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里里一团乱麻,明知不该,又不敢抗拒。满面绯红,发丝缠在红唇上的少女缩坐在床角。
冬日服饰绵缠,解了外面白绫缎的大罩衣,里面还有水红色的小棉袄,细绸面子棉布里。
陆敏哇一声哭,叫道:“不行,不行,咱们不该这样儿的,我还没想好呢!”
“你想不想我有个孩子?”赵穆逼问。
陆敏点头。
皇帝原本凌厉的五官无比柔和,不像个侵略者,反而像蜗牛伸出的触角一般,一点点的试探。
“麻姑,替我生个孩子,好不好?江山总要有人传承,赵秉非是良人。我也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不限制你的自由,皇宫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只要一个孩子就好!”
这能解决很多事情。比如总是缠着她的赵稷,还收着她两枚耳坠不肯放的窦师良。她的心也会从此归顺,不再三心二意。
从来路上开始梳理,本来,她是劝他该生个孩子的,到这会子陆敏还没反应过来。似乎他说的一切都对,这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法子,可她仍觉得不对。
…………
木鱼嗒嗒的敲击声,和尚们从胸膛里迸出来的颂经声,那在无遮大会上从大殿两侧鱼贯而入的红衣僧人,真理,大道,极乐妙境,他们所寻求的一切,其实就在她这里。 鸡腿在窝里!
……
“我爱你,麻姑,我爱你!”赵穆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她蜷屈成一团,清眸曼启,笑了笑,随即阖上眼,像是睡着了。
那纤瘦单薄,宛如幼鹿的少女,看起来似乎命都要没了。
“你想要什么,能给的,我都会给你!”她给予他的,似乎无可回报,赵穆不知该如何叫她欢喜。
她一动不动,呼吸浅浅,不像是很愉悦的样子。
陆敏已累到无力应付,恍惚记得上辈子头一回完事儿,赵稷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可那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借陆轻歌的羽翼登上皇位,然后封李灵芸为后。
她道:“我只想好好睡一觉,不要叫任何人吵我!”
*
前殿有两个小内侍在值夜,望着端端正正站在走廊上的郭旭,小声道:“郭少监,今儿不该您值夜的,快来这儿暖和暖和,何苦杵在那儿?您就是杵上一夜,皇上也不知道您的忠诚是不是?”
郭旭笑了笑:“小崽子们,还不趁着没人多闭上两眼,一会儿他出来,咱们可就没功夫休息了。”
两个小内侍不信,因郭旭平易近人,也不怕他,过来便找他的痒窝儿:“皇上明儿能不能早朝还是一回事儿,今夜是绝不可能再出来的,您这忠心未免太诚恳!”
郭旭叫他们上下乱戳,气的叫道:“小崽子们,快快滚过去取暖儿睡会儿,勿要在这儿闹你爷爷……”
自打那毒蛇一样的老监许善暴毙之后,麟德殿的内侍们仿佛成了一群野羊,简直要骑在郭旭头上,偏他看着那群可怜孩子,也跟他一样打小儿净了身的,欲责不忍心责,欲骂不忍心骂,渐渐就叫他们骑到了头上!
忽而寝室里出来,皇帝一袭窄袖长袍,胸前龙爪怒张,背披本黑绣金龙的披风,两臂忽舒,正在系带子:“为何吵成这样?”
几个内侍吓的扑通就跪,两个在隔间值夜的姑姑也冲了出来,跪在地上。
披风自头顶拂过,皇帝声音出奇的柔和:“郭旭,撤出麟德殿所有人,明日一整日,你亲自守着寝室门,不准这殿里有任何响动,任何声音,若有,朕砍你的脑袋!”
他疾步出了殿门,侧眸冷冷扫过方才嬉闹的那几个小内侍,下了台阶,骑上禁军牵过来的马,一阵风般离去。
约莫两刻钟后,便有铁甲沉沉的禁军前来,拖死狗一样拖走了这两个小内侍。
*
若一直睡下去,陆敏觉得自己能睡上三天三夜。
皇帝的龙榻上用的是最好的丝毯,铺着舒适的细绸面褥子,只供冬季使用的鹅绒被是真丝面的被里填充,轻如无物,覆盖在身上仿佛一朵暖暖的云似的,将她整个人裹偎。
她觉得自己像个初出胎室的孩子,身上无一处不酸,不痛,不在颤栗,但那床轻软的被窝像包氏温暖的怀抱一般,极好的暖偎了她。
外面的嚎哭声一阵接着一阵,隐隐传进来,刺的她脑壳一阵阵的疼。
应该是余宝珠的声音,她道:“见不着皇上,我今儿就吊死在这大殿之外。“
郭旭似乎在小声劝慰,但余宝珠压根儿就不听,一阵比一阵更尖利的嚎哭:“分明就是栽赃陷害,我要见皇上,我要叫皇上来明断事非!”
陆敏起床拉开门,进来的是彩琴。她一笑,眼神极其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呃……你们懂得。
尽量别留评论别说感想了,反正靠评论上积分榜已经不可能了,还不如多骂我几句,容易过审!
今儿大周六,我得出去逛逛,不想被锁文搞的心情败坏,所以尽量别留关于那啥啥的评论
☆、总管太监
其实彩琴自半夜起, 就在隔壁那间耳房里一直守着。
本来,麟德殿司寝的女官三更就应该起了。但是陆敏没有起,寝室里静悄悄, 一点动静声音也无,完全不像有个活人在里头的样子。
郭旭是个傻的, 一问三不知,只知默默守在门上,彩琴便也乐得装傻。
昨夜刚过子时,皇帝带着一群禁军,铁蹄嗒嗒进了宫女们所住的外院, 将她从热乎乎的床上拎了起来。
那一刻,彩琴以为自己在宫外与男子私下往来的事情被皇帝查了出来,险险吓了个半死。本以为皇帝是来要她命的,谁知皇帝下马,一直带着她到后殿的雨檐下, 才道:“朕方才伤了陆敏,只怕她有性命之危。
你是东宫来的旧人,朕才恳将她托付给你,就在此刻,你往太医院将所有的御医全都宣来, 着陆敏方便时,叫他们为她诊治。”
彩琴以为陆敏和皇帝早有了男女之情,暗猜只怕昨夜两人起了龃龉,陆敏或者是因为不肯就范, 闹起自杀伤了自己,皇帝不敢惊动别人,所以才来托付自己,遂一口应下,却又多了一句嘴:“奴婢斗胆问一句,皇上,她的伤处,可在见不得人处?”
皇帝果真猜疑,默了片刻道:“是!”
彩琴连忙道:“凡御医皆为男子,若女子伤了私癖处,定然不喜男子为其诊治。宫里也有带下之医,专事为后宫嫔妃们诊脉,开药方的。奴婢先去瞧瞧陆姑姑,问明伤由,再去请带下医,如何?”
比如要是匕首捅了心窝,难道叫男御医为她包扎?
她这办法,远比皇帝那简单粗暴的办法好得多。
皇帝道:“就照你的意思办,尽快!”
彩琴还欲多说两句,皇帝已经转身走了。
她在外面站了片刻,包严实了自己,进麟德殿问郭旭打听了几句,见郭旭一直吱吱唔唔,又阻挡她不肯叫她进去,越发猜测陆敏定然是在里头寻死。
她遂进了耳房,悬提着颗心,等陆敏亲自来叫自己。
等到天亮的时候,彩琴笃定陆敏已经死了,心里有点酸楚,又有点高兴。
事实上因为为人老实诚恳,待人随和不争风抢功献奸儿,无事不在御前晃荡,她这些年很得皇帝器重。眼看二十的人了,彩琴跟了皇帝四五年,比陆敏还知道他为人干净,纯粹,没有花花肠子,只是未开窍而已。
给年青俊貌的太子做侍婢,朝夕伺候起居,便是块石头,也会芳心暗许,更何况她还是个正值妙龄的姑娘。
谁知道守了那么多年,他却只钟意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不过生的美些,任性、死脑筋,不开眼儿,全无风情。
他明明只需伸手,就可以得到一切他想要的姑娘,却唯独对那么个死不开眼的小姑娘痴情一片。
彩琴看在眼里,岂能不恨?
自陆敏入宫,为司寝女官后,彩琴暗暗收了心,也在宫外替自己瞅了个可方的男子,正准备找个机会到御前禀一声,得些赏银出宫的。谁知陆敏与皇帝之间竟起了这样的波折。
若是余宝珠,李灵芸那些贵女们与皇帝睡,也还罢了,彩琴心里便有妒,也只能暗吞。可陆敏如今与她是一样的奴婢,为奴婢的比皇帝还娇气,还会耍小性儿,彩琴便有些看不过眼了。
所以她提心吊胆,也暗横着一颗心,只待天光大亮之后,推开门,看那满室的血腥和陆敏的惨死。
谁知门一开,里面的陆敏非但好好儿的,而且一身嫩肤,如自里往外透光的,上好的美玉一般莹润有光,两眼春意,满身慵然,显然昨儿是尽欢了一夜,才会睡到如此日高起时。
屋子里清雅的沉香味下浮着股子淡淡的腥气,那是男女行过房事才会有的。
彩琴分外难过,一颗心如灰死,却又不得不替这皇帝心尖尖儿上的人抬轿子,小声道:“陆姑姑,行完房事要多躺一躺才好坐胎,横竖皇上已经交待好这一日都不准别人入殿的,你往屁股下垫个引枕好好躺着去,那余良女,只需你一声交待,我去替你应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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