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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贵娇 (槐秋)



“也难怪兰贵妃栽在她手里了。”卓夷葭将手撑在桌子上,摇摇头说道。

一旁的三娘叹了口气,接道:“兰贵妃聪慧,但是入宫数年,少有争斗。大概也就忘了后宫十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何况她这次惹得是孙贤妃。”

“孙贤妃倒是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说着,卓夷葭站起了身子,看了看外头还在下的雨。兰贵妃定然是要救下来的,还要靠着她跟文家搭线呢。再者,她也不忍心看着兰贵妃就这样在冷宫荒废了去。

只是后宫再乱,她要伸手,可在此之前,还有前朝的事儿。孙家一倒,牵扯不断,这样至紧的关头,她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故而后宫的事儿,卓夷葭也就给白嬷嬷和三娘处理。自己的心思,一股脑儿落在了前庭上。

六月初,入夏之后,天愈发炎热起来。

前朝官员调动和任用也是愈发的火热起来。内阁首辅文相一个个过着要递到皇上跟前的折子,推荐的,任用的,掉动的……十有八九都是跟官员调职有关。

第五百六章喝酒1

文相白日在东阁里览了一天的折子,一个头两个大了,回家还得应付门前排成队来造访的七大姑八大姨,并手里拿着各个推荐信即将调离的地方知州或是士知府、使司运同云云。

他缩着脑袋,就准备往后门进去。哪知一到后门,又是一条排成长队的人。

文相抱着手臂,站在远处,看着自家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后门,面上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今儿马车坏了,他还抱着侥幸心里走后门。早知道,就是抬顶轿子出来也好啊。

文相长长的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还还没有暗下来的天儿。

为时不算太晚。

他转过身,往街市上走去。

东城的宵禁时分还早,这会儿正是大街上最热闹的时刻,文相慢悠悠的在路上走着,看着一旁吆喝着的小贩,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背着手悠闲的跺着步子。

他目光扫过,忽而一顿,落在前面一个买米的摊贩上。

文相停了停,而后快步走上去:“何大人?”

正在买米的何文靖闻言,直起身子转头看去,便见身后的文相正背着手看着自己。

“相爷。”何文靖眼中带着惊讶,转过身子站定,双手抱拳拜了拜:“真是巧,这儿都能遇见相爷。”

“可不是巧呢,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文相笑道,边说边凑着身子往前探了探:“你亲自在这儿挑米么,如何?”

“米还不错。”何文靖亦是笑着回道,说着,一旁卖米的摊贩已经量好了米,向着这边递来:“客官,您要的白稻米,拿着勒。”

何文靖一旁跟着的小厮接过,掏出怀中的银两付了钱。

文相看了看小厮抱着的米袋子,然后转头看向何文靖:“我以为兵部的事儿会让你焦头烂额,你倒是能忙里偷闲。”

兵部的左右侍郎,一个东方葛牵扯贪墨,一个宋振东牵扯到孙相,纷纷牵扯落马。一根丝拉出一堆烂根,党羽牵扯,利益拉绊,下面各部门调动也是差不多换了个天。国税牵扯的户部,有苏辛原坐镇,真要说起来,兵部可算是这次受波及最大的。

何文靖看着文相,笑着回道:“相爷哪里的话,忙必然是忙的,不过调动官员也不归下官管,我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也就好了。”

“好啊,说起来就是我最忙,忙的头打地。”文相背着手无奈的笑道,而后看着何文靖:“既然何大人也无事,要不,咱俩去喝两杯?”

“正巧,下官也是好久没喝过了。”说着,何文靖转头看着一旁抱着米袋定定站着的小厮:“你先抱着米回去罢,跟夫人说,我跟相爷去喝两口。”

“是。”那小厮低头应声,而后抱着米袋子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上午下过雨的路上有些湿,不过现在下午却是敞开了。天就像是被雨水洗过一般,蓝的发亮。

两人都在东家巷子住,穿过街道走到巷口的来客楼中,点了个楼上靠街的雅间,要了两壶清酒,一碟牛肉外加一盘肘子肉,慢悠悠的喝起来。

临街的窗户撑开,下头来来往往的人挎着篮子,或者提着布袋,喧嚷热闹。夜越晚,天越蓝。到后面厚重的云完全散开了去,夕阳的余晖从窗柩中洒进来。

何文靖跟文相,两人在临窗的案旁坐着,慢悠悠的喝着酒。

“下官听说,相爷家门口都被堵得水泄不通了么?”何文靖一边端着酒杯,酌上一口,一边笑着问道。

文相挑着面前的牛肉放了一片到嘴里,摇摇头,沉了口气:“堵得我都没法儿回去了。”说着,文相摊摊手:“这不,才跟你到这儿来喝酒消遣。”

何文靖听着文相随性又无奈的话,跟着摇了摇头:“也真是,见了缝就钻。都是正儿八经考上来的士子,大多还都是入了翰林院的。如何这般四处低声下气。”

“他们都以为那些个官位是我自家的,随便拿一个就成的事儿。”文相边面无表情的说着,边伸出筷子又夹了片牛肉嚼起来。

何文靖也跟着夹了片肉,吃罢,笑道:“有能力,记了功,哪儿能看不到呢。上头又不是瞎了眼。”

文相听得一叹:“可不是么,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事儿多好。”说着,用将夹完牛肉的筷子指了指面前的何文靖,笑道:“就像何大人这般,做好自己该做的,有功自然就会往上调。”

“我再往上调,那也是十年后的事儿了。”何文靖说着不由得一笑。将升任兵部尚书,再往上调,也就是内阁拜相了。这样的位置,上去之前,不熬个十几年是没有人服气的。

“没有关系,没有举荐,熬个十几年也正常。”文相酌了口酒,看向何文靖,带着欣赏的目光点点头:“不过如今,像何大人这般没有家族势力,也不拉帮结派的官员,可是不多了。”

何文靖听着文相的话,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文相,笑道:“大人不就是一个么。”

“那是我没胆子呀。”文相说着,拍了拍手:“不然我怎么会熬几十年头发全白才从礼部升到内阁呢?”

“现在还是内阁首相了。”何文靖接道。边说,边拿着桌上的酒壶,给文相斟满酒,而后举起杯子:“来,咱俩庆一杯,就庆……就庆,你我二人不拉帮结派,不攀权附贵,也坐到今日的位置。”

文相端起案上的杯子,啧了一声:“得亏我胆儿小,没敢拉帮结派。”

说着,文相脑子里浮过这几年纷纷落马的官员,小到翰林院侍读,大到内阁首相,一批又一批,个个都是拉帮结派的,还不是一伙儿的。

他叹了口气,而后将自己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又叹道:“得亏我胆儿小呀。”

“胆儿小才没能牵扯到呀。”何文靖笑着回道,一边端起案上的酒满上。

文相听着说着,他转头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马,迎着照进窗柩的夕阳光,微微的眯了眯眼。

朝廷里伸进来了一只大手呀,一只看不见,捉不到的大手。却翻云覆雨的大手。

第五百七章

文相眯着眼,夕阳的余晖照在他那张布满沟壑皱纹的脸上。他的眼睛闭了闭。双手放在盘着的腿上。

最令人恐惧的是,即使这只大手将朝廷翻了个天,他却并不能窥视一二。树大似孙家,都被连根拔起,孙相就是前车之鉴。

文相睁开眼,回过头,摸了摸自己鬓边的白发。

战战兢兢,不逾越不揽权。只求在这暗流涌动的朝廷安得一足之地。

“不过……”何文靖替文相斟满酒,轻轻放下手里的酒壶,抬头看向文相,带着试探和些许犹豫道:“不知道文相有没有一种感觉?”

文相端起何文靖将斟满的酒,挑眉看着他问道:“什么感觉?”说罢,一饮而尽。

何文靖转头,透过窗户看了看楼下不曾注意到这边的人群,将声音又压低了些:“朝堂似乎……被人抓住了咽喉。”说罢,何文靖偏头看向文相。端起桌案上的酒壶,给文相手里空了的杯子斟满。

文相端着酒杯的手一僵,闻言,慢慢抬起眉头,看向何文靖,过了片刻,才悠悠道:“哦,是么?”

说着,文相将手里的酒一饮,在桌案上放下杯子,又接道:“这个老夫倒是不曾注意,何大人此言怎讲?”文相一边拿着筷子,眼神却是一直盯着何文靖。边笑边问。

何文靖面上表情不变,只是拿着酒杯抿着,转头看着底下过往的人群,平静的说道:“怎么讲我不清楚,但是便是觉着,朝廷这两年的动荡,有些莫名其妙。换血般的罢免调动也是让人措手不及。”

说罢,何文靖将手里的酒一口饮下。

文相没有回声,只是挑着肘子肉慢慢的嚼着,边嚼边眯上了眼,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要真是这般,何大人不真是这动荡里头的受益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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