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歌愕然,脱口问道,“寡虞哥哥,你怎么了?”
“小狐狸,我该怎么办?”萧寒潜本能的打量李英歌一眼,视线落在她新换的深色裙子上,一触即离后,皱眉又问了一遍,“我该怎么办?”
这什么情况?
李英歌比他更茫然,愣愣重复道,“什么怎么办?”
“早知道你那什么,我就不该请你进城。你刚才陪我说了那么久的话,是不是累了?”萧寒潜见她也一副不知事的模样,只当李英歌初次来潮业务也不太熟练。
既然他的小未婚妻也不懂,那么他身为未婚夫,不懂也要装懂。
遂收拢起纷乱心绪,起身凑近李英歌,几近低喃地接着道,“你肚子疼不疼?想不想吃甜的东西?热水呢,这几天是不是不能喝茶?我给你倒杯热水?”
李英歌看着耐心无比的萧寒潜,忍不住眨了眨眼: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这“经验谈”,都快赶上她前世做了二十年活女人了。
她一时没作声,萧寒潜只当她对这些还懵懂,眼中不禁浮起笑意,倾身亲了亲她半仰起的小脑袋,张开手请示道,“你走路是不是不方便?我抱你回屋里?等常青请来大夫,先给你看看,再叫她送你回知府夫人那里。
知府夫人膝下还有个女儿尚未出嫁,有什么事她们也能仔细照顾你。你放心,我这次小心点不拽着你了,你拢好裙子,我抱你回屋里不过几步路,很快就放你下来。嗯?”
李英歌:“”
她是来小日子,又不是腿瘸了。
她愕然于萧寒潜的小题大做,萧寒潜却等不得了,矮身小心翼翼的将人一把抱起来,嘴里不忘安抚似的边回忆边道,“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常住在皇祖母宫里。皇祖母早年间就有肚子疼的毛病,每个月最严重的那几天,疼得能在床上打滚,我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光看着就觉得吓人。
元姑姑也有这毛病,我从小看着她和皇祖母受这种治也治不得、忍又难忍的痛苦,只恨帮不上忙。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是小日子来了。有些人严重些,有些人却安然无事。
小狐狸,听说这种症状,要从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注意保暖保养,指不定就能调养好。你若是难受,就仔细和知府夫人说,你是我的人,她必然尽心伺候,万万不会到处乱说,你可别顾着害羞,耽搁了身子”
原来他的“经验”都来自于太后娘娘和元姑姑。
李英歌有点无法想象,缩小版的幼年萧寒潜,是如何一脸懵懂地看着、挂心着他的皇祖母,以及待他如亲长辈般的元姑姑。
她有些唏嘘,听着他轻浅细语,心田不期然地有涓涓暖意流过。
“寡虞哥哥,你别担心。我没有痛经的毛病。”李英歌怕他再多想,干脆祭出明明白白的专业名词,忍着羞臊认真道,“我娘和阿姐都没有,这种毛病很大一半是遗传的。我这回难受,是之前和师姐给的药冲突了才又吐又疼的。用过师父给的丹药,已经好很多了。”
萧寒潜嗯了一声,直视前方继续迈动长腿,目不斜视道,“你说的不算,待会儿先让大夫诊诊脉。其余的,等你下个月咳,再看情况。”
他话说得正经,耳朵根却红红的。
李英歌被他抱在臂弯间,头正靠在他肩上,一抬眼,就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抿着嘴笑。
原来萧寒潜也会害羞啊
她偷笑,身后院门处却传来一声低呼。
常青进门就见萧寒潜一招公主抱,正抱着小主子在院子里“散步”,两巴掌直接拍上身后大夫的双眼,以示非礼勿视,嘴里报道,“殿下,小姐,大夫来啦!”
大夫惯常在权贵家中行走,反应十分快速,也不在乎被常青徒然戳了两下眼睛,折腰怒刷存在感,“请乾王爷、李二小姐安。”
说话间,萧寒潜已经将李英歌放到屏风后的摇椅上,转出屏风吩咐常青,“让大夫先给你们小姐看看。”
常青暗道这是闹哪样儿,拖着同样满脸问号的大夫进了屋。
“王爷无需挂心,李二小姐底子极好。”大夫一把脉,就晓得要看什么了,诊脉完出来回禀道,“听常青姑娘说,李二小姐平日里有习武打拳,这却是大大有益的。这几天只注意不要劳累、过多跑动即可。至于生冷忌讳,常青姑娘已然知晓。”
萧寒潜点点头,抬脚想去看李英歌,想起她起先紧张的模样又顿足,敞开衣襟露出崩开的伤口,催促道,“之前你要用的什么药?带来的话就用上罢。动作快点。”
大夫简直想叩谢三生神佛。
这位爷总算松口了,老放着伤势不让他用药,这不是把他的脑袋别在裤头上玩儿么!
回头哪一个怪罪下来,他都担不起啊!
这是哪位大佬开口点化了眼前这位爷?
大夫暗想回头得给各方神仙都上柱香,他这饭碗算是重新端稳了,当下没有半点客气半句废话,生怕萧寒潜后悔似的,以他自己行医半生都没展现过手速,飞快替萧寒潜涂药撒粉绑绷带。
完了拍拍手,脚步轻快的功成身退了。
而被他当成金口大佬准备回家上柱香的李英歌,确实对萧寒潜的“听话”极其满意。
她挥退常青,拍拍宽大的摇椅,示意萧寒潜过来坐,先又强调了一次,“不要轻忽这些皮肉伤,以前李李氏族里就有子弟不上心,后来并发炎症险些烧得去了半条命。”
她说的是前世李松小时候的经历,当时真是吓坏了她。
萧寒潜自己知道自己的伤势,先前是逗她,现在不愿她再多费心神,难得极其好说话的点头,开门见山道,“你和袁骁泱是怎么回事,长话短说,说完快回后院躺着。”
他很清楚,他的小未婚妻若认定了什么,也不是肯轻易松口妥协的。
李英歌略一沉吟,正色道,“我想让袁骁泱死。”
☆、第155章 现任很靠谱
萧寒潜动作轻柔地坐到摇椅上,偏头想了想袁骁泱那清风朗月的身姿,剑眉戏谑地挑起半边,意味深长道,“你想让他死是怎么个死法?”
如果只是单纯想要袁骁泱的命,莫说他,只说如今待在李英歌身边的常青和小福丁儿,任一个只要她张口吩咐下去,自然有千百种方法让袁骁泱“死”得悄无声息。
同样是死,怎么死才是重点。
“自然是钝刀子割肉,让他不得好死。”李英歌亦偏过头去,不躲不闪地迎上萧寒潜的视线,一句一顿道,“不止是他,还有袁黄氏、袁士苍。他们这一房人,当初让我族姐一家受过什么苦,我也要让他们尝一尝相同的苦楚。”
名声、地位、性命,她要一步步一点点,让袁家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最后再将这一家子黑心烂肠的脏东西踩入尘埃,永无翻身之日。
只杀人偿命?太便宜袁骁泱那一房人!
“站得高,摔得才更痛。”李英歌勾唇微笑,笑意却冰冷而讥诮,仿佛置身事外在说着和她不相关的人和事,“他想在京中扎根、往上爬,我就先看他起高楼宴宾客,再看他亲友离身家败。”
袁家人欠她的,她要加倍奉还,她要任他们吃着甜枣,在他们背后挥舞着大棒,打他们措手不及。
看他们应对得焦头烂额,比明着直接报复,更叫她觉得快意。
她不急。
一点都不急。
萧寒潜深看了她一眼,对此不不置可否,只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请我帮忙寻找李松的下落,不止是为了你死去的同名族姐,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他不得不得重新审视,那位和他小未婚妻同名同名的族姐,在李英歌心中所占据的份量。
他原先只当李英歌那时年幼,小孩子爱憎分明,眼中非黑即白,才因此迁怒于袁骁泱那一房。
如今看来,背后另有隐情。
“我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找到李松,本族内二房就不倒,是报仇还是报恩,自该由李松亲力亲为。”李英歌早预备着说辞,心中也确实想过,她不会放过袁骁泱一家,但如果找到李松,她也必定要想方设法,让李松看清前世一切祸事的根源。
是以她既然猜到萧寒潜必然有此一问,就径自接着道,“族姐和族伯母的死,并非单纯的夜半走水所致。背后黑手不止一个。除了袁骁泱这门前任姻亲,还有淇河李氏本族大内房。蛇鼠一窝的腌脏货色,尽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我虽然知道真相如何,却不能也不想惊动我娘。淇河李氏本族势大,各路关系盘根错杂,牵扯上我娘或是澧县李氏,不妥。我娘那脾性你是知道的。”
萧寒潜不以为然,只奇道,“怎么,这些都是你用六爻术算出来的?”
李英歌无声一笑,随口扯谎,“你别忘了忠叔的本事。雁过留痕,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忠叔却查出了不少蛛丝马迹。我和族姐同名,我娘和内二房早年来往频繁,倒是打探得到族姐的生辰八字,加上六爻术,要串联出真相,不难”
忠叔的能耐,萧寒潜确实知道。
早年借他遇刺之事,大肆整饬东北边关的望族势力,背后少不了忠叔的铺排和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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