩梦。
要知道,老大以前也会有如此状况的,每每这种时候,必须母妃出马,否则老大就会一直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害怕得瑟瑟发抖,冷汗直流,谁也不认。
交代昊昊照顾好梵沉,梵越很快下了楼,深夜去敲响了烧鹅铺子的门,重金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将烧鹅做好打包拿了回来。
因他速度快,回来的时候,烧鹅还是热气腾腾的。
双手托着牛皮纸包装了的烧鹅送到梵沉和昊昊跟前,梵越道:“两位祖宗,请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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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遇到重生女主之前,小镜镜木有喜欢过任何人,也不存在小镜镜将来喜欢女主是因为恋师情节,他就只是单纯地对重生而来的女主单纯的喜欢,单纯的爱。
关于昊昊的来历,后面会慢慢解释的。
第051章 忘忧谷主
到达忘忧谷,已是半月之后。
为免让旁人晓得梵沉的境况,梵越这一路并未带任何护卫随行,亲自赶马车而来。
将马车停靠在路旁,梵越让梵沉同昊昊在上面等着,他先去了大门处。
守门的是两个素衣长袍的少年,见到梵越,其中一位上前来恭敬一礼过后开口道:“这位客人,谷主已闭关,您请回。”
梵越很自来熟地揽着那少年的肩膀,挑眉附在他耳边低语,“若是你们谷主昔日的好友来访呢?”
少年只微微一怔,旋即就恢复了原有神情,笑看着梵越,“谷主还吩咐了,与灵渊门有关的人,不医,与楚王府有关的人,不医。”
“呵——”梵越饶有深意地看着忘忧谷大门上的牌匾,“数年不见,宗政初这小子的脾气还见长了?”
少年一听梵越直接称呼自家谷主的名讳,顿时皱了眉,黑了脸,连语气都变得冷肃起来,“这位客人,若你还如此无礼,就休怪我们兄弟二人不客气了。”
“想打架是吧?”梵越抱着双臂,一脸佻达的笑,“正好,爷许久不曾活动过筋骨了,今日既有免费送上来的练手道具,我却也不介意用上一用,看是否上手。”
两少年没想到梵越会这般接话,面面相觑过后,一直没说话的那位少年上前来,抱拳道:“这位爷,并非我二人不让您进谷,确实是谷主已然闭关,便是我们让你进去了,也无用。”
“谁说无用?”梵越轻哼一声,“你们俩有问过爷来干什么了吗?”
少年一呛。
梵越睨他一眼,“爷还没开口呢,你们就放话这也不医,那也不医,爷可曾说过我是来看病的?”
“这……”俩少年对视一眼,抿了抿嘴巴,接不上话。
翻了个白眼,梵越轻嗤,“你进去告诉宗政初,就说二爷我这位神医是来给他看病的。”
“放肆!”脾气火爆的那位少年当即大喝一声,“谷主医术冠绝天下,闻名遐迩,谷主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乱喊的!”
梵越不以为然,痞痞一笑,“不让人喊?宗政初脑袋被驴踢了,非给自己安个名字作何用?”
“你!”脾气火爆的那少年早已面红耳赤,险些抡了胳膊就朝梵越出手,幸得另外那少年拦着。
梵越半个身子依靠在廊柱上,表情同语气一样漫不经心,“爷当多大回事儿呢,不就是他亲爱的小徒弟、西秦尊贵的女相大人一着不慎落入小人之手命丧黄泉了么,竟气得他要闭关半年?咦……这不像是宗政初的风格啊,按常理,他不该先去为徒弟报仇么?”
闻言,方才还怒得咬牙切齿的少年露出讶异的目光来。
谷主的确是因为夏慕师姐的死悲痛欲绝,带着夏慕师姐遗体回来后,谷主数日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守在棺木前,整个人憔悴得不辨人形。
可这些都是忘忧谷机密,从未有人往外传过,这位爷是如何得知的?
梵越仿佛看穿了两少年的心思,摆摆手,笑眯眯道:“不想你们谷主悲痛至英年早逝,就快些进去禀报,若他还说不见,那爷这便走了,绝不多逗留片刻。”
心中虽奇,但毕竟这位爷提及的是谷主的安危,两少年不敢耽搁,匆匆进去禀报。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大门后终于走出一人,着一袭素净青衣,眉目舒朗如清风洒月,行走飘逸似山涧雾岚,他的容貌,不似梵沉那种过眼惊艳的盛世美颜,倒像是一幅泼墨山水画,笔锋随意洒脱,轻勾慢染,寥寥数笔晕开碧水清淡,远山空濛。
此人便是忘忧谷现任谷主,宗政初。
他就立在大门前,虽因憔悴而显格外消瘦,但那股子清泉洗礼般的干净气质却不容忽视。
淡看一眼梵越及停顿在不远处的马车,宗政初简单道:“心病还须心药医,你来找我也无用,我医不好他。”
梵越站直了身子,盯着宗政初,“你连看都没看过,如何得知医不好?”
宗政初唇角微扬,笑容清浅,让人想到阳春三月碧波起涟漪。
“你可以认为是我根本不想替他医治。”他道。
梵越冷哼,“既如此,那我想你也不必知道关于夏慕的事儿了。”
说罢,他转身要走。
宗政初原本平静祥和的眼眸里终于有了几丝波动,吩咐守门的两位少年,“迎接贵客去前厅。”
忘忧谷依谷而建,眼下虽是秋季,谷中却仍旧佳木葱茏,重瓣粉朱,柳絮纷扬如隆冬新雪,两边山岭秋花映红,将整个山谷点缀得暖意融融。
梵越带着梵沉与昊昊跟随着领路的少年来到前厅,不多一会,宗政初也到了,他于首座落座,目光却落在昊昊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数年未曾有往来,我却不知你儿子都这般大了。”
梵越并没打算矢口否认,只轻哼一声,“爷可比不得你这种常年不出山的老古董,我是正常男人,旁的不爱,就爱风花雪月。”
宗政初淡淡掠开眼,端起茶盏,唇边笑意悠然,“也是,我从前认识你的时候,你身边就有个小七,如今时隔这么多年,是否已经排到了十七二十七,亦或者再往上?”
梵越一听,顿时黑脸,“你能不能别老在我面前提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哦?”宗政初扬眉,“分明是你弃了她扬长而去在先,到头来却说她没心没肺,这是哪番道理?”
“哼!”梵越的回答简单粗暴。
“干爹,昊昊饿了,镜镜也饿了。”昊昊摸着小肚皮,小声开口。
宗政初武功高强,昊昊的话自然瞒不过他的耳朵,听到昊昊喊梵越“干爹”,宗政初并无多大反应,只眸光动了一下便立即遣了婢女去厨房准备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