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用雕花银勺慢慢舀了一勺给伊卓。
伊卓也并未疑心,只是微微一笑,就着银勺子细尝了几口:“味道很不错。”
她懊恼地叹一声,那小小纸卷早就在烛火中
顾镜辞揉了揉太阳穴,转眼望向窗外。灰暗的天空,灰浊的大地,像是回到了天地最初的一片混沌。外面罡风的呼啸肆虐声恣意席卷着这片草原。她无心再绣下去,把针线搁在一旁,喝了口茶。
“唔,绣的很好看。”伊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带着懒洋洋的笑意。顾镜辞看着他犹如一头懒散的狮子一般懒洋洋的,心里却忍不住一阵阵发凉。此刻他可以对着你慵懒而温暖的微笑,下一秒也可以把你撕扯得片甲不留,鲜血淋漓。
顾镜辞保持住恬静的微笑,道:“大单于什么时候过来的,瞧我,出神出得连你来了也不知道。”
伊卓轻笑一声,随意撩起长袍坐下来:“是在出神想什么事情想的认真了,我也才刚刚过来,不碍事。”
顾镜辞笑问道:“女儿家的心思,大单于也要听吗?”
伊卓盯着顾镜辞看了一会,然后忽然大笑起来,眼底闪过一抹狠厉。顾镜辞正疑惑着,伊卓猛地狰狞着把顾镜辞按倒在地毯上。
☆、红妆(下)
红妆(下)
马在一片湖水边上安静地停下了脚步,顾镜辞与伊卓翻身下马,马儿安静地跑到一旁嘶鸣着引导另外一匹马儿到跟前来,两匹马立在不远处安恬的啃着青草。
面前是一片巨大的湖水,湖水对岸,是一片开的如火如荼的格桑花。火红火红的颜色,似乎日暮十分天边斜阳的光辉都被它夺取了似得。那花儿联结成一片,随风摇曳身姿,明明纤柔的不成样子,远远望去却颇有凄美悲壮之感。
暮空照水,残阳醺日。对着那镜子一般的湖面,两人衣袂翻飞,对镜影成双。
“好漂亮的景色!”顾镜辞不由得轻声感慨。
伊卓转眼望去,轻轻一笑:“是啊,这一片地方鲜少有人来过,还是当年我追捕苍狼的时候偶尔发现了它。这湖水很干净,那一片格桑花年年花开年年落,湖水滋养着花,花映衬着湖水,真是美。”
“我们过去看看吧!”顾镜辞一笑,旋即踩着步子往湖对岸走去。
伊卓微笑着跟上去,“你这么走该走到什么时候?来,我带你过去——”话音未落,伊卓已经横抱起她踏步掠空而去。
他足尖轻点水面,平静的水面泛起一丝波澜。顾镜辞安静地缩在他怀里,伊卓低低道:“抓紧了!”顾镜辞感觉自己身子一倾,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伊卓轻笑一声,没有说话。不过刹那功夫,伊卓已经略过湖面,抱着她稳稳当当地落在对面的花海前面。
伊卓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眸中倒映着她的姿影,已是意乱情迷。顾镜辞被他盯得直直发慌,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起来。伊卓微微含笑,低头吻上她的唇。
顾镜辞还在怔愣,伊卓已经带着她滚到花丛之中。
几支利箭破空而来,直直朝着他们射过来。天上有苍鹰破空嘶鸣着,在他们上空盘旋着。“登——”那箭竟直直没入远处的树干之中。
顾镜辞吃了一惊,伊卓按住她对她做了个手势:“别说话。”
她脑中飞快的思考着,到底是谁竟敢明目张胆的刺杀突厥大单于?
思来想去,也只有右贤王最有可能。突厥老单于五个兄弟有四个兄弟各自镇守突厥领域四角,唯独这个右贤王位置最高,居于贤王。在突厥的制度之中,大单于之下为左右贤王,突厥以左为尊,左贤王一般是由即将即位的王子担任,而右贤王则是相当于秦国丞相的地位。
当年五王夺位,合谋害死了老单于,不料却让伊卓钻了空子,一举夺得王位。四王被驱逐出王庭,镇守边关,唯独留下来这个唯一的叔叔不贬反升,一跃成为了贤王。
能够得到伊卓的信赖,右贤王绝不是这么头脑简单的人。也许正是他装作这么头脑简单,才赢得伊卓的重用。
顾镜辞念及此,转眼望向伊卓。伊卓面色凝重,丝毫不敢动一下。
那三箭力道十分足,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若非是伊卓习武多年,听力敏锐,恐怕他们早已双双殒命于此了!
顾镜辞脸色一白,伊卓等了许久方才道:“小心些,一会儿我让两匹马冲散他们的注意力,我们趁机躲到湖底里。你千万别出声,知道吗?”
顾镜辞点点头。
伊卓猛地打了个呼哨,远处两匹白马越过湖水,飞奔而至。伊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把鞘刀刺入一匹白马的臀部,那马儿吃痛,悲惨的嘶鸣了一声,旋即发疯似得奔向远处。领一匹白马也紧跟其后,伊卓迅速卧倒在花丛里,只见几道黑衣身影越上前来,面面相觑一会,道:“追!”
恰在此时,伊卓迅速地抱起顾镜辞,慢慢滑入水底。
他们慢慢沉入水中。顾镜辞的手拉着伊卓的手。伊卓想,要是就这样死了也好吧。冰冷的水灌入她的鼻耳,呼吸渐渐地困难,胸口渐渐沉闷。她已经忘了挣扎,任凭自己慢慢沉入水底。伊卓拉着她的手,低头吻了上去,唇齿纠缠,他给予着她自己的呼吸。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那个近在咫尺的面容……那双眼睛深邃而幽深,那鼻梁坚挺着,那满脸的英气……她被他紧紧的抱住。水那么冰冷,可是他的怀抱那样的炙热,渐渐地包围着她。她的脑海中逐渐空白,意识开始迷糊不清,原来,她要死了。
太多的过往已经记不太清,可能是因为太过于痛苦,所以自己的内心本能的想要去抗拒回忆起来。她用力地想着他的面容,嘴里轻轻呢喃着那个许久不曾提起过的名字。
有人才能进告诉她,在你临死前想到的,会是一生中最最难忘的事情和人。
原来在临死前,还是会想到他。
霍寻。
也许,此刻的他正在和另一个女子缠绵悱恻,赏月观花;
也许,他还在庭前对月舞剑,如同过往的每一天一样;
也许,他忙碌了一日回到了府邸里,好像一回头还能听见他轻声念道:“镜辞——”
是吗?已经隔了这么久了吗?
久到她依旧想不起来他的模样,是深邃还是柔和,他的气息,是带着沙场的血腥,还是庭前的花瓣芬芳?
太久了,过得太久了。
记忆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连着心猛地抽痛着。
朱颜辞镜花辞树,小姐芳名顾镜辞。
镜辞,别怕。我来了,我来救你了。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山水得相合,生死可相依。这一世,我霍寻决不负你。
今生今世,幸得镜辞一知己,霍某知足矣。
……
眼前的男子,他的眉眼,他的面容,深深地,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黑暗如约降临……
————
顾镜辞的突然改变主意让伊卓有些喜出望外,至少,至少她还愿意留下来。伊卓这么安慰自己。
顾镜辞写了一封信使人托给萧子詹,令她出乎意料的是,萧子詹竟然与她回了长长的一封信,心中阐述着过往的一切,心头萦绕着的迷云终于被揭开了,然而那样的真相却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入夜,星辰点点。顾镜辞看了一眼阿桑手里的衣服,面料比不得秦朝丝绸云锦华贵,做的亦算是精致了,白色的底纹上绣着的是朵朵鲜艳盛放的格桑花,窄腰小袖的设计更能凸显出身姿婀娜。下身是胭脂红色的百褶裙,淡淡浸染的颜色格外讨人喜欢。
顾镜辞微微一笑:“这衣裳倒是很漂亮,只是为何突然要给我?”
阿桑欠身道:“姑娘有所不知,按照祖制您理应和大单于一起前去祭天祭祖,得到祖先的认可后放才能回到王庭成礼。突厥祭祖圣典规模盛大,您即将成为突厥未来国母,理应着正装。”
“祭祖祭天……”顾镜辞侧头思酌一会,笑问道:“那大单于人呢?”
正说着厚重的驼毛门帘被掀开,隐约可闻外面呼啸的风声。伊卓搓了搓手,把披风褪下来递给阿桑:“天气怎么突然冷起来了,怎么样,衣服可喜欢吗?”
顾镜辞沏了一杯桑葚茶递给伊卓,眉眼之间满是笑意“样子很好看,你有心了。”
伊卓接过茶水在掌心里捂了一会,一饮而尽。他温和地望着顾镜辞,笑道:“倒不是我有心,你喜欢就好,也算是不白花费那些心思了。”
“怎么样了?那件事可查出来了?”
伊卓苦笑着摆摆手:“罢了,查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况且做戏焉能不做全套?早就无迹可寻了!”
顾镜辞蹙眉想了一会,伊卓俯身探了探她的额头:“唔——退烧了。你都不知道,我把你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你浑身发烫,特别吓人。”
“正好这个时辰也是要用晚膳的时候,大单于就留着一起用了吧。”顾镜辞淡笑着凝视伊卓,眸色如水,波澜不惊。伊卓眼里略略闪过一丝迟疑,很快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底一层暖意笼罩着。他拉着顾镜辞的手坐下,温言道:“这些日子,你第一次肯主动面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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