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无非就是撮合自己同外人成婚,然后将自己再打发出府。
要不然,就凭先前,镇国公夏攸和晗月长公主邀请帝都众位仕族公子那件事儿,她们也应该知晓她自己的心意。
可突然说起这事儿,只能证明,他们夫妻俩还没有放弃。
他们不行,便又找了连老夫人这个帮手。面对冷言相看的祖母,衣广泠不能出言顶撞,只可敷衍拖延。
“祖母,岚儿还未尽尽孝道,还未好好照顾侍奉父亲母亲,怎么……怎么能这么自私,一心只筹划自己的婚事儿呢?”
“你母亲和祖母一天有这么多人伺候,哪还需要你的照顾,再说了,岚儿若是想家了,还是可以回来的嘛?”连老夫人和和乐乐地说道,“现下,最关键地,还是你的终身大事儿。”她沉声叹了口气,“你知道么,你二妹玉枝足足比你小了一岁。可你看,她还不是一样嫁人了么?”
衣广泠单纯道,“可三妹和四妹不是还没有嫁人么?”
“你也别为她们操心。她们姐妹俩的婚事儿也早就订下了。只不过按照规矩,你得比她姐妹俩早出阁!”连老夫人解释道,“当初祖母在普洱山念佛诵经的时候,遇上了一位拜佛的老伯。也是巧了,那老伯恰好住在祖母娘家应州。听那老伯提起,说是他儿子还未成婚,所以祖母在想……”
衣广泠皱着眉头,心想,凭她嫡女的身份,不是要门当户对才可以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将她给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呢?
那连老夫人看她眼神闪烁不定,知其不满,便又笑道,“祖母也不瞒你,这老伯并非寻常的老伯。他地位显赫,是当今的国舅爷,而他的的儿子冯肃冯公子也是才华横溢,足智多谋!”
国舅爷?
儿子?
想着这些陌生的人,衣广泠有些发呆。
连老夫人一心替她着想,替她谋姻缘也是尽力尽力,怎么能出言怪罪呢?所以在她跪拜叩头时,只是想着,等回了房,再来想办法应付此事儿。
“母亲,看样子,岚儿非常满意您说的这门亲事儿。”晗月长公主在一旁笑哈哈地打圆场。
自回到屋中,衣广泠就有些心烦意乱,他们强迫着自己成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到现在还是没有罢休,而且策划算计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如今对方找的是国舅爷的儿子。想她敷衍吧,恐怕又不怎么方便。
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应该采取怎样的办法去说服她们呢?
国舅爷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弟弟,他的儿子迎娶自己,身份地位是十分相配的。所以这一层上,她没有什么理由。
不言而喻,那地位就更挑不出刺儿了。
所以,这就得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了。
“小姐,从夫人房里出来,你就没说什么话。”紫衣担忧地问,“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衣广泠撑着腮,懒洋洋地看着对方,“哎,紫衣,不瞒你说,她们又在想办法棒打鸳鸯了。”
“是……成婚一事儿?”紫衣目光闪烁不明,“夫人不是早知道小姐你心有所属么?”
“心有所属的是自己,可府上的人不愿意认可啊!”衣广泠焦虑地握着手心,“依我看,她们是想赶鸭子上架,然后将我给打发出府啊!”
“小姐,您千万别胡思乱想。夫人那么疼你,若您不愿意,她又岂会不听听您的意思。奴婢以为,小姐还是……还是同夫人再说一说吧?”
“呵……”衣广泠冷笑。脑子里扑腾转出来的是那一句话。
晗月长公主真的心疼她么?
……
衣广泠离开后,连老夫人坐了一会儿也走了。
此刻,静寂的屋子里。晗月长公主捏着额头,满腹心事。
憔悴的面容下,一双大眼充满了袅袅水雾。
她摇了摇脑袋,兀自叹着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比适才连老夫人在座的时候那样好。
确切地说,是很不好。
“夫人,要燃香么?”王妈妈躬着身问。
“燃上吧,我想睡一会儿!”晗月长公主提着步子,缓缓地走向床畔。王妈妈想要上前搀扶,她却不用。
直到她因为心绪不宁,差点儿被屋中的檀木圆凳绊倒。
不过,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地团住了。
晗月长公主稳定心神,看都没看来人,就用力地将手臂挣开。
但毫无所用。
团住她的人,力气很大。
夏攸逼近两步,再次用手将晗月长公主的手臂桎梏起来。
“放开我!”晗月长公主的声音喑哑。
“夫人,原谅我!”夏攸将下巴抵在晗月长公主的香肩上。
他从背后抱住自己的妻子说,“为夫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她到底还是回来了啊,就算我们不这么做,也自会有人让她没有活路的,与其如此,还不如……”
说到这儿,晗月长公主用力地撞开了来人,然后她悲伤地靠在床架上抽噎,“若……若老爷不这样做,她怎么可能没有活路?”
听着夫人这不信任的说辞,夏攸也感到悲伤,“那国舅爷的儿子,也是一表人才。夫人啊,你如何就不能相信为夫一回呢?”
“老爷以为我不知道么?”晗月长公主梨花带雨的脸朝着夏攸的方向抬了抬,“国舅爷的儿子固然优秀,可……可你总不能什么都不顾及,就让岚儿嫁过去啊。国舅爷,是什么人,老爷难道不知?”
国舅爷是当今皇后的弟弟。衣广泠若是嫁给国舅爷的公子。那么,就相当于让夏家同冯家结了亲。
也就是说,日后,他们镇国公府,将同太子殿下连在一条利益线上。可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势力并不如祁王殿下月出去。如果到时候太子殿下被扳倒,那么衣广泠的幸福就相当于无端葬送了。
试想一下,祁王殿下夺得储君之位后,还会让太子殿下的后盾好好地活着么?为了彻底消灭太子殿下死灰复燃的可能,所以心狠手辣的祁王殿下一定会斩草除根的。即便他不出手,他的母妃也会替其筹谋,将身周的敌人一一除去。
是以,这就是晗月长公主担心的理由。
“当初……当初老爷让我做那件事儿,你就该知道我心里的不忍,可因为老爷,我还是做了。难道……难道现在,老爷还要让我做一个无情无义的母亲么?”
夏攸抚着对方的肩膀,也是无可奈何,“夫人,你相信我,岚儿她一定会没事儿的。”
但晗月长公主始终搭拉着个脸。
她不相信。
亦或者说,她不敢相信。
看着夫人伤心欲绝的模样,夏攸仓皇地选了个位置坐下。
他一直喝着桌上的冷茶,然后食指一上一下地磕在桌上,“夫人,为夫知道你从小就带着她,可是你要知道,她的性命和幸福是我们根本不能掌控的。既然这样,那为什么……”
“你可以不心疼她,你也可以不喜欢她。但是老爷,你知道的,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啊!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我……我怎么做得到?”晗月长公主声音近乎沙哑。
夏攸走近,迫切地想要得到谅解,“夫人,太子殿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是,朝局上,你一直很看好太子殿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倘若太子真的输了呢。你赔上了玉枝,难道还想赔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么?”晗月长公主抽噎着道,“母亲她关心你,所以愿意帮衬着你去做这件事儿,可是我呢,我是岚儿的母亲,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跳入火坑,却不闻不问,我……我怎么做得到,要换作是你,看着自己的母亲深陷险境,你……你能做到不闻不问么?”
这一番话很好地点明了晗月长公主对连老夫人撮合衣广泠和国舅爷儿子冯肃一事儿的态度。
说实话,她很不赞同。
“如果早知道你是打的这种算盘,我……我宁愿将岚儿嫁给夜王殿下,最起码……他是真心对岚儿。”
“夫人,你这是偏见!那冯肃才识过人,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对岚儿好呢?再说……岚儿容貌秀丽,又是荆阳才女。帝都城下不知道有多少公子王孙想要娶到她?若她真嫁给冯云,定然会将她捧在掌心,哪会让她受到半点儿欺负。你……你实在是担心过头了。”因解释不通,夏攸也感到一丝苦恼。可他还是平心静气地同晗月长公主说话。不因别的,而因她是他的夫人,是他这辈子最欢喜的女人。
“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晗月长公主说着就躺在床上。她虽合着双眼,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夏攸看见,也只道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那好,你好生歇息!”夏攸想要走近,但看着夫人拽紧被褥的手,突然顿在了原地。
他只能逼迫自己离开。
看了夫人两眼,他就掩上房门走了。
直到屋外的踏靴声渐渐远去的时候,晗月长公主才睁开那双眼睛,透过半掩的轩窗,可以清楚地看见,似帘般朦胧的泪水绝望地滴下。
滴在被褥上。
“岚儿,岚儿……”想起这个名字,她紧紧地抱住了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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