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浑身一个激灵,赶紧领了命去往各院传话。
苏傲玉阴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薛大姑姑忙倒了杯茶递给她,嘴里劝慰,“大夫人不必与这不长眼的丫头一般见识,赶明儿老奴去人牙子手里重新买几个回来,保准调教得让您用着得心应手。”
苏傲玉闭了闭眼,轻轻揉着额头上突突跳的青筋,“陶氏那贱人还真是能生养,去年才滑了一个,如今就又怀上了,若是女儿也便罢了,若是儿子,只怕今后这府中的风向又要变了。”
苏傲玉并没有生过儿子,她只有一个女儿景宛白。
景宇桓如今有三个姨娘。
罗姨娘在苏傲玉先前进府,所出的是长房庶长子景明远和二小姐景青鸾。
沈姨娘入府多年无所出。
陶姨娘去年怀了第一胎,不小心落了,如今怀的是第二胎,颇得景宇桓的看重,一应吃穿用度皆允了双份,为了保住这个孩子,景宇桓甚至还让人在陶姨娘的院子里建了小厨房,允许她开小灶。
开小灶可是老夫人那边才有的待遇。
景宇桓的做法,自然让苏傲玉感到不满,她曾去找右相,说他这么做有失公允,毕竟罗姨娘当年也生了庶长子,那时的罗姨娘仅仅是在膳食上改善了些,其他方面依旧是姨娘待遇。如今陶姨娘才刚刚怀上,这是男是女都还说不准,就已经享尽了恩宠,若是传了出去,少不得被人笑话堂堂右相宠妾灭妻。
右相听闻之后才稍稍收敛了些,但也仅仅是减少了去陶姨娘院子的次数,小厨房依旧没撤,每日一盏的牛乳燕窝照样送过去。
苏傲玉心里早就把陶氏给恨上了。
没有儿子,是她这一生最大的痛处,所幸的是,她生得一个国色天香、被称作“西秦第一美人”的女儿景宛白。
自小,苏傲玉便将景宛白当做国后培养,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亦或者针黹女工闺训礼仪,景宛白无一不精。
苏傲玉是个精明人,她很明白,自己纵然有晋国公府这棵大树能靠,但晋国公府能护她性命,却不能照拂到她在夫家的日子。
要想坐稳这当家夫人的位置,还得靠自己那容色倾城的女儿,不管将来谁主天下,她的女儿一旦成了国后,右相府便是国丈府,她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届时,不管右相那些贱妾生了多少儿子,终归这个家,还是她在掌管。
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襟,苏傲玉唤上薛大姑姑,“你随我一并出去迎接晋国公夫人。”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文:妃撩不可:污王滚下榻
作者/梦璇玑
本以为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殊不知,这只是一场追情逐爱的撩心之计。
初次见面,她睡了他。
再次见面,她在杀人,梨花树旁,他在观摩。
第三次见面。
他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答:“没有!”
他笑:“今日开始,你有了!”
第033章 话中机锋
贵客临,中门开。
苏傲玉在一帮子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出了大门。
外面停靠着一辆青帏马车,车厢用的是本色清漆,整体看上去尤为低调简朴,上面并无晋国公府的标识,一看便知不是国公府的正式车驾。
晋国公夫人霍氏与晋国公曾经乃患难夫妻,晋国公功成名就之后,从未苛待过糟糠之妻,两人凤协鸾和,相敬如宾。
晋国公夫人在金陵是出了名的既护短又低调,纵然如今已为勋贵之家,且有了一品诰命的头衔,但她素来以“克勤克俭”为治家宗旨,由她经手挑选的三个儿媳妇,全都是精明能干之人,既能严谨理家,又能妯娌和睦。
苏傲玉加快了脚步,行至马车外,屈膝行礼,面上带笑,语气温软和善,“方才知大伯母来了府上,傲玉未能远迎,让大伯母久等了。”
马车帘子被掀开,当先下来一个身着藏蓝色软缎褙子的慈眉善目妇人,对着苏傲玉稍稍点头微笑,“久不出门,老夫人今个儿突然念及夫人你,说过来走一趟,既解了对侄女的想念之心,又可活络活络筋骨。突然到访,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多多海涵。”
说话的妇人正是晋国公府大儿媳、大老爷苏海的正妻董氏,她穿得素净,藏蓝色褙子上仅绣了几朵白玉兰,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头上珠玉也并不十分显眼,双腕一对通体莹润的白玉镯子。
整体看来,既不高调招摇又不过分寒碜失了身份,恰到好处的低调。
如此一对比,苏傲玉那一身大镶大滚金枝绿叶长褂及满头珠玉翡翠便刺目晃眼得多。
自嫁入右相府,苏傲玉便极少去晋国公府走动。
晋国公夫人的低调名声,她早年间就知晓了的,可她却不知今时今日已然低调到这个程度。
看了看董氏的装扮,再看一眼自己的,苏傲玉心中忽然生出懊恼来。
早知道,她便先换一身衣裳再出来,免得让晋国公夫人将她与董氏暗中作对比,心生芥蒂。
转瞬换上笑容,苏傲玉客气地道:“大嫂说的哪里话,你和大伯母是贵客,右相府自当扫榻相迎,傲玉许久未曾得见大伯母,心中想念得紧,又因府中家务繁忙,实在不得空去拜访,今次能得大伯母亲自前来,傲玉求之不得呢!”
言罢,苏傲玉笑看着马车处,款步上前掀了车帘子,“大伯母,傲玉扶您下车罢。”
晋国公夫人年近七十,已是满头银发,皱纹遍布。可纵然如此,她身上那股出自军宦之家的刻板冷肃气质丝毫未被掩盖,反而在这一身低调朴素的打扮下愈发明显起来。
淡淡一瞥苏傲玉的装束,晋国公夫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鼻子,随后在苏傲玉的搀扶下拄着龙头拐杖下了马车。
苏傲玉与董氏一左一右搀扶着晋国公夫人,丫鬟婆子们低眉垂目跟在后面,一群人缓慢往前厅走去。
晋国公夫人时不时打量着右相府内的山石布景,状似不经意地问:“瑟丫头那边过得如何了?”
苏傲玉立即接话,“回大伯母,大小姐那边一切安好,方才侄女还安排薛大姑姑备了皇宫惜薪司出来的上等银丝碳、天鹅绒棉被以及足月的米粮,打算明日一早就让下人们出发,送去庄子上给大小姐过冬呢!”
晋国公夫人深邃的老眼眯了一眯,脸上露出些许不悦来,连带着声音也沉了几分,“三小姐即将及笄,与太子殿下的婚期将近,此前不是说好了要将瑟丫头接回来的吗?怎么这会子改了主意,竟打算送这么多东西过去?”
苏傲玉假装为难地轻叹一声,“大伯母有所不知,侄女原是打算近日便将大小姐接回来没错,可孙少爷那边还未处理好,贸然连带着孙少爷接回来,没的坏了大小姐名声,届时累及楚王府,只怕楚老王爷不会依,若是他一怒之下将此事闹到御前,那我们两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董氏一直没说话,听到此处时,眉头皱了皱。
晋国公夫人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拄了一下,斜睨着苏傲玉,“怎么,瑟丫头舍不得那孩子?”
苏傲玉哀叹着点了头,“侄女此前已经遣了人去劝过,也让敛秋同明夏她们几个在那边想尽办法,可无奈大小姐与那孩子已经有了母子之情,哪里是这么轻易便割舍得了的?”
晋国公夫人眼风凌厉了些,“照你这么说来,瑟丫头并不想回金陵?”
苏傲玉忙点头应了声“是”。
董氏眉头皱得更深,她想起了前几日三皇子突然到访,亲手将景瑟绣的一幅佛经交到了国公夫人手上,还说他的表姐在乡下过得不太好。
难得开了窍,用了心,连国公夫人最信奉的佛经都绣来了,分明是在暗示她想回来,哪里如同苏傲玉嘴里说的这般?
没听到晋国公夫人说什么,董氏也知眼下并非说话的地方,索性一直闭着嘴巴未吭声。
景老夫人原本是住在玲珑院的,苏傲玉嫁过来以后,与右相住在暮云居,某次在景老夫人跟前,苏傲玉隐隐暗示暮云居过小,姨娘们陆续进了府,每日去那边请安时,都显得暖阁过于狭窄,挪让不开。
景老夫人喜好清静,早就有了搬出玲珑院去后罩房住的心思,恰巧苏傲玉提及,她也没多言,过了几日便让人将后罩房收拾出来,搬过去了。
自此,苏傲玉大肆翻新了一番后名正言顺地搬进了玲珑院。
二夫人出事以后,二房除了周姨娘、五小姐景南晴和二少爷景澜之外,几乎没什么人留在府里。
苏傲玉在景宇桓跟前建议,说东边还想再挖一间耳房堆放杂物,景宇桓允了。
于是苏傲玉借机推翻了东墙,往外拓宽三丈,将二房的位置占了过来。
耳房是建了,但也没堆什么东西,几乎是闲置着的。
一群人到达前厅,景老夫人正率着府中各房的人在穿堂前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