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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枝骄 [金推] (苏小凉)


  那时施正霖也不过才四五岁,对此印象很浅,几年后跟着爹娘去胶州看弟弟时,齐大夫的孙女已经会跟在齐大夫身后跑了,是个挺机灵的孩子。
  苏锦绣点了点头,从小就认识,称得上青梅竹马。
  “齐大夫年事已高,这两年都应该是他孙女在帮忙,正烨一直留在那儿也不是长久之计。”施正霖说罢,问她,“你问阿兮,是不是正烨说了什么?”
  “小叔子没说什么,我只是好奇。”苏锦绣摇摇头。
  施正霖也没有追问,两个人简单用过吃食,天暗下来时,忽然有人来请,施正霖又匆匆出府,到了后半夜才回来。
  睡梦中苏锦绣感觉到有人靠拢,喃喃了声。
  “你回来了。”
  “嗯。”施正霖将她搂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
  迷蒙中,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半梦半醒中,苏锦绣抬手搂住他的腰,轻轻嗫了句:“你别去。”
  施正霖怔了下:“去哪儿?”
  “别去胶安。”苏锦绣把他搂的越发紧,头靠在他怀里,舍不得他离开的样子。
  “我不去。”施正霖将她抱紧,低声安抚,“我就在这儿。”
  “子凛,我没有娘了。”声音一下变的很委屈,但因他搂的紧,她又有些安心,“你别像我爹那样。”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叫他子凛,还是在这样的梦里,施正霖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我不会。”
  “我去皇太后那儿请旨,你是不是生气了。”苏锦绣低声喃喃,“你不喜欢我。”
  施正霖发现她梦的有些混乱,却没有一样是现在发生过的,有时候他觉得这很荒诞,可就如他在宫中受伤那次一样,她所说的那些事,并不是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这么简单。
  “我喜欢你。”施正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靠在她耳畔道,“我喜欢你,那你呢?”
  “喜欢。”苏锦绣在他怀里蹭了蹭。
  这一蹭,胸口微痒。
  施正霖语气沉了几分:“蓁蓁,我们什么时候成亲的。”
  “五月十四。”
  “那我何时去的胶安?”
  “五月二十。”
  施正霖算了下时间,换言之,成亲不过七日他就奉命去了胶安治理水灾,按她所说一去半年,回来之后又起谣言生了误解,后来又求了个圣旨,误会加深,三年后她去了关北门,那这三年里,他们可有和解过。
  “蓁蓁。”
  苏锦绣轻蹭了蹭,算是对他的回应。
  “前一世,我们可有孩子?”
  怀里的人沉默了,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了,施正霖的心一紧。
  他有想问而不敢问的,在她清醒时,开不了口。
  施正霖想知道,又不愿意她去回忆那些,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开始的事。
  他更清楚明白的是,眼下他们在一起,这辈子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怀里传来了声音,带着些埋怨,不知她又梦到了什么,语气说不出的闷,“我们都没圆房。”
  “……为什么没有圆房。”
  这下声音有些扭捏:“成亲当天,我来月事了。”
  这厢,施正霖的心情也有些闷了,垂眸,她的亵衣有些松,露了肩头,手还环抱着自己。
  无心睡眠。
  “蓁蓁,抬起头来。”
  苏锦绣这会儿有些清醒了,梦里总是有个声音问东问西的,就想睁开眼看看。
  于是她抬起头,眼睛才睁开,正对上了他的脸,就被他攫住了嘴唇,她轻轻嗯了声,还没反应过来生出力气,就已经被剥了干净。
  再往下,又记不大清了。
  ……
  苏锦绣总觉得这些天施正霖不太对劲。
  可又觉得这不对劲的地方,让她分外难以开口,就是自己想想都觉得很难为情。
  连日的勤奋导致了苏锦绣每天夜里都睡的特别沉,梦都没力气做,而他每天看着倒是神清气爽的。
  很快九月末,苏锦绣没再从小叔子那儿听到有关于阿兮的事,倒是等来了林大夫的消息,他终于回上都城了。
  两天之后林大夫跟着薛定奕来了施家。
  施家人对此都满怀期待,施尚书性子内敛,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对此时也是怀抱了期望,但凡是可以有好转的机会,他们一家子都愿意去尝试。
  只是林大夫来了之后,半个时辰未到,就说没的治。
  施夫人愣在那儿,对那“没得治”三个字还没反应过来,薛定奕深知自己师傅的脾气,连忙解释道:“家师的意思是,二公子这病无法治愈。”
  这话齐大夫也说过,但没林缚生这么直白,纵使施夫人心中早有准备,听到后还是怔住了。
  苏锦绣扶住施夫人:“不能治愈,是否可以好转一些。”
  林缚生又道了句:“他这命是用药吊起来的,就算是好转些,今后也无法生育。”
  施夫人身形一晃,险些晕过去,苏锦绣忙让喜鹊把人扶下去,屋里没有长辈了,苏锦绣语气一变,望着林缚生道:“林大夫,治不好的病不就是疑难杂症。”
  林缚生看了徒弟一眼,这胎中带毒,又是早产生下来的,就是他不来,定奕也知道该怎么治,偏还要帮着他们一起把自己蒙骗回来,真是白教了这傻徒弟,看上的媳妇都已经成别人家的了。
  “小丫头,像是驱兽族人那样的病,不多见,称得上疑难杂症,还有治好的希望。”林缚生翻了翻施正烨以往的病例,“这位公子在娘胎里的时候本就活不下来,是用药将命吊起来的,就算是再活上十年八年,也未必会好转,很大可能这结果是更坏的。”
  当时在西平府时给宝音她们看病,林大夫这嘴也没这么毒,苏锦绣隐隐觉得是与别的有关,以他的医术,在太医院内能混的风生水起,就算是不做官,在上都城中也是别人争着要请的大夫,偏偏他要四处游历,还不乐意回来。
  苏锦绣这就想起了施正霖说过的,林大夫曾入宫给娉婷郡主看过病,一个月后就请辞了,也没给出什么理由来,多方打听都找不到人。
  于是苏锦绣道:“林大夫,十几年前你入宫给娉婷郡主看病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缚生怔了下,倒是没料到她会提起这个,脸色就有些怪了。
  “郡王妃怀娉婷郡主的时候,因为郡王的死伤心过度,也曾病过一场,早产生下郡主就撒手人寰了,郡主自小体弱,换做在平常人家,怕是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也是靠着宫中这么多太医的照料才活下来,十二年前漯河王请您入宫给娉婷郡主治病,一个月后你就走了,虽说没有完全治愈,娉婷郡主的身体却是好了不少,如今她都能和亲远嫁越骆国,虽说比常人体弱一些,不也活的好好的。”
  差不多的病,纵使小叔子更严重一些,苏锦绣不信结果会如林大夫说的这么坏,他明显是故意的。
  听苏锦绣说的这么详细,林缚生的脸色更怪了:“你怎么知道这些。”
  “相公他过去是太子伴读,曾在宫中见过林大夫您。”苏锦绣缓和了语气,“不论当时你出于什么原因不再替娉婷郡主治病,十二年前您对她的病就有办法,十二年后,这病对您而言更应该是轻而易举。”
  林缚生看着她,半响,叹了声:“郡主的病不是我看好的。”
  施夫人在隔壁休息,施尚书和施正霖都不在,屋内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苏锦绣问的也直接:“您是说她装病。”
  “当年漯河王请我入宫给郡主看病,诊脉过后我就觉得不太对,郡主的脉象并没有病簿上所写的那么虚弱,但她面症上却病的不轻,了解病情后,最初我开了五日的药。”
  林缚生那时还年轻,会答应漯河王爷入宫给郡主治病,自然是为了银子,但治到后来,林缚生发现这银子并不好赚,有可能还会丢性命。
  他开药的期间,太医院那边就断了药,所以郡主只能服用他的药,可郡主的脉象显示,这身体是时好时坏的,偶然一次,他将药簿落下了,回来取的时候,正好碰上郡主身边的宫女把煎好的药倒到屋外的盆栽中。
  那时他药簿都不拿了,匆匆茫茫离开皇宫,之后再入宫他就长了心眼,离开的晚一点,亲自监督这年幼的郡主吃药,第二天她的脉象就不错,他要是走的早一点,隔天她气色就不好,若是接连几天早走,她这身体还是时好时坏,不会一直如此。
  漯河王爷是知道他医术过人才请他入宫,一个王爷总不至于在这事儿上动手脚,花了重金就还不让他将病看好。
  起初他还没怀疑到这小郡主头上,那不过才四五岁的年纪,天真无害的,喝起药来都这么乖巧懂事,苦都不曾喊一下。
  直到那回,诊脉就知道她是接连三四日没喝药,身子一下虚弱了很多,先皇都要问责于他,林缚生当时不信啊,就悄悄问了那小郡主,她是不是没有按时喝药。
  却见那小郡主天真的看着他说,虽然那些药很苦,但她有每天按时吃药,从未落下过。
  可恰恰,那几日的药带补的,并不苦,喝起来还有些微甜,她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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