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暗牢真没错,可真暗。石壁上插了个火把,忽明忽暗,跟鬼火似的。吓得穆香绮哭都不敢大声哭,她姑妈穆倾刚刚醒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栅栏之隔的另一间牢笼里,囚着郑远河和郑驰。郑驰一醒来就叫骂不止。郑远河则拧眉看向自己的夫人穆倾,询问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四个人,哭的哭,骂的骂,最后又惊又饿的没了声息,呆坐在一团。
暗牢是个天然的山洞,洞体成下陷的葫芦型,洞堂内用木头只围了两个囚笼。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显然平时很少用到。
葫芦口处传来响动,有人沿着石壁上粗凿的阶梯走了下来。
牢内的四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去看。
牢内的四壁陆续亮起了火把。
在一群土匪的欢闹声中,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青衫男子缓步走近。最后立在了牢笼外,冷冷的看着牢内的人。
郑远河见靠过来的人眉目清俊,不似一旁的那些糙汉子般鲁莽野蛮,像个文弱的书生,便及时开口道:“公子救我出去,我定报答你。”
郑远河真是昏了头,根本不多做思量就求了这个与一群土匪同来的人。
青衫男子挥了下手,便有人上前打开了郑远河与郑驰所在牢笼的铁锁链。
一旁牢笼中的穆倾与穆香绮已经缩到了角落里,因为她们的笼外,几个色迷迷男子正跃跃欲试的说着调戏的污言秽语。
青衫男子走进郑远河所在的牢笼,指了指郑驰,对郑远河寒声命令道:“杀了他。”
郑夫人穆倾闻言扑过来,大叫:“不,不行!你们这群无耻鼠辈,可知我等是何人?若敢动我们一根汗毛,圣水城的城主必将你们扒皮抽筋,五马分尸。”
她的狠话,只惹来一阵哄笑。
黑胡大汉问青衫男子:“这俩小娘皮,兄弟你,不要吧?”
“随你们处置。”青衫男子看都没看过去。
“好嘞!”黑胡大汉哈哈大笑,命小的打开了另一扇牢门。
随后,传来了穆香绮的惊叫和郑夫人的挣扎叫骂。
这厢,郑驰拔腿向外冲去。
忽的一道白光一闪。
牢内的几十个土匪,没一个看清怎么回事。只看到白光过后,郑远河手执一把大刀,刺入了郑驰的背心。
别说土匪们没看清,就连郑远河自己都没明白,自己怎么就一刀刺向了郑驰。
他手里根本就没有刀啊!
十几步外,正凑着一起撕扯女子衣衫的一个小土匪,看到郑远河手里的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只剩刀鞘了!
什么时候刀被牢笼里的人给拿了去?这郑远河武功如此高深?
不像啊!
郑驰面容扭曲的摔倒在地。转瞬死透。
郑远河随之跪地,惊得脸色惨白。稍许反应过来,他仰头看向身旁的青衫男子。
男子眼中闪着白芒,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他抬手,轻易的将郑远河拎起,将他的脸逼近自己,恨恨地问道:“你可还记得?你还有一个儿子,他叫什么名字?”
郑远河被这一系列的突变惊得呆呆愣愣,听到这话,眼睛骤然睁大,难以置信地道:“郑月朗、月朗……你、你……”
青衫男子闪着白芒的眼睛缓缓闭了一瞬。郑月朗……这个名字,他足有十二年没有听过了。
不待郑远河再说话,郑月朗忽的一扬手,郑远河随之轻巧的飞了出去。
下一刻,郑远河已经被一柄过掌宽的刀穿过了胸膛,生生被钉在了石壁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2017.2.12
第75章 月朗日霞
牢内静了一瞬。
所有人, 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内力,在牢内荡开。
郑远河被开膛破肚的悬钉在石壁上,神情是难以形容的恐惧与震惊。他喉咙里艰难的发着嘶哑声。
郑月朗忽的靠近郑远河的脸, 恨声道:“亲手嗜父,是我多年活下来的动力。”
声音里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与鬼魅。
话落, 郑月朗弹开,郑远河胸膛上的刀随之被拔出, 甩进一旁的石壁上, 如刀入豆腐般贯穿深入。
待牢内的众人看过去时,看到的便是地上的两具尸体。
郑月朗已经飞身离开了牢洞。
黑胡大汉惊愕,看不出那白面的书生看似文弱,身手竟如此了得。
简直堪称为绝世高手。
一个小喽啰,提着裤子,从穆香绮的身上起来。又转到郑夫人那里去排队。
上完小的, 上老的, 都尝个遍。
衣衫半褪的两个女人已经被一众土匪折磨得奄奄一息。
洞外, 阳光普照。
郑月朗闭眼,在阳光下适应了许久。再睁开眼时, 眼中的白芒已然消失不见。
他抬起手, 看着自己手上的幽幽寒气, 在阳光下渐渐消散。
苦练魔功十余年。他终于在三个月前,练到了寒煞功的第九重。终于可以见阳光了,终于可以完成多年的夙愿了。
这一天,得来的太过轻而易举, 竟没有什么快意。
原来,完成夙愿的感觉是这样的,这样的无趣。
他觉得自己让郑远河死得太容易了。
郑月朗?哼!这个名字,他早已不稀罕。他如今的名字是——卢严琥。
至于真正的那个卢严琥?那是他的师傅,却早在三年前,就被他杀了。
所以,杀师、嗜父,对他而言,做起来都没有压力。
这世界上,怕是没有什么人,是他不忍心杀的。
郑月朗走上山道。走向他在山寨里的房间。
推开房门,不大的一间房里,一眼便可见一个粉裙的小女孩,被捆绑在他的床榻上。
这是郑月朗特意交代那群土匪从郑府里寻来的。事先做过排查,应当就是她。
郑月朗缓步走进小女孩,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的脸。
大约十余岁的模样,圆嫩的小脸,眼泪糊了一脸,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却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像是平日里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似的,唯恐哭出声会惹人厌。只被捆绑了手,却也不敢挣扎。就只是瞪着一双含满泪水的大眼睛,惊恐万状地盯着床前的男人。
郑月朗看了她的脸片刻,有些失望地移开了目光。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她母亲的样子。
她的母亲,他的姐姐。在当年他逃离郑府时,他的姐姐也不过比眼前的女孩子大两、三岁而已。
转眼之间,十二年了。
既然长得不像她的母亲,那就是像她的父亲了?
她的父亲?圣水城里的那对禽兽父子?
他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窗外,日头西落,红霞漫天。
郑月朗眯眼瞧着,幽幽开口道:“从今以后,你就叫郑日霞好了。”
隔日清晨。
驿馆门外,团团围了几大圈的好事者。
不好啦!死人啦!
郑远河夫妇及郑驰、穆香绮的尸体,不知几时被人扔在了驿馆的门口。惨不忍睹的死相,吓得人惊叫连连。
展云风听闻此事时,正在哄叶婉柔喝汤药。
自从那次,叶婉柔被月信疼得在床上奄奄一息之后,风遥就会定期煮调理的药汤给她喝。因为期间去了南渝国,叶婉柔已经间断了许多时日没有服药了。
其实,有件事,风遥没敢对厉王妃多言。厉王妃宫寒,不易受孕。女子宫寒,不单是不易受孕,即便受孕,生下的孩子也会有些许先天不足,比如体弱多病。
展云风并不知这些,只知喝了就不会总腹痛受罪了。
展云风听了施俊的禀告,心里突然明白了,原来郑远河一家是被神戟教的人掳走并杀了。
郑远河与神戟教有什么过节他不必知道。只是为何要将尸体扔到他这来?以为如此简单就可以嫁祸给他了吗?
卢严琥当贺兰将军是头脑那么简单的人吗?
叶婉柔想了想,说道:“卢严琥嫁祸给王爷,估计意不在贺兰将军。而是……想要惊动圣水城的人。”
圣水城,本是一处干旱贫瘠的无名之地。位于大梁西南部,西部隔峡谷与西肃国接壤,南部隔海与南渝诸岛相望。
不知从何时起,这处无名之地被人占据,在此建城掘水,收留流民,自封为王,定名圣水城。
事实上,如今圣水城的穆家,本是数年前,前齐与西肃交战时,因战败而逃亡的一小支军队。
如今圣水城的城主——穆戬,是个既有野心又心狠手辣的人。
厉王没有机会驿馆门外的那些尸首。最终,尸首是由贺兰将军的人收拾的。
贺兰大将军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
先是郑远河一家莫名失踪,后是朝廷派给越州的物资在邢州境内被劫。
安王已经派了人前来,必要将此事追查清楚。
贺兰洪德不得不起身前往邢州边境迎接,以表达自己失职后调查此事的态度。
贺兰洪德心里清楚,皇上与安王之间的关系微妙。自己被皇上派到安王的眼皮子底下,用意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贺兰洪德行事就越发应当谨慎,以免惹出事端。
于是,贺兰洪德今日一早便带了一小队人马,快骑出了城。将城内的事务交给了贺兰姝与贺兰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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