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略扫一遍小册子所写,就看出其中异想天开的青涩之处,却并非朽木难雕,只要稍加改动,倒是一门可投机做成的生意。
至于能否做稳做大,全看王妃给不给机会,眼前小姑娘有没有造化。
便眼也不抬的缓声道,“借李堂小姐的碳笔一用,我帮你标注几处就是”
如此一来,他不必多费口舌,也不必当众指出李娟的不足,徒惹小姑娘面嫩挂不住。
李娟忙双手奉上碳笔。
容怀伸手一探一抓,只觉手下触感棉柔温软,愣怔抬头去看,才惊觉自己抓的不是碳笔,而是李娟的手。
他一门心思还系在小册子上,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只握着李娟的手一脸惊怔。
李娟瞅准容怀是个好好先生,这才敢厚颜问策,对着个外男侃侃而谈,但年只十三岁,到底是个鲜少和外人接触交际的姑娘家,捧着碳笔的手阴差阳错被容怀握住,顿时惊呆了。
夏雨和冬雪也惊呆了。
拎着分好的酒踩在破院门槛上的掌柜却更乐了,他抬头望天,月圆人团圆,今晚可真有意思,莫非自家一坛无名酒年年卖,今年竟能卖出一段佳话不成?
小厮则同样惊呆了。
自家先生牵着李堂小姐的手不放,僵在半空中仿佛被定了型。
他没看错吧?
小厮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李英歌也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没看错吧”
她和萧寒潜出宫后径直回了乾王府,进了枫院后趁着萧寒潜补晚间练拳,先行沐浴过,等萧寒潜进了净房,就搬出六爻铜板和罗盘,添上出自武王妃、和王妃的扳指、香包,重新为常青、小福丁儿仆算。
卦象结果却和之前大相径庭。
常青和小福丁儿灾星齐动,近日有杀身之祸。
李英歌凝眉看向散布着扳指、香包的罗盘,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没看错也没算错,不由眉梢高挑。
谁会吃饱撑的对常青、小福丁儿下杀手?
追本溯源,无非是主辱仆死,受她牵连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内宅主仆,能涉及死字,逃不出“名声贞洁”四字。
即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叫她大感意外。
概因卦象显示,凶星落在扳指之上,但能化解灾祸的吉星却落在香包上,同时也落在扳指之上。
武王妃要害她,武王妃也能救她?
这结果倒妙。
李英歌嘴角微翘,身前光线突然一暗,紧接着小脑袋突然一暖,本能探手一摸,就摸到缝着一对狐狸耳朵的暖帽。
李英歌嘴角一抽,暗暗腹诽她家夫君果然恶趣味,画了两只小狐狸送她还不够,巴巴的把画带回来收进床头小柜,这会儿又找出李姝做给她的暖帽,不由分说就往她头上扣。
一抬头,果然见萧寒潜不知何时出了净房,正站在床边笑吟吟看着她。
李英歌抱着脑袋瞪萧寒潜。
两只小耳朵叫她压在掌下耷拉着,一双瞪人的桃花眼似娇似嗔。
萧寒潜眉眼一动,吟吟笑意顿时化作爱怜,撑着床板倾身靠近小媳妇儿,在她压着耳朵的手背上轻轻一吻,柔声笑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哪儿来的香包、扳指?媳妇儿,你这是在仆算什么?”
李英歌被他亲得手背莫名一酥,抖着手不捂脑袋了,勾上萧寒潜的脖颈微微笑,眨着眼睛道,“在算明天冯欣采进门,我家夫君喜得贵妾,以后娇妻美妾,可否坐享齐人之福。”
“娇妻?媳妇儿,你说这话该算悍妻才对。”萧寒潜忍着笑,板着脸给小媳妇儿捧场,“我猜,卦象定然不怎么好。”
李英歌学他板着脸,点头道,“寡虞哥哥,是凶兆呢!”
萧寒潜剑眉高挑,瞪掉软布鞋上大床,顺势将小媳妇儿抱坐膝上,圈着小媳妇儿低声笑,“哦?什么样的凶兆?”
李英歌窝在他香香暖暖的怀里,忍俊不禁道,“好大的凶兆!”
☆、第296章 就怕贼惦记
李英歌笑颜娇俏。
萧寒潜却不上当,长指捏上小媳妇儿的鼻头轻轻一拧,面上嬉笑逗弄的神色尽敛,垂眸沉声道,“媳妇儿,别拿话糊弄我。说罢,你又想背着我玩什么花样儿?”
他其实知道,扳指来自武王妃,香包来自和王妃。
宫中中秋家宴期间但凡和小媳妇儿有关的事,他早早就从小福丁儿的悉数禀报中知道得一清二楚。
更知道前几天,小媳妇儿要过常青和小福丁儿的生辰八字。
他逗她几句,她倒真就顺杆爬。
他连冯欣采长什么样子都记不住,小媳妇儿更无需在意贵妾还是贱妾,尽拿瞎话唬他。
一时气笑不得,捏着小媳妇儿鼻头的长指微微加了力道,以示小惩。
李英歌不痛不痒,缩进萧寒潜怀中躲过他的魔爪,偷偷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又”?
说得好像她经常背地里算计他似的。
不就以牙还牙骗她家夫君改过一次契约的条件么。
小气鬼!
李英歌的表情好生无辜,一个劲儿往萧寒潜怀里钻。
萧寒潜不捏小媳妇儿了,长指改而挑起小媳妇儿的下巴,似知道小媳妇儿心中腹诽,眸色沉沉盯着小媳妇儿被迫扬起的俏脸,一字一句背诵起更改过的契约第一条来,“媳妇儿,是谁哄着我重立契约,说今后不管有什么事,彼此都要坦诚相待,有商有量的来,再不能欺瞒对方的?”
她盼着她家夫君呆萌的时候,她家夫君倒是心有灵犀了。
李英歌不知该喜该忧,心尖却软软的,看着萧寒潜的盈亮目光也软软的,将仆算的前因后果老实招了,张手揽着萧寒潜的腰仰头笑,“常青不是普通婢女,小福丁儿又是你拨给我用的。他二人在我心中份量不同于寻常下人,能令他们或以死谢罪,或身死缄口的事体,可见是天大的凶兆。”
她故意说得轻松。
萧寒潜听罢却也不甚意外。
武王爱搞小动作找他麻烦,武王妃会恨屋及乌不足为奇。
他不以为然一挑眉,大掌抚上小媳妇儿的背拍了拍,无谓道,“明天你别去吃喜酒,离京之前也别出门就是了。如今这府里,倒不怕谁能害着你。任是哪个想挑事,也要看我们给不给机会。”
就知道她家夫君霸气侧漏,会直接把所有路给干脆堵死。
所以她方才才顾左右而言他,想糊弄过去。
李英歌心下暗叹,抱着萧寒潜的腰轻轻晃,略去前世渊源,将当初为何请他派人暗护裘先梓,裘先梓命中劫数可改却不可少的事说了,柔声说服道,“师父早有言在先,不许我滥用六爻术,概因姻缘祸福皆有定数,即便能算尽算清,但避过一遭还有另一遭等着。如果无把握一次化解干净,后患则无穷。
就跟说谎似的,旧谎要用新谎圆,滚雪球似的没个了结。所谓凶兆,即是害人的机会,也是自救的机会。若能借此解决一了百了,岂非比留着隐患,将来可能带去东北要好?
我去东北,是要好好照顾你当好你的王妃,和你并肩作战的。任谁想害我,落在内宅手段上,无非是些泛善可陈的老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会以德报怨,更不会白白送上门让人算计。”
说着撑着萧寒潜盘坐的长腿,直起身附耳低语,末了又道,“寡虞哥哥,你看,我自有应对和准备呢。”
萧寒潜听罢她咬耳朵说的一阵小话,又是磨牙又是好笑,面上只冷着脸道,“歪门邪道。”
李英歌在萧寒潜脸颊上啵一口,怒拍马屁道,“对君子大义的寡虞哥哥来说,我的手段确是歪门邪道。但对着想要害人的坏心恶妇,我又何必讲究正派礼数?”
萧寒潜心念飞转。
他虽不信道,但玄术一说不能轻忽,已然听信小媳妇儿一番话,唯恐拘着她护着她避开一次,将来引出更大的凶兆,反而防不胜防。
他深知,小媳妇儿看似乖顺,一旦认定什么事便难更改,他亦不是瞻前顾后的泥泞脾性。
面上只做不为所动,实则已经走神走到爪哇国,快速过滤着暗卫名单,想着明天该撤换哪些个暗卫保护小媳妇儿。
李英歌只当萧寒潜不肯松口,又想着他是为她好,总不能像上次那样又骗又哭的闹她家夫君,只得打叠起厚脸皮,祭出杀手锏。
说服不了她家夫君,那就只能改说服为睡服了。
李英歌在萧寒潜怀里蹭阿蹭,小手顺着他松垮垮系着的小衣探进去,暗搓搓沿着他劲瘦的蜂腰线条划来划去,嘟嘴撒娇道,“寡虞哥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不想看我总被人暗中惦记着吧?如果能一次甩脱,于你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萧寒潜才刚收敛思绪,冷不防被小媳妇儿这么一撩,险些脊背一软,心下啼笑皆非,只挑着狭长眼尾掩去窃笑,依旧冷着脸,“媳妇儿,你有没被人暗中惦记还是两说,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正被只狡猾的小狐狸惦记着。”
李英歌小脸微红,手下抓了一把某人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软糯糯道,“寡虞哥哥,那你肯不肯让我惦记?”
萧寒潜表示不约,心下却因小媳妇儿动作间带得暖帽耳朵跟着颤,而险些藏不住笑意,忙故作恶狠狠的咬上暖帽耳朵,切齿道,“媳妇儿,你只管闹,我看你能怎么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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