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也是忧虑出口,倒没有先想御史台会如何,只想到禹珏尧此时的境况怕是会更加艰难。
白锦年与她又谈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年华转身又回了清风院。白锦年告诉她这些,无非是想通过她开导禹珏尧。现在怕是整个帝都都知道她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了。
走到书房门前的时候,发现侍立门外的婢女不是流瑶,换了另一个模样清秀的小丫头。
一番好奇询问,才知这新面孔的丫头名唤意染,从前是流瑶身边的人。而流瑶却是被阁老接去了,重新做回女儿。
进了书房,里面的人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埋头执笔,反倒是立于墙上一副山水画前,伫立沉思。
“殿下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她莲步轻移,走到他身后。
“白锦年可都是告诉你了?”
面前的人未曾回身,却低沉发问。
年华也不惊奇他如何得知,这府里怕没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只转身到桌边为他斟了一杯茶端过去。
“也没讲什么,就是说了南部十八道的事。知道你心烦,原不想过来扰你,但你我都好多时日未见了,管不住自己的腿就过来了。”
她说的可怜巴巴的,双手端着茶递到他面前,心中却只望他那一直浅皱的眉头能舒缓些。
禹珏尧虽未有笑意,但见她如此模样,终是放松了神色。接过她递的茶水,却不喝只随手放到一边架子上,然后伸手将她揽在怀中。
“孤那日允诺要带你游玩,后来为事所拖累,一直不得机会。终是有些委屈你了。薛老的变法如今才不过是个开始,便如此艰难。日后恐怕更是波折。”
他语气里有些宠溺,又有些疲惫,听的年华心中发酸。
“圣上已经整改了御史台,如今又要官员上报地方详情,其实已经动了变法的心思。十三王虽然不曾支持,但也没有跳出来反对。慢慢的都会好的。”
年华温声安慰他,想要涂平他的一些郁结。
变法兹事体大,自古以后,变成则强,变败则亡。成者少,亡者多,帝王多忌讳。
所幸当今圣上虽然重古制,但却圣明并不昏晕,知道强国则必要法先变的道理。禹珏尧从将薛茝引人大禹朝堂到如今已经将近一年,终于打动了这位圣上的心。
女官变制是个开始,变法已经势在必行。
禹珏尧抚摸她的发,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缓缓启唇。
“当日在函寒关,十三王叔奉了圣上的命将孤阻隔。孤入关后他却并未多说什么,也未曾为难孤。想来他也是赞同变法的,却不肯做这个恶人,那便只有孤来了。”
“十三王也赞同变法?!”
年华不由惊奇。这十三王是个极聪明的人。即便现在威望权势都有,却是越发的低调内敛,丝毫不像是当初五王得势时候的不可一世。
“不然你以为呢?以为他与孤乃是政敌,便要事事不对盘?孤的这位十三王叔,有时孤也甚是佩服的。他不像是那些心狠手辣的夺嫡之人,反倒…总之孤也说不清,左右他此次应该不会妨碍孤。”
年华垂眸深思之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当初淮南舞琛谋逆的时候,这位十三王爷不就是放弃了一条直接夺嫡的捷径,反倒是选择与禹珏尧合作的么。这位王爷心中有底线,这底线便是大禹!
“当初在淮南的时候,你是怎么说服他与你合作的?即便他不会与舞琛结盟拱手让出南部六郡,但也没必要与你合谋算计那老狐狸啊。”
想到淮南,她突然有此疑问,顺嘴便问了出来。
“是白锦年的功劳,他当时跟孤保证,一定会说服十三王与孤合作的。可即便是没有白锦年,十三王叔孤最后也有办法劝服。”
白锦年?!
年华陡然忆起她在悬崖下被这人救起的时候,白锦年确实说过是十三王派他到别院后山找顾珏暔的。
“那这白锦年莫非是十三王的人?!”
禹珏尧失笑摇头,捏着她的鼻子,看她的眼神也是温柔涟水。
“不是,白锦年算是孤的人,却也不算。白家几辈人中只他官做得高,如今算是为祖宗添福了。可白家根基太不稳,十三王叔怕是不会要他的。”
“听说最近十三王妃病重,坊间传言似乎都快不行了,可是真的?”
提到这儿十三王,年华陡然想起最近御史台那些女史议论的事情。十三王妃公羊静身子骨本就不好,十三王河治离京多时,相思成疾,已经病的不轻。
这些女史虽都是才华之人,但到底都改不了小儿女的心思,每日讨论些八卦趣事,年华听得多了,也就不自觉记住了。
“你倒是什么事情都关心。那公羊静确实是不久于人世了。圣上派御医去看过数次,皆是明里暗里的说这人终究是不行了。当初十三王叔与公羊家嫡女的婚事本是圣上一手安排,如今确是凄然。”
年华听后,也不自觉感慨帝王家的悲凉。可他们彼时尚不知,十三王妃去世之后,这帝都才算是开始真正的风云变化。
二人相拥在一起又喃喃些琐碎的事情,年华便逼着他与自己一同在小塌上休憩片刻。这些时日他在东宫,必是劳累的很,定然没有好好休息。
晚间,年华就在清风院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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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染本是守在房外,后半夜的时候,流瑶却又过来清风院。
“流瑶姐姐,你怎么又来了?可是担心我侍候不好殿下?”
意染临时唤了两名丫头在房外守着,自己拉了流瑶走到一旁说些体己话。
“你刚刚侍候殿下,很多事必是不明白的。我这不也是怕你侍候不好招殿下心烦。今日殿下好不容易回来府中,你可要当心些才是。”
流瑶轻声吩咐她,生怕她听不进去,事无巨细都又说了一遍。
意染乖巧的点点头,且告诉她今晚殿下与那年华一同宿在房中了,应当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提到年华的时候,流瑶眼中划过一丝不可见的厌恶,但很快消逝。
“姐姐被阁老接回去了,以后就也算是这府中的半个小姐,流姐姐你当真是好命。”
意染本是要夸她一夸,拍拍马屁,却不料流瑶未见得有多高兴,只谢了两句,便嘱托她快些回去。
意染回去当值,流瑶也从清风院退出来。如今她在阁老的清文院内居住。
前脚刚踏入清文院,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黑影,猛然拦住了她的去路,将她给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后,才回神。
“环儿,你这是做什么?!”
她怒目看着面前的人,又怕被人看见,连忙将环儿拉入一旁墙角。
环儿的情绪也不怎么好,愤愤的看着她。
“我家小姐如今不在了,她当初帮你想计策让阁老重新认你作女儿。可你现在非但不对付年华,反而连我都不想见了。你这可是要卸磨杀驴?!”
环儿声声质问,心中越想越是恼火。
舞雪檀在羌族被灭的前一晚,心感大势已去,不能再扭转乾坤。便着手亲信一封,让环儿独自一人上京,交给流瑶。
这流瑶乃是三年前舞雪檀未离开太子府的时候,就安排好的一步暗棋。本是想等到日后入主太子府时好好利用,却未曾想后来世事巨变,她已经先行离世了。
环儿一路千难万难的来到京城,找到流瑶,将书信转托。那信中所书的是如何让阁老重新认流瑶的办法。流瑶依言照做,果然成功。
可是后来舞雪檀身死的消息传到帝都,流瑶便不想再收留环儿了。这环儿留在她身边始终是个祸害,日子久了难免不被人察觉。
环儿明显也感觉到她的意图,才在今晚大胆冒险出来,一路跟随她,直至方才才敢跳出来拦住她。
“环儿,如今年华风头正盛。她不仅仅是府中的谋士,还是御史台正三品的女官。我不过就是个齐阁老的女儿,怎能在这时候与她相斗。你们家小姐都斗不过的人,你又为何非要我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流瑶虽然不甚聪明,从前也只知埋头侍候人,可是到底跟在禹珏尧身边久了,知道威慑人占据上风才可。
环儿是个胆小的,闻言不再说话,只气的鼓着腮帮子。
流瑶斜视她一眼,心想也不能将她逼急了,狗急也是能跳墙的。便又放软了些语气。
“好了好了,你也别气了。我们总要寻个合适的机会不是。我虽然当回了齐阁老的女儿,可是他现在对我的感情还不大深厚,你也别急。咱们慢慢来。”
安抚一番后,才算是将环儿给劝回了。
流瑶心下打算,以后万不能再留下这么个祸患。想起舞雪檀,不由又是一阵颤栗,这个自傲的女人,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回来了。
三年前,太子从皇寺重伤回来以后,舞雪檀开始向她示好。她当时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舞雪檀却是太子最宠爱的人,她心中自然雀跃。
可是后来,舞雪檀突然被太子送走,她也就不再抱什么希望。万万没想到,这女人会死在北地。更没想到的是,舞雪檀死了都要将这太子府搅浑,拉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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