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贵妾 金推完结+番外 (猫咪爱柠檬)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猫咪爱柠檬
- 入库:04.10
苏氏亦觉得同顾扬灵无话可说,又想着时间也差不多,总是能瞧清楚了,便挥挥手,叫顾扬灵去了。
顾扬灵方走,竹林那里便响起了一串响动,四个小厮抬着一乘肩舆徐徐而来。肩舆上坐着一个柔弱少年,月白色的绸衣,肩上搭着石青色织锦纹花的厚披风,眉眼淡淡,肌肤上浮动着一层不健康的蜡黄,正摆弄着手里的“千里眼”。
“可看清了?可喜欢?”苏氏殷切地走了上去,仰头瞧着少年急急问道。
薛三郎坐在肩舆上动也未动,他朝着少女消失的地方静静看了几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苏氏见着儿子点了头,自是高兴,催促着小厮们把肩舆抬回房里,嘱咐跟着的丫头,小心着秋寒刺骨,叫薛三郎好容易才稳定下来的病情变得愈发严重。
薛三郎回了自家的卧房,一进门便打了几个喷嚏,惊得侍候的丫头忙得团团转,忙寻了药丸给薛三郎服下。
因着薛三郎自小病弱,屋里头一入秋便烧起了银丝碳,如今房里温暖如春,鎏金梅花炉里袅袅淡香蜿蜒四溢,薛三郎靠在大引枕上,不禁想起了“千里眼”里,那个他即将娶进房里为妻的少女。
那少女很美,纤细而楚楚的身姿,似雪赛霜的肌肤,还有那不自觉便带了几分缠绵缱绻的娥眉杏眼。只一眼,心头便生出了淡淡的欢喜。
他自来病弱,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除了逢年过节去了正房全家聚餐,其余的日子都是在屋里度过的,但这不表示他对周围的,发生在薛府里的事情毫不知情。
他知道她是个孤女,他也清楚,他的母亲侵吞了原本属于这个少女的所有财物,并在每日送去清风苑的养生汤里加了叫人身子虚弱的中药,将那个可怜的少女圈养在小小的四方院子里,死死握住了她的命运。
可他薛三郎却是个冷心凉肺的,他打小生病,除了母亲素日里殷切照料,父亲兄长也是常年不照面,情分寡淡得很。这个少女有多可怜,又同他何干?
现在,这个可怜的少女已经属于他了。
薛三郎开怀地笑了起来,廊下垂挂着的金丝鸟笼里,他最爱的画眉正挥动着翅膀在笼子里飞来撞去,可任它如何躁动,却始终逃不出那精致美丽的鸟笼子。拥着柔软丝滑,还带着淡淡清香的锦缎软被,薛三郎含着一抹笑沉沉地睡着了。
顾扬灵回到了清风苑,她固然因着可以出门走动而欣喜,可今日里苏氏突兀的亲近却也叫她生出了疑惑来。
可在清风苑里,除了对她报以巨大同情的嫣翠,其他人待她都是冷淡而疏远的,更别说出了清风苑,压根儿就没人认识她。故而她就是起了疑心,也是无处打听。
正是百般烦恼,嫣翠打外头回来了。
“姑娘,我听小丫头说,三爷的身子骨大约是好了些,今日里竟坐着肩舆出门走动了。”嫣翠的眼睛亮闪闪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欢喜。
她怜惜着自己伺候的这个主子,对薛三爷那边儿的事儿便不由自主上了心,她希望那自来病弱的薛三爷可以慢慢养好了身子,自家这个主子的日子也能慢慢地顺心如意起来。
顾扬灵心头一亮,立即明白了。可同时,也生出了难以抑制的悲哀来——什么时候起,她也沦落到被个商户之子,还是个半死不活的商户之子相看的地步了。
怨愤自心间升起,顾扬灵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3章
半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婚期眼见着迫在眉睫。
这日,嫣翠领着几个小丫头,捧着顾扬灵出嫁要用的嫁衣头冠,兴冲冲走了进来。顾扬灵身子娇弱,时间又紧,是以这嫁衣是苏氏托了成衣铺裁剪纹绣的。
在嫣翠的心里,这婚事虽是差强人意,可毕竟也是出嫁的大事儿,对着被装在匣子里的嫁衣头冠,嫣翠还是新奇期盼得紧。
顾扬灵虽是无所谓,可见嫣翠眼巴巴看着床上的东西,便由着她打开了来仔细观赏。
自家儿子娶亲,苏氏自然用的都是好东西。那嫁衣的布料乃是上好的大红色“龙凤呈祥”孔雀牡丹纹织金云纹锦缎,入手丝滑,是上上等的货色。还有那头冠,纯色黄金制成的底座,点缀了各色宝石,尤其中间缀的那三颗粒大圆润,色泽柔腻的南珠,更是价值连城。
嫣翠连同几个小丫头俱都是目瞪口呆,唇间赞声连连不绝。
若那新郎还是原定的薛二郎,此时此刻,她必定同嫣翠一般,也应该是惊喜连连,感恩戴德吧!
顾扬灵躺在窗前的罗汉软塌上,靠着引枕,望着窗外出神。院子里养着的秋菊月季正是开得烂漫,可院中央那棵梧桐树的枝丫上,绿叶却愈发的稀疏了。
用过夕食,顾扬灵坐在罗汉床上摆弄棋子,正是兴起,嫣翠慌慌张张从外头奔了进来。见屋里只有顾扬灵一人,立刻凑了上去,低声道:“二爷回来了,正在太太房里生气,听说是为着姑娘的事儿。”
顾扬灵一愣:“你哪里听来的消息。”
嫣翠道:“是老爷房里的云姨娘说给赖姨娘听的,她们坐在花园子里的长廊上,隔了一扇花窗,我偏巧听了去。”
顾扬灵大奇:“不能啊,我同他并无情谊,连面都未曾见过,若是为着先前的婚约,可他同闵家姑娘的婚事早已是板上钉钉,若要闹,早些日子做甚去了,怎会赶到这个时候才闹了起来。”
嫣翠一脸迷茫,顾扬灵默了片刻,叫嫣翠给她端来一碗杏仁茶。管他呢,总归哪一样事儿她都做不得主,不过是水中浮萍,随波逐流罢了!
苏氏此刻却是气炸了肺,她再没想到,自家这个捧在手心,举在头顶的儿子会为着一个女人同自己这般脸儿对脸儿的闹腾。
“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二郎你也至于,又不是给了旁人,是给了你弟弟。她好歹还有层官家女子的皮,你弟弟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寻得来如此体面又合适的亲事。又不是白白叫你让了去,闵家的丫头不比那蹄子好了太多,你哪里撞昏了头,为着个些许小事跑回家里吵闹不休。”
薛二郎名唤薛泽,虽是排行老二,却是薛家大房的老大,如今管着家里的生意,是薛府真正的掌权人。
薛二郎看着暴怒的母亲,他自然知道她的如意算盘,可那顾家的女子如何处置他却是早有打算,亲弟弟又如何,向来便不亲近,他在外头挣金子挣银子,锦衣玉食供养着便罢了,如今竟敢和他抢女人。
“那顾氏本就是儿子的,如何能给了三弟,三弟要娶亲,便是身子不好,若是仔细寻了去,哪里碰不到合适体面的,母亲为何非要夺了儿子的女人给三弟不可?”
苏氏大怒:“那顾氏原本就同你毫无瓜葛,何来原本就是你的之说,你可要仔细了,你同闵家姑娘的婚期可是来年的二月,虽说是临县相距不近,也要防着流言被有心人传了去,你向来聪慧机警,莫要为了区区一个女子断送了自己的好姻缘。”
薛二郎本在外地谈生意,披星戴月赶回家里为的便是顾家女,哪里是三言两语便能打发的了的,鼻子里一“哼”,道:“母亲不必隐瞒,那顾家女本就和儿子订有婚约,如今她家败落了,自然是配不上咱们薛家的门户,所谓富易妻,贵易友,如今换了闵家女为妻自然是不错的,可那顾家女儿子却舍不得,自然是要纳了来为妾的,如何能让给三弟。”
苏氏又气又急:“你要纳妾,外头的美貌女子一抓一大把,何必非是那顾家女。再者那顾家女身份毕竟特殊,便是给你为妾,你妻嫁来之后若是听得了风声,哪有心里不生龌龊的,又何必为着个女人闹得家宅不宁。”
薛二郎不以为然:“不过区区女子罢了,儿子既能纳进了宅门,自是能压制得住,哪里凭着她们任性放肆。”
苏氏见薛二郎咬紧牙关不松口,不禁疑心道:“你向来稳妥清醒,何曾因小失大,那顾家女自住进薛家便未曾出过清风苑,你又哪里见过她,不然如何念念不忘,今日里如此撕扯不清?”
薛二郎弹了弹袖尾上不知何时飘落的尘土:“她自是未曾出过清风苑,可儿子若想见上一面哪里会是件难事?儿子中意她,母亲却非要把她嫁给三弟,岂非有意叫儿子同三弟生出不合来?”
苏氏长到如今,除却嫁给了商户叫她每每想起便意气难平,又哪里碰到过如此这般叫她气难休,愤难平的事儿,何况与她一句顶一句,句句说得诛心的还是她亲生的儿子,素来便是她心头骄傲的儿子,怒极攻心,不由得浑身打起了哆嗦。
顾扬灵自是不知苏氏的屋里头闹得沸反盈天,她按着原本的作息,由着嫣翠伺候她净面梳洗,最后脱了日间的衣物,换了柔软舒适的睡衣,拥着软被正要闭眼入睡,院门处却“砰砰”响了起来。
已是夜深人静,这声音听起来便尤其叫人惊惧,顾扬灵心头乱蹦了几下,右手按在床上,支起身子扬声喊道:“嫣翠,外头出了何事?”
嫣翠睡在一墙之外的隔间里,听见顾扬灵的喊声,忙叫道:“姑娘莫怕,已叫红儿出去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