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程言这才踩着小厮的背,走下马车,看着南程莫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一丝寒意,右手一摆,几个黑影顺着墙角往里走去。
内室中燃着一支檀香,白烟冉冉升起,消融在空气之中。南程莫双脚刚踏入房中,便觉一股沉静的凉意渗入皮肤,和着檀香的气息,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情渐渐安定下来。
“你来了,”南夫人床前垂着帘子,依稀可见半倚半卧的身影,似极疲倦般,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孩儿不孝,”听着“娘亲”无力的声音,又想到爹爹过世,而自己却连一天孝都未曾守过,南程莫心中愧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当日是娘气昏了头,说话重了些,可你走后,娘就后悔了,四处打探你的消息,可你却消失了一般,”南夫人声音哽咽,举起手帕在眼角擦了擦,“儿啊,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南程莫垂头俯在地上,听着南夫人的话,心中隐隐有些感动,然而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儿啊,娘知道你心里委屈,是娘不好。你爹去世后,这个家便少了主心骨,可你又离家出走,这段日子,咱们南家真是……”
张管事站在一旁,将话接了过去,“大少爷,你是不知道啊,老爷刚走,本家那几个老爷见少爷您不在家中,便趁机过来要均分家产,甚至连咱们家祖传的石头记都要收走,实在是欺人太甚!三爷见妇人体弱,而二少爷少不更事,做不了主,就强行闯到南家,要霸占石头记的生意,夫人誓死不予,他们便雇了一帮地痞流氓将咱们石头记打砸一通,可怜老爷毕生的心血都投入到这些石头上,竟被他们这般肆意毁坏,真是,唉!”
“想不到世态如此薄凉,”南程莫抬起头,看着卧病不起的南夫人,当日那刻薄的言辞早已抛之脑后,而今只剩满腹感慨。
“我原本敬重三叔为人,却不料他也是这般唯利是图的小人行径,真是人心难测。”南程莫站起身,斩钉截铁的道,“娘,您尽管放心,有我南程莫一日,必定尽力保全南家所有,定然不会令南家苦苦经营而来的财产落入他人之手。何况,就算我不在了,家中还有二弟,南家又非无后,何须别人为咱们南家的财产而操心!”
南家三爷接到小厮通报,便急匆匆赶往南家,满心希冀准备将南老爷子的遗嘱宣告给他,谁料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南程莫一番痛批,瞬间耷拉了脸,转身往外走去。
“呵,三叔,怎么刚来就往回走,进屋里坐坐喝口茶也好啊,”南程言一早就守在门口,笑嘻嘻的看着三叔气呼呼地从房中出来,假模假势要请三叔进屋去。
“哼,这茶不喝也罢,省的沾了你们南家的东西,也变得那般狼心狗肺不识好歹,”南家三爷一甩袖子,气得嘴唇直哆嗦,大步走了出去。三爷一向偏爱南程莫,从下人口中得知那晚发生的一切后,便有心帮南程莫取回他应得的一切,省的被南程言那个败家子将整个南家都给败个干净。
☆、第64章 精明的狐狸
可精明的南夫人哪肯将家中财产拱手相让,她虽不似普通市井妇人般哭闹撒泼惹人头疼,但那满腹心计却更令人难以招架。
南三爷前脚刚迈出大门,南夫人房中突然冲进几个蒙面黑衣人,冲着南程莫的脖子便砍了一手刀。
黑衣人出手极快,南程莫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觉颈部猛然阵痛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
纱帐中那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右手拨开轻纱缓缓走出来。不过两月的时间,南夫人却足足老了十岁,双鬓又徒然冒出几缕银丝出来。张管事快步上前,伸手搀住步履微颤的妇人。
“娘,这次您可该满意了吧,”南程言笑眯眯的大步跨进房中,看见倒在地上的南程莫不由满脸得意。
“唉,你啊,跟你说了多少回,要稳重一些,你就是记不住。不过这次我儿可当真是立了大功,”南夫人溺爱的看了南程言一眼,眉眼中尽是疼爱之情。
“可不,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好骗,我就说了一句你病了,他便二话不说跟我回来,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不过,你是没看到刚才三叔那个老狐狸一脸吃瘪的样子,气得脸都白了,亏他还打算将大哥过继到他们家去,以后看他还敢不敢说这话,”南程言想起三叔气呼呼走出门去的模样,又咧着嘴笑起来。
“哼,他一心要分夺咱们家的财产,还拿出这个野种来做借口,这回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也真是的,他们来抢你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成日做些什么事,也要好自为之。”南夫人想起平日下人口中那些风言风语,难免恼恨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但毕竟是亲骨肉,骂在口中却也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
张管事看着二少爷自幼长大,自然也明白南夫人之意,便兀自开口道,“二少爷今年十六岁了,夫人也该多留心一下各府中的小姐,给少爷张罗张罗婚事了。”
不料南程言白了他一眼,“不劳张管事费心,我看,您还是先张罗好自己的事再说吧!”
府中盛传张管事同南夫人有染并非一日两日,南程言虽不相信,但心中难免有些疙瘩。今日又见张管事手扶着南夫人的臂,心中更是厌恶,索性低头看地上那人,眼不见为净。
张管事吃力不讨好,脸上不由尴尬,南夫人亦是一脸苦笑,拍拍张管事的手。
“言儿,张管事也是为了你好,怎可如此任性!”见南程言不理,又转而向周围站着的几个黑衣人道,“你们且将他抬到地牢中去吧,躺在这里真是膈应。”
“娘,既然他留在家中也没用,你干嘛还非把他找回来,”南程言虽按母亲的吩咐,将南程莫找了回来,却仍不明白她的真实用意,忍不住又多嘴一句,“再说,万一他醒过来要跟我们分家产怎么办?”
“哪有那么多万一,我寻他回来,自是有我的道理,更何况,他如今身在地牢,能有多大能耐出来跟你抢家产呢,你便安心做你的南少爷好了,日后我定然一一向你解释。”
南夫人说完,脸上露出一抹倦色,“我累了,扶我回去躺回吧,言儿,你也退下吧,记住要多温书,西席先生所授的课程你可都学会了?”
☆、第65章 气派的很
“娘,你忘了,先生这几日告病回家了,”南程言起身匆匆向门外走去,生怕母亲又拉住他考问,“娘,你好好休息,孩儿先告退了。 ”
转眼便消失在门口,南夫人看他急吼吼的模样,又好笑又可气,一抬头正看到张管事满眼含笑的看着她,一双手更紧紧握住了那双略显粗糙的大手。
“委屈你了,言儿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言儿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气我也了解,倒是你,天天为了言儿操心,我看着都心疼,”张管事手掌抚摸着南夫人鬓角新长出的白发,爱怜地看着面前的妇人,经过岁月的洗礼,她早已从当日的窈窕淑女,变成如今的雍容姿态,只是身上的风韵却丝毫未减,甚至更胜从前。
“老爷子过世后,南家的人都对这丁点家产虎视眈眈,而言儿又太过单纯毫无心机,若我再不为言儿多操些心,恐怕日后这家产便被人掠夺一空了。到那时言儿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南夫人忧虑的摇摇头,“不管怎样,有我一日,他们便不能动我们南家一分一毫!”
“菀儿,你放心,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不过无论如何,你都要照顾好自己,看你这样,我真是心如刀割,”张管事温柔的将南夫人拥在怀中。
听着张管事有力的心跳声,南夫人终于舒展眉头,顺势环住了男人健壮的腰。
当天夜里,天空突然电闪雷鸣,飘起了雨丝。秦梦遥顾念着院中那一席槐花,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才将席子拖了进来,虽然百般小心,仍撒了许多在地上,经雨水一淋,马上便沾满了泥土。
秦梦遥心疼的捡到篮中,回到房中,身上的衣服早已淋透,春寒料峭,立时便打了好几个喷嚏。只可惜了近一篮槐花,晒得泛黄的花瓣上沾着些湿答答的泥土,若再经水冲洗也无当初的效用,心疼得秦梦遥捧着篮子懊恼不已。
席上的槐花早已晒得半干,虽被雨水打湿,倒也不碍事。秦梦遥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又将篮中的槐花冲洗干净,摊在桌上晾干,准备第二日一早做些槐花糕吃,一切收拾停妥,这才躺在床上。
卧听窗外的滴雨声,秦梦遥心中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独坐窗前听风雨,雨打芭蕉声声泣,遥请惊鸿问故人。”秦梦遥轻声吟道,一字一句都似扎在心头的刺。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同是深夜听雨,对于秦梦遥而言却恍如隔世。那个曾经一同听雨的故人,如今却相隔千年,纵使鸿雁传音亦无缘相见,叫人如何不伤怀……
滴答声持续了一夜,早起时,雨声虽挺下来,但开门望去,却仍是雾蒙蒙一片。直至中午,南程莫仍未出现,而村中孩童也因先生告假而乐得在家中玩闹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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