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的脸上顿生失望之情。
司徒九月沉吟了一会儿,道:“也不是全无办法,我想个办法告诉姬蘅这件事,看姬蘅如何安排吧。虽然他人不在燕京城,也许可以帮忙安排。你也别急,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特意掳走你家小姐,便不是单单为了要你家小姐的命,否则现在姜梨的尸体也就该出现了。再者,”她直言不讳的道:“就算姜梨真的不幸死了,就算是为了国公府的交情,姬蘅也会帮她报仇的。”
这话倒还不如不说,白雪听了后,反而更加紧张了。
“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回去吧。”司徒九月道:“虽然我不知道姬蘅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我知道,姬蘅今夜是不会回来的。”
白雪默了片刻,晓得司徒九月说的是实话,她守在这里的确也于事无补。而且司徒九月说了要帮她把此事告诉姬蘅,姬蘅知道事情经过后,应该会出手。
她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白雪就和司徒九月行了个礼,道了谢,才离开了。
等白雪走后,司徒九月回到了炼药房隔壁的小房间。
那叫阿昭的少年现在已经可以坐起来了,靠着床榻坐着,虽然仍旧不能自己行动,但神智是很清醒的。
阿昭此刻也没有睡着,而是醒着,见司徒九月进来,就微笑道:“方才听见司徒大夫和人在外面交谈,提到了公主府私牢。”
“是啊,”司徒九月道:“有个朋友失踪了。说起来,她与你还有些关系。”
阿昭不解。
“当初她是想救自己的妹妹,才嘱托姬蘅帮忙查找下落,姬蘅找到了公主府私牢里,本来只是为了她的妹妹,不想巧遇了你,才把你带了出来。可以说,如果不是她,你现在还在那牢里待着,哪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阿昭闻言,亦是诧异,随即道:“那位……朋友,如今失踪了么?”
“今日早上失踪的,现在还下落不明。”
“既是司徒大夫的朋友,司徒大夫看上去,怎么一点儿也不……”
“悲伤?焦急?”不等阿昭说完,司徒九月就打断了他的话,她一笑,只是笑容也是冷冰冰的,“朋友也好,家人也罢,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名字,没有特别的意义。与其操心别人,不如操心自己。”她拿出一根针,“我就是这样的人,比如可以救你,也可以杀了你。”
阿昭并没有被她的话吓住,只是笑着摇头。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家姐。”阿昭道:“家姐从前也总是教诲我,操心自己,别操心别人。”
“那你姐姐还真是挺聪明的,”司徒九月一边为阿昭施针,一边问:“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司徒九月抬头一看。
少年明亮的眸子黯淡下去,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霾,他轻声道:“家姐已经去世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途中
燕京城里有刺客在街道上杀害百姓一事过后,抓捕刺客未果,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不过两日后,宫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丽嫔正在与季家新送来的年轻秀女季婉说话,季婉生的美貌,虽然不如年轻时候的丽嫔出众,然而如今正是最好的年华,水灵灵的像是新生的花骨朵儿,重要的是她才十六岁。
倘若丽嫔有孩子,这几乎可以做丽嫔的孩子了。因此纵然丽嫔平日里再如何优雅美丽,和季婉比起来,就像是已经开过了的花,虽然尽力维持不让自己衰败,颜色却已经过了,不如对方新鲜。就算洪孝帝平日里再如何宠爱她,丽嫔看上去又多不慌不忙,成竹在胸,似乎不惧怕任何人夺走她的地位,但心里的不安和怀疑,只有丽嫔自己知道。
季婉轻言细语的回答丽嫔的话,语气中有小心翼翼的追捧,也有一丝因年轻才有的底气和得意。这份心思被她竭力掩藏,但到底是年纪小,如何比得过早已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一眼就被对方瞧了出来,季婉自己还浑然不知。
丽嫔笑着拉着她的手,温柔的抚慰她,仿佛一心一意为这个家人着想似的。前几日洪孝帝已经说起了季婉,丽嫔晓得再也瞒不过去,迟早都是要见这个季婉的,不如早些见了,让洪孝帝看出来她的“温婉大度”。偶尔使小性子会让人觉得可爱,可常常使性子便会让人觉得可厌和不耐烦。尤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王,他不必委屈自己去附和任何人,而他的身后,永远不缺下一个替代。
所以丽嫔特意把季婉找来说话。虽然她和季婉都知道,季家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要再培养一个丽嫔,只不过这个是,更年轻,也许会有子嗣的丽嫔而已。
季婉对丽嫔描绘的未来生活充满向往,丽嫔不着痕迹的告诉了季婉,自己如今在宫里过的是怎样舒适的日子。只要季婉能牢牢抓住皇帝的心,自然也能过的上这样的日子。毕竟季婉年轻又美丽,这个宫里,如季婉这样得天独厚的人并不多。
三言两语的,就已经有些飘飘然了。丽嫔看在眼里,心中轻蔑。季家人千挑万选,没料到就选了这么个人来。当然,也可能不是季婉蠢,而是她到底是刚进宫,而丽嫔,已经在宫里生存了很多年了。
多活一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长进。纵然季婉再年轻再可爱,也要一步步经历这个过程。
二人说的正是热闹,姐姐妹妹十分熟络的时候,忽然,有人冲进了丽嫔的寝殿。丽嫔还以为是皇帝来到,才道了一声“陛下”,就愣住。
她的宫女,红珠和绿芜都被人用布巾堵着嘴巴,被两个高大的婆子按倒在地,动弹不得。冲着她连连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内侍从外面走了进来,冷冰冰的,漠然的道:“丽嫔娘娘,您与成王私通的事儿,陛下已经知道了。”
“什……什么?”丽嫔如遭雷击,几乎要眼前一黑。她强撑着,仍然笑道:“公公说的是什么话?这是没有的事!”
“您与成王殿下书信往来的证据,都已经找到了。”内侍似乎也不愿意和丽嫔多说一个字,直接招呼婆子,道:“动手!”
丽嫔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婆子按住手脚,堵住口舌,如红珠和绿芜一般,她恐惧又慌乱的看向两个宫女,红珠和绿芜也是满脸绝望,丽嫔心中一怔,突然明白,是真的东窗事发了。
季婉正在和丽嫔亲亲热热的说话,冷不防有这么一出变故,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待她听懂了丽嫔的罪名之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在宫里的嫔妃与人私通,是要吵架掉脑袋的大醉,她可是季家送进来的人,她能跑得了?!
一个都跑不掉!
季婉几欲昏厥,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押着丽嫔几人出了寝殿,没再管她。但季婉心知肚明,便是此刻管不着,也总会被人想起来的。丽嫔犯的罪,连她听起来都觉得胆战心惊。
……
丽嫔和成王通奸的事,算是皇家丑事,不宜外扬,然而还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燕京城。
谁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说起来的,但忽然的就这么满城风雨了。官兵们查封了季家,抓走了季家所有人,百姓们看这阵势,就晓得传言是*不离十。
听说刘太妃在宫里被囚禁起来,这毕竟是成王犯下的大不逆罪名,她这个生母也脱不了干系。接着就是抓捕成王,可是成王不知是提前得了消息还是怎么的,成王府里小厮下人还在,包括成王的姬妾,然而成王自己却不见了。
或者说,他是早已逃走了。
燕京城顿时大乱,百姓们自然要指责这对奸夫淫妇。说起来,这一年来发生的许多事,似乎都逃不开“奸夫淫妇”四个字。从季淑然的事开始,到永宁公主和沈玉容,再到成王和丽嫔。
但是百姓们传着传着,就传成了成王早已有谋逆之心。所以才会犯下大不敬之罪。如今逃窜开去,就是准备着举事谋反。
这话传的有理有据,百姓人心惶惶,朝廷里也人人自危。
右相府上,李仲南怒道:“洪孝小儿,这是在逼成王提前举事!”
“爹,”李濂道:“成王不是本就打算提前举事么?”
“准备周全和突然被迫自然是不一样的。”说话的人是李显,李显神情阴鹜,比起从前他总是谦逊的微笑来,虽然容貌未变,如今的他却像是换了个人般。他道:“看来皇帝是早有准备了,丽嫔的事不过是个幌子。”
“他早就知道丽嫔和成王之间有私情,却留着丽嫔,佯作不知,无非就是在这个时候,名正言顺的讨伐成王。这小子心机深沉,是我小看了他!”李仲南恨声道。
“父亲,应当想想现在我们怎么办?”李显道:“成王现在是逃走了,他的安排稍有变动。我们留在燕京城,也许皇帝会对我们很快下手。是时候做准备。”
“不用急,”李仲南平静下来,道:“皇帝现在还不敢对我们动手,朝中我们的人那么多,没有把握,皇帝不会先动作。我看还是先想办法和成王取得联系,他在燕京城外,恰好还需要我们做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