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行军,除了身体不好的杨安配有一辆马车,包括太女都没有这样舒适的交通工具,当初李琼也想要给她备一辆,却硬生生地被季凌霄自己拒绝了。
她本就在军中威望不高,这次名义上是她挂帅,可实际却是由李斯年统领的,军中上上下下都没有她的人,她带来的人无论是唐说还是慧心都只是以太女宾客的名头跟随,而此番前来的杨安也只是太女少师而已,若是她再搞什么特殊化,想必这些士兵、将领会更加不服她,这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在李斯年的军中,意图招揽他军队中诸人,李斯年非但不怒,反而理解地笑了笑,“我刚入军营的时候也不过是从一个小兵做起,甚至因为得罪了一个队正,便被狠狠地磋磨一顿。”
他理解她初入军营,急于立起来的心态。
季凌霄顿时有些惭愧,自从年少时与他见面,就甚少与他联系,得到了他一些支持后,她更是将他抛到脑后去。后来,也不过是有心得到他的支持,才在他回到长安后多加笼络,可笑她当年直到登上了帝位,在床榻上抚摸他腹肌的时候,也未曾问过这么多年来他是如何过来的。
“殿下这是在为臣……忧伤?”李斯年爽朗一笑,眼中尽是温柔,“说起来,如果不经历那一番磋磨,我也不可能成长的这么快,上战场的时候,队正故意让我顶在前头,想让我死在敌军的手里,却不知道,这一战才真正成就了我。”
他扬起下巴,眉宇间神采飞扬。
她听闻过此事,当年李斯年一战扬名,他于千万人之中直取对方统帅首级,这份战绩让当时的战神武安侯虞南风也赞叹不已,直叹:恨不得与这等天纵将才并肩作战。结果,虞南风被当时的太宗皇帝罚了半年的俸禄。
虞南风多年镇守西北边关,李斯年则在东北边关抗敌,若是两人并肩作战,除非大周的双面同时失守,敌军兵临长安之时。自己的心腹爱将说出这样的话来,怎能不让太宗陛下气得要宰他。
也许,让这位威风凛凛的战神吃瘪的事情太过少有,即便此时季凌霄再次想起来也仍不住笑了起来。
李斯年见她言笑晏晏的模样,以为她真切体会到了他话中的深意,不免有一丝得遇知己之感。
他转身命人传令下去就地休整。
季凌霄惊讶地看着他,“这还没到时候。”
李斯年笑道:“多休息一两次也无妨,殿下放心。”
他眼角的笑纹在阳光下竟仿佛夏日湖水,带着一丝波光粼粼的温柔。
他当先下马,站在她的马旁朝她伸出了手,季凌霄将手递过去,手掌滑进他的大掌中,严丝合缝。他的手掌干燥,粗糙,却有力,季凌霄借力一撑,将全部体重都压在了上面,他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她猛地从马背上跳下,李斯年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的腋下轻轻一托,她落地时便轻若鸿毛。
李斯年刚要收回手,太女殿下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偷偷夹了一下胳膊,将他的大掌夹在她的手臂与柔软之间,随即又松开。
李斯年愣了一瞬,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笑容慈祥道:“我若是有女儿差不多也该跟你一般大了。”
季凌霄却未如他意料中一般露出恼羞成怒的神情,反倒神情莫名的笑睨了他一眼,就好像他的小辫子被她揪住了一般。
季凌霄心情很好哼着歌,转身离开。
——李斯年,别以为我没见过你愣头青时的模样,想做我的阿耶,你跟李琼商量过吗?
然而,下一刻她的后背突然贴上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盔甲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季凌霄一惊,刚要回头,却听背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喊了一句“别动。”
她可不是那种你说别动,就会老老实实站着不动的人,季凌霄仍旧扭头往后看,唇角却擦过什么生着毛刺的什么,扎的她嘴唇发麻。
她稍微撤开一点距离才注意到,李斯年那张被岁月磨砺过越发温润俊朗的脸庞。
早在李斯年突然从背后靠近季凌霄的时候,有三个一直将视线放在她身上的男人都同时冲了过来。
慧心兔起鹘落第一个冲了过来,他站在季凌霄身边,视线冷淡地望向李斯年。
李斯年却盯着他,突然道:“你就是‘莲僧’慧心大师?”
慧心冷冰冰道:“我早已非出家之人。”
李斯年大力扭转过头,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目光盯着季凌霄,活像她多生出一个脑袋一般。
“你……”他似乎激动极了,喉结不停地上下移动。
季凌霄更加纳闷了,他一个赫赫有名的将军为何会面对一个僧人会如此激动。
此时,阿九也赶来了,他略微扫了一眼,便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动手开始脱衣服。
季凌霄视线立刻调转,看着阿九脱了一件黑色的外衣,里面仍是一件黑衣。
季凌霄只觉得,皮肤黝黑的阿九几乎跟身上的黑衣连接成一片,正好里面黑色的内衣将他起伏的胸肌、腹肌凸显的越发清晰了。
阿九将手中的黑衣递给李斯年,李斯年轻声道了一句谢,并询问道:“小兄弟有没有换洗的衣物,如果不嫌弃的话……”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阿九便硬邦邦道:“不用。”
说罢,他便抱着双臂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地将视线放在季凌霄腰侧。
李斯年将阿九的黑衣系在她的腰间,那黑色长袍便垂到地上,将她的后身遮挡的严严实实。
季凌霄明白了什么,耳朵飞起了两块红晕,手指则捏着腰际打成结的袖子。
李斯年带着季凌霄走到杨安的马车前,杨安掀起车帘,都没有问一声,就好像知道了什么,直接跳下了马车。
“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殿下的马可否让给微臣骑。”
季凌霄担心自己遭遇了“大事情”,自然连忙点头。
李斯年将季凌霄送到马车上,唐说就拉着罗巢来了跟前。
李斯年皱眉,“没有宫女?”
“殿下怕拖累了行军速度没有带宫女,只带了自己的大总管。”
李斯年叹息一声,视线在罗巢的身上打了个转儿,低声道:“照顾好你们的殿下。”
唐说笑了一下,李斯年被他的外表蒙骗以为他是个跟外表一般高洁如雪山白鹤一般的仙人,谁料——
“殿下自有我们照顾,李将军这般殷勤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李斯年被他狠狠噎了一下,却很坦率地笑了起来,“我大概跟你是不一样的。”
聪明人难免会想多,李斯年说完这句话就离开,留下来的唐说却反反复复咀嚼着这句话,想要看看这位李将军究竟是何意思。
罗巢顾不上请示殿下,直接爬进了车厢里,低声道:“是奴婢没有照顾好殿下,让殿下受苦了。”
季凌霄依着马车里的靠背,扶着引枕,笑道:“本宫没什么,瞧把你给吓得。”
罗巢膝行至她的身边,眼圈红红的,看上去好不可怜。
季凌霄笑道:“你先去给本宫找一条裤子过来。”
“是。”罗巢麻利地跳下马车,忙碌去了。
季凌霄则在马车里自行卸下了盔甲,谁料帘子突然掀起,又突然落下,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挤进了这一方小空间中。
“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阿九面无表情道:“陛下吩咐我凡是伤及殿下玉体的事情,都要由我代劳。”
季凌霄也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阿九道:“殿下无需担心,我的嘴很严,也懂医术。”
她依旧面无表情。
阿九再次劝道:“况且我的性命在殿下手中,殿下即便叫我去死,我也绝无怨言。”
季凌霄对这个愚忠似蠢狗的阿九已然无语,放弃似的撒了手,“好,你代劳吧。”
阿九伸出手……
“……代劳本宫成为女人吧。”
他的手猛地顿住。
季凌霄眯着眼睛,嗤笑道:“怎么了?刚刚不还说的信誓旦旦吗?”
阿九板着一张黑脸,从上面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心思,他继续伸出手,口气淡漠地好像不是在谈自己的事情,“若是殿下有办法,在下变成女人也无妨,只是现在还是殿下的身体要紧,若是事后殿下要将我阉了,我也别无怨言。”
“什么?你竟然不是太监?”季凌霄佯装吃惊。
阿九不再答话,那张漆黑如墨的脸上却少见的多了一丝郁闷,他伸手帮季凌霄将盔甲脱了下来。
季凌霄低头一看才知道李斯年为何反应这般剧烈,她多日行军,双腿之间已然磨破,她为了缓解疼痛便多穿了一层裤子,两层裤子都是石青色的,然而,现在这石青色的裤子上面沾满了血迹,红色的鲜血染上石青色的裤子,竟变成了黑褐色,看上去便让人怪难受的。
季凌霄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血是从大腿边开始渗出的,并非她以为的经血。
她就说嘛,走之前刚来过,怎么可能这么快又来。
季凌霄舒了一口气。
阿九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殿下恐怕是骑马的时候将腿磨坏了,正好我带了些金疮药,一晚上就好的差不多了,就怕再次受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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