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便被打断。手心渗出汗来,紧紧握成了拳。
“这么怕作甚?”禹珏尧却突然一笑,由下颚抚到了脸颊,轻轻拨开她额间的一缕发。
“年华,女子名节是最重的东西。你我虽未有婚约,但你已然是我禹珏尧的女人,那孤就只能是你唯一的夫君。等这件事一了,我便与你成亲。”他的话语有些轻柔,显得温和,与刚才的态度截然相反。
年华微楞,他这前后反差有点儿大吧。但她亦是感受到了这话中的含义。他是心有愧疚么?因为没有名分便要了自己。她自己都不看重的东西,他替她看的这般重。
“好。”她轻轻回答,末了又加一句;“这鞋子他是送给了我,但是我未曾收下。还有我与他之间,并非你想的那样。我虽从小未受多少礼数教养,但亦知女子从夫,应当一心一意。我既跟了你,便不会他想。”
听她如此说法,禹珏尧轻笑一声,眸中敛了几丝亮光。又突然直起身来,将她的鞋子罗袜脱掉,露出白嫩玉脚。
“女子的脚只能给他夫君一人看,绣花鞋也只能一个人送。”
深夜寂静,她闭目假寐,听着身后人规律的呼吸声。禹珏尧胳膊很长,圈着她是绰绰有余。她估摸着时辰要到子时了,就轻轻挪开身后人的手。
他大概真的是累极了,昨晚定也是没有休息好。不然师兄半夜发病,他如何能快速知晓。
轻松躲过了守卫,装作方便的模样。她知道除了明着的人,暗处也必有暗卫守护,只是不知他这次带了多少。
只是看见禹珏沐的那一瞬间,她略有无语。
“你穿的是个毛啊?”
禹珏沐看看身上炫酷夜行衣扮相,睁着一双无辜大眼不解道;“不对么,我看戏文里都是这么穿的。”
年华无奈抚住额头,最后逼着禹珏沐脱了身上的衣服。好在他内里还有一套常服。这次进山最好的是悄悄混进去,不能硬碰。她之所以找了禹珏沐,也是想多个人照应。此刻,却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这头蠢猪…
贼匪窝点是在一座山丘上,其实大禹帝都附近多是平地,此处虽高,但比起她在淮南见过的藏兵谷,还是小巫见大巫。不过山上道路曲折,很是不易辨别。
他二人走了两个时辰,天边鱼色泛白。年华有些累,脚伤隐隐作痛,二人便稍作歇息。
“我现在腿脚当真是不如从前了,少时天天上山下山,也不觉有什么。”她一边捶腿,一边道。半响听不见禹珏沐的声音,好奇看向他。却发现这厮正望着一颗狗尾巴草,愣愣出神。
年华抓起旁边的一个石头掷了过去,将失魂的人给惊醒。
“你莫不是想小娘子想疯了?”她打趣道。
禹珏沐却难得肃穆神情,怔怔望她道;“我昨日与殿下说的话,是不是过了。他也是为我好,我不该如此无礼的。”
年华不想这家伙是因这件事伤神,想宽慰一二,却不知能说些什么,只道;“你说的原也没有错,他是尽了兄长的责任,但也忒不通人情。”
“不,你不明白。兄长的苦,无人能懂。”禹珏沐却不听她劝,自顾道;“兄长十岁那年,昭仁太子与三位亲王战死沙场,以身殉国。后太子妃终日抑郁,不到一年便随了先太子去。兄长那时不过还是个十一岁的娃娃,不如你现在看到的这般。圣上疼爱他,可是对他的希冀终是超越了这份怜惜。在旁人看来,被圣上亲自带在身边教养,是何等恩宠。可是我明白,那份孤寂苦楚,不是一座金殿就能掩盖的。”
年华不自觉停了捶腿的动作,一动不动的听他讲述。
“我年幼时,不喜读书,父王便常常用兄长来告诫我。我心中不服,便偷跑去看。只见他从卯时开始从三师读书,除却用膳,一直到巳时都未曾休憩。从那以后我也不知怎么了,常常想要亲近他。日子久了才知道,他一年除却生辰那天可休息半日,其余时刻都被圣上管制着,半分不得自由。”
“兄长十四岁那年,被圣上安排入御殿前禁卫军,且下了死命,不得对他有宽厚之处。禁卫军那群榆木脑袋的家伙,还当真就一点儿不留情。十四岁的少年,日日与青壮年的禁卫兵打斗。那段时日,太医院的门槛子都要被皇长孙的人给踏破了。年华,你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虾,斗鸡遛狗赛蛐蛐儿。”她如实答道,却觉得这么一比,年长风那老头不知可爱了多少。
禹珏沐一身叹息,继续忧伤陈述;“永禧四十五年,兄长被册封太子,便开始日日往清议台论政。朝中老臣众多,不服一个毛头伙子的也多。兄长固然聪明能干,但其中费了多少心血,累瘫了多少次,你可能想象到?”
“我们有时怨恨别人凉薄寡意,却从不思虑这份漠然的来源。年华,若是没有兄长这份冷情,大禹绝不会是如今的模样,百姓也不是如今的百姓。”
第87章 黑吃黑啊
禹珏沐最后说了很多, 年华很也认真在听,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流淌。不是情爱,不是悲伤, 是一种钝钝的心疼。
只有深爱, 才会如此在意,才会千方百计想要探知对方的过去。她自始至终都知道, 自己并没有脱离这份情。此刻的心疼痛感,便是最好的证据。
但是情深缘浅,她与他再无可能。
“走吧, 你我这次若是能活着回来。到时候有的是机赶了会去感受你那兄长的‘关怀’”她一笑道。
二人又赶了段路, 终是摸到一些头绪。这山不大,却胜在七通八达。让年华没有想到的是,小小贼匪竟还有人懂得奇门五行之术, 将这山布置的很是诡异。
若是师兄在这里就好了。他得师傅真传, 除了武功, 便是第二个年长风。可惜这次只有她, 谁都无法依靠。她一定会将师姐完好的带回来。
“小心!”
年华惊呼出声,忙拉了一下身旁的禹珏沐。原来刚刚附近有藤蔓移动的轨迹, 作祟到禹珏沐身上。
“这山怎么如此邪门!”禹珏沐惊吓过后,不由感叹。
年华不看他, 直盯着附近的花草树木,道;“八卦五行, 变化千端。你我该庆幸, 这山的主人还不够厉害。否则要是遇见个像我师傅那般的, 你我恐怕就要活活困死在这里了”
禹珏沐听后拧眉,不再多说。不过脑中却猛然忆起一些东西。似乎曾经父王同他说过,当年纯慈皇后也是懂奇门遁甲之术的。但他并未多虑,便继续跟着年华前行。
年华一路小心翼翼,这么些年也不全是插科打诨的听课。半斤八两的布阵人与半斤八两的解阵人,倒是相得益彰。
突然,前方似乎是有人影闪动。
“张弟,你说这些个官家小姐老大怎就不让碰。莫不是要自己独占了去。真是的,也不给弟兄留下几个尝尝。”一方脸大汉手拿大刀,对着旁边稍矮的男子抱怨道。
年华与禹珏沐躲在暗处,看前面有两个汉子推着车正往山下赶去。推车上似乎是装了什么极重的东西,这两个汉子推的很是辛苦。但是用白布遮住,看不清楚。他二人按住不动,欲再观察。
那被称呼为张弟的矮个男子,一边奋力推车一边道;“你又不是不知最近的情势。这山下的官兵还没走呢,老大已经够烦了,你万万不可生事。”
“我这不瞎抱怨一声么。”方脸男子嘟囔一句。却在路过一块石头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后面的推车也震了震,白布扯开了点。
“是妙儿!”
禹珏沐突然小声惊呼,下意识就要起身上前。但是被年华及时拉住。
年华看看那边情况,推车里只不过露出一小点,于是扭头问禹珏沐;“你怎会如此肯定?”
“那日上元节她买的发簪,你我都看见了。那白布露出的正是那支簪子。我能确定!”禹珏沐一脸焦急笃定的神色。
年华知道这货上山来就是这么一个目的,自己肯定是拦不住他了。索性对方只有两个人,还好对付些。但是她脚伤以后,本来就菜鸟的武功就更加菜鸟了。禹珏沐怕也是上流人士的标准模范,好吃懒做。
年华想了想,让禹珏沐按照自己吩咐的将附近的一些藤蔓石头移了位置,改变此地五行布局。
两个汉子果然中计,走到此处有些摸不着头脑。再细细检查,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山中哪条道路都是隐秘的,他二人因有差事才被允许得知了此道,若是再换还要拉车上山询问。二人不愿,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好,就是这个时候,上!”年华一提禹珏沐的衣领,算是发号个施令。
两个汉子目瞪口呆看着面前冒出来的两个人,有些反应不过来。老大一会儿才纯真表情来了句。
“你们是迷路了么?”
年华;“…”
禹珏沐;“…”
“我们是贼匪,打劫的。识相的快些交出车上财物,否则姑奶奶我定叫你们有去无回!”年华一叉腰,横脸对着那两个懵逼的汉子。颇有一种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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