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雪抿着嘴,低着头依然不肯看他。
江唯言心想小孩子果然没有定性,说过的话,想不算数就不算数,全然不管、全然不管……他的整条性命,都算为她而活了。她若不要他了,他该干什么?
二人看着连绵小雨。
良久,江唯言疲惫道:“不必这般麻烦。屋子已经建好了,专照着你的喜好来。你不愿跟我一起,我走便是。我去山上住……有空来山下看你,看你总成吧?”
李明雪低头踢着脚下石子,轻声:“嗯。”
青年身形从她身边走过,走入雨地。李明雪看着他映在水中的高挑瘦削身形,眼中雾气起,长睫一抖,水滴滚落。她红着眼睛,伸手抹一把眼泪。她不敢抬头,怕自己一抬头就露怯。李明雪告诉自己自己必须坚强,必须放江唯言离开……虽然很害怕,很寂寞,但是江哥哥不应该被她绑着一辈子。
没关系,她一个人,也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这条线还没完呢!李明雪一定要长大,不可能让她一辈子七岁智商不变的~
☆、第113章 1.1.1
关中大战因为开了缺口,接下来都极为顺利。战争向前推进, 杨安带领的几万兵马一直向后退。这般进行下去, 胜利可望, 诸人心情大都放松下来。北冥派弟子参与到这场大战中,作为江湖人给予帮助, 双方都觉得新奇。
打得最尽兴的,应该是带领众弟子下山来的二师姊那桐。
那桐一心要拿下掌教位置,这场战争就是她的切入口。只要朝廷胜了, 只要北冥在其中出了大力,那等回山,她便可拿下掌教了。夜幕四起, 烟雾濛濛。营中驻留人少, 将士们皆在前线。那桐与郁明等人刚下战场,一身血污。
师兄妹二人在军营中看军队进出,那桐感觉到手中“斩春水”的渴望,她眼睛清亮, 跟随郁明的脚步, 胸有豪气顿生:“师兄,我们再跟着军队杀出去吧!我觉得‘斩春水’想饮血,好不容易刀剑配合得这么好,我一定要再多杀几个人, 积攒些经验!”
郁明欣然,拍她的肩:“很好,你去吧!”
他自己返身往营帐方向走:“师兄在后方给你鼓劲儿!”
立在原地的那桐眼皮直抽:“……”
她呆了一下, 眼睁睁看着她师兄背着重刀,晃悠悠地回去军营。有这么一瞬间,她觉得郁明说话的语气和她嫂嫂李皎好像。都是这种明赞暗贬的语气……跟在李皎身边几日,那桐已经能听出李皎说话时偶尔冒出来的挤兑风格了。她只是万万没想到,她师兄说话也这个口吻!
以前大师兄还在山上时,多么正直,多么值得信赖,他说话绝不是这种戏谑的调调!
那桐微默:果然是近墨者黑么?师兄被嫂嫂带坏了……做了夫妻,连说话都越来越像了。
那桐不甘心地追上:“你不和我一起么?帮朝廷帮得多,不光北冥有好处,嫂嫂肯定更喜欢你我吧?”
郁明侧了半个肩,转头看她,严肃而认真道:“你带着北冥众杀的人越多,皎皎自然越惊喜,越待见你们。你们急于在她面前求好感,但是我不一样啊!大事已了,小事何必我动手?”
他喜滋滋道:“我在皎皎心里的好感已经非常高了,再求也求不了多高了。所以你去杀吧,我就不做这种无用功了。”
他转个弯,人晃不见了。
那桐:“……”
她面容白净清冷,持剑长立,出尘而凌厉。她在心中唾弃郁明的小机灵一把,对师兄不屑至极。在周围来往将士看过来时,那桐转身大步离开,与北冥派弟子去汇合了。
夜色浓浓,前线战报不停地传下来,捷报连连,后方军营中的气氛十分轻松。几位将军开会讨论战事时,李皎跟去旁听,时而发表意见。这场战争眼下已经没有太大难题,只要后方兵马充足,一路打去长安简直是轻而易举。几位将军已经开始讨论起如何攻长安,李皎目中带笑,虽然他们过于乐观,然这时候还要悲观,好像也没意思。
一直讨论了一个半时辰,众人散开,李皎回去自己的营帐。她心里时而想着战事进程,时而思念被留在北冥山上的幼子郁鹿。一月不见,不知郁鹿可曾想念他们这对父母?
李皎心中惆怅,掀开帘子进帐。春夏交替,气候渐暖。李皎进去第一眼,便感觉到帐中的人气。她夫君衣袍大敞,挽着袖子裤腿,翘着二郎腿,四平八稳地瘫在榻上,闲适无比地嗑着瓜子。
李皎微恍惚,看到郁明的一瞬间,就好像看到岁月静好,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不然她夫君何以这般闲?!
李皎走过来,瞥郁明一眼,淡声:“衣服也不好好穿,腿毛露出来了!你腿能不能好好放?”
真是的。郁明以前还颇为在乎在她面前的形象,即使成亲了,即使两人是夫妻时,他经常放不开,每每要衣冠齐整,怕她瞧不上他,说他粗俗。而今他是越来越不在乎形象了,管老婆在不在呢,他怎么舒服怎么来。
李皎在心里叹气:男人啊男人。
现下便是这样——听到李皎说什么“腿毛”,要是以前郁明肯定大为羞窘,现在他不了。他歪了歪身子,拿开榻上放置的一盘瓜子,道:“那你还不是爽得要命。”
李皎手中一本宗卷往后砸去,蓦地站起,憋红了脸:“下流!”
某人不光越来越不在乎形象,荤段子也越说越溜!
郁明躲开她砸来的书,疑心他老婆要过来收拾他。但是没有,李皎骂了他一句后,走去帐门口,吩咐人:“有彘脑不?驸马说他蠢,需要补补脑子,快些送上来。”
有长公主在,军营中短缺了什么也不会缺李皎的用度。路过的小兵立刻应一声,茫然地小跑去为李皎拿什么彘脑。小兵摸摸头,暗想大半夜的,驸马要吃彘脑,果然是脑子有病吧。
李皎返身折回,她夫君猛地从榻上跳起,盘腿而坐,怒道:“我几时这么说过了?假传我的话,你败坏我名声!”
李皎嗤笑一声,期间小兵果然送来了热腾腾的彘脑,郁明脸黑了又黑,也没有把人打出去,还得屈辱地把一盘子肉留了下来。夜色浓重,淞雾凉薄,李皎洗漱后,坐在小几前开始梳洗卸妆。她坐在妆镜前梳发,忽觉脖颈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顶着她。
凉丝丝的。
跟蛇一样。
李皎骇一跳,回头,看到是“望山明”。
郁明面色已经缓和,懒散地重新靠坐在榻上,他真是懒到极致,连榻都不想下,手握又重又长的神刀“望山明”,从后碰上李皎的腰肢。李皎虎着脸看他,郁明向她招了招手:“皎皎,过来。”
李皎别过头不理他,她一会儿还要看宗卷呢。她转回头去,继续梳发。这会儿,抵着她的刀柄,划了半个圈,从她的肩,划向她的脊背。流水般,羽毛般,冰凉而酥麻。李皎身子微僵,那刀柄抵上了她的腰骨。
坚决而有力。
冰凉彻骨,又透着难言的刺激感。
那刀柄再往下,碰上了她的臀部,并往里游走……李皎大气,跳起来。她回头时,“望山明”已经收回,没打上她的脸。李皎面色绯红,瞪着歪在榻上乐不可支抱着刀笑的郁明,怒道:“你有完没完?”
郁明:“过来嘛。”
李皎被郁明痴缠无法,而郁明和她做夫妻时间长了,已经能分清楚李皎的忍耐底线在哪里,譬如现在,她虽然生气,却也没那么生气,可见他并没有耽误她的正事。郁明心思一转,猜测战争顺利无比,李皎才能任他胡闹。
他向她张臂,飞她一眼:“天黑了,我困了,你看书打扰到我了,过来睡觉嘛。”
李皎抿着唇,看他半天,慢腾腾走了过去。她嫌弃地瞥一眼被郁明丢在地上堆成团的旧衣袍,衣袍上沾着血,他也不去洗一洗,就随便往地上一扔。郁明顺着李皎的视线看过去,他双脚下地,将衣袍往榻底踩了踩,推了推。
好似这样,李皎就看不到一般。
李皎额上青筋跳了跳。
她心中怜惜他胳臂受了伤不想说他,但他这么不讲究——李皎既被他逗笑,又有点儿恼:“你把衣服往床下塞是几个意思?不怕发霉了?明天起来给我把衣服洗了!你倒是知道换衣服,就是不记得自己给洗了!”
郁明心想要不是怕熏着你,衣服我也懒得换啊。
李皎评价他:“邋遢!”
郁明不服气道:“我本来就打算明天洗衣服!我又没让你洗!你怎能说我邋遢?”李皎已经站到了榻前,低眼似笑非笑地瞥他。女郎腰肢纤细,长发如云,眼窝因多日操劳有些青黑,然无损美貌。郁明心中发痒,勾了勾她的腰带,将李皎一把抱入了怀里。
他往后退,将李皎抱到了榻上,纤柔细腰的女郎一头撞上来,被捞了满怀。
李皎叫道:“你又扯我腰带!能不能好好说话?”
夫妻男女躺在一张榻上,郁明胡乱地往后缩,他长手长脚缩得有些费劲,但他更关心李皎。青年低头看女郎眼下的青黑色,小声道:“皎皎,你累了好几天了,该休息休息了。那些卷宗就不要看了,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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